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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點石教育永生

    民國學人當中有三個著名的瘋子,一個是章太炎,人稱“章瘋子”,一個是劉師培,一個是黃侃,人稱“黃瘋子”。有趣的是,這章瘋子和劉師培還都是黃侃的老師。

    說他們瘋,不是真瘋,無非是行為曠達怪異,不像常人所為,但又出於真性情,常常恃才傲物。

    這位黃侃先生讀書做學問,絕對是很好的,只是性格狂戾。

    他在北大教書,教的是駢體文,姚永樸教的是散文,二人經常互罵,各不相讓。後來,白話文興起,有人大力提倡,他們二位共同合作大罵白話文。

    黃侃一直痛恨白話文,每次上課都以罵白話文開篇。

    恰好胡適到北大教書,胡適是提倡白話文的主將,他到北大才27歲,又把黃侃最得意的高足傅斯年吸引去了,黃侃自然饒不過他,想盡辦法罵胡適。

    有好幾個著名的段子,

    黃侃給胡適說,你提倡白話文,就不該叫胡適,名字應該叫”往哪裡去?”

    黃侃給學生上課,說文言文要比白話文簡練,比如胡適先生的太太死了,家裡給胡適打電報,要用白話文,必須說,"你的太太死了,請趕快回家來”,字數太多,要用文言文,只用四個字:妻喪速歸。白話文比文言文字數多,電報費要貴兩倍。滿座鬨堂大笑。

    黃侃罵人有捷才。

    在辦公室裡,胡適評價京劇,說弄根馬鞭子就當馬,弄兩個旗子就當車,京劇太假,應該弄真的。黃侃應聲問道:適之,適之,要唱《武松打虎》怎麼辦?

    黃侃罵胡適之,罵得很有學問。

    黃侃胡適之共赴一宴,酒席上,胡適大談墨學,黃侃說道,現在談墨學的都是混賬王八蛋。胡適之大窘。黃侃又接著說,即使胡適的尊翁也是混賬王八蛋。胡適大怒。黃侃笑曰:我不過是試試你,墨子兼愛,是無父也。你今有父,何足以談論墨子?我不是罵你,聊試之耳。

    舉座大笑。

    五四運動之後,北大校長蔡元培經常離校,就委派胡適之替他主持,黃侃就譏諷胡適之是圍繞著蔡元培上下翻飛的"黃蝴蝶”。

    胡適的代表作是《中國哲學史大綱》,只有上半部,全書一直沒完成。黃侃給學生們說,昔日謝靈運為秘書監,今天胡適可作著作監矣。學生們不解,黃侃解釋道:監者,太監也。太監者,下面沒有了也。

    黃侃不僅是罵胡適,他罵的人多了,罵錢玄同,罵胡小石,罵吳梅,罵陳獨秀,但是,正像他對學生說的,罵他們是看得起他們。他看不上眼的,也懶得罵。

    總的說來,黃侃是一名士,也是狂士,以他特有的方式與人打交道。

    他在生活當中許多地方為世人所詬病,但是他的讀書做學問還是十分了不起的。生活細節,多有不足,大節還是可嘉的,限於篇幅,此處不在贅述。

    胡適先生性情溫和,是位君子,雖然成名很早,但是三教九流,誰都可以和他做朋友,當時最流行的一句話,便是“我和胡適之是朋友”,胡適先生的朋友不僅在學界,乃至引車販漿者流,都可以和胡適做朋友。

    胡適之先生做學問不狂,為人聰明又實幹。

    "九,一八"事變以前,他一直主張國家要隱忍,和日本不要起衝突。他是冷靜的分析中日力量,才有此結論。華人一時以漢奸罵他。

    抗戰開始,需要為國家效力,他又義不容辭,做了中國駐美國大使,為中國抗戰爭取美援盡心竭力。

    他是一位君子,曾經不遺餘力獎掖√後人。林語堂在美國留學,胡適從自己的工資當中,每月拿出一部分轉給林語堂,說是北大校方出的,讓林語堂安心讀書,為北大招攬人才。

    到了臺灣以後,他還資助過困境中的李敖,當時李敖還是青年。

    1935年,黃侃50大壽,老師章太炎贈他一副壽聯:

    韋編三絕今知命

    黃絹初裁好著書。

    不久,黃侃死了,章太炎懊悔不已,以為自己的壽聯中有“黃,絕,命”三字,不吉。

    1962年,胡適死了,蔣中正先生送給他的輓聯是:

    新文化舊道德的楷模,

    舊倫理新思想的師表。

    整個臺北幾十萬人為胡適送葬。

    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那一代民國學人遠矣,他們的喜笑怒罵,或者都建立在一個“看得起”上面,這個看得起的基礎,便是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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