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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半壕煙花

    《紅樓夢》第十五回<王鳳姐弄權鐵檻寺,秦鯨卿得趣饅頭奄>中描寫賈寶玉初次遇見二丫頭一段對話栩栩如生,人物躍然紙上,令人怦然心動,活靈活現地展現了賈寶玉對二丫頭″喜於心而止於行″的曖昧情愫。下面藉助原文相關內容介紹一下這種情愫的內容:

    一、這種情愫是人間最純最美的情感,它源於心靈對美好遠景的追求,真愛無需理由。

    寶玉生活在封建貴族大家庭,見慣了官場仕子們追求功名利祿、封妻廕子,爾虞我詐,狼狽為奸,相互傾扎的醜惡嘴臉。所以,他更憧憬那種自由自在的田園生活,更喜歡親近那些與他品性相近出身寒微的人 ,這就是賈寶玉理想生活的願景。大凡他遇見到與願景中相似的人和生活,總會情不自禁地親近而心生愛意。

    【寶玉隨鳳姐等人給秦可卿送殯,因路途勞頓,在二丫頭家休息。他見到了鍬钁鋤犁等農具,皆為新奇,問小廝何名何用,小廝為他解釋,說明原委。見到炕上紡車,寶玉竟擰轉紡車作耍。】

    對寶玉瞭解農具這一舉動,有人會簡單理解為:他是城裡人,到鄉下看到農具,少見多怪,好奇而已。這樣理解並不完全對,實際上,主要原因還是寶玉骨子裡厭惡自己繁文縟節的官僚家庭,嚮往農家自由自在的生活,山村農家才是他美好生活的樂園。這應該是寶玉對二丫頭心生愛意的基礎。否則,如果他跟秦鍾一樣,心中根本不愛農村生活,那就不會跟小廝細聊農具農活了。正因為寶玉心中有農家生活的美好願景,在美好的地方遇到美好的人,才會心生愛意,乃至擦出愛的火花。

    二、這種情愫就是″人生若如初見″的感覺,無需修飾,無需矯作,直白得一劍封喉,簡單得直抵心眉。其實,這是一種心心相印,心靈的交媾。

    【寶玉擰動紡車作耍,自為有趣。二丫頭趕忙跑來亂嚷:“別動壞了!”眾小眾小廝忙斷喝阻攔她。她又對寶玉說:“你那裡會弄這個,站開了,我紡與你瞧” 。 聽見有老婆子叫,二丫頭便丟開紡車,一徑去了,寶玉頓感悵然無趣。】

    二丫頭的出場是從″亂嚷″指責寶玉開始的 ,一個大膽率真的山村野姑娘躍然紙上,飄然而至,令人拍案叫絕。寶玉本是一個″待人平等,尊重個性,自由行事″的人。在寶玉的理想國裡,忽然又飄來一個率真的野姑娘,怎麼不讓他心生漣漪,春波盪漾?當眾小廝企圖斷喝阻攔二丫頭時,寶玉不但不覺得二丫頭亂嚷他是錯的,而且還向二丫頭陪笑臉,並向丫頭道歉說:″我因為沒有見過這個,所以試他一試″。這反應了寶玉對二丫頭確有好感。特別當寶玉看二丫頭嫻熟地演示紡織時,他估計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要不然一旁的秦鍾暗拉他笑道:″此卿大有意趣。″ 寶玉這才大夢初醒一把推開他笑道:″該死的,再胡說,我就打你了。″ 這些秦鍾與寶玉之間撩騷的對話,還有″二丫頭丟下紡車,一徑去了,寶玉頓時悵然無趣。″ 足見寶玉對二丫頭有愛慕之心 而且很不一般。所以,二丫頭亂嚷寶玉,寶玉沒有發脾氣。一個願嚷,一個願挨。一個直白如劍封喉,一個簡單愛抵心眉。他們之間,儘管一個是貴族,一個是野丫頭,但沒有什麼不自然,一切是那麼和諧。

    三、這種情愫似黑暗夜空中劃過的流星,似曇花一現。是萬頭攢動中的尋覓,是愛莫能助的回眸,是悵然若失的悲鳴。

    【鳳姐並不在意,寶玉卻留心看時,內中並無二丫頭。一時上了車,出來走不多遠,只見迎頭二丫頭懷裡抱著他小兄弟,同著幾個小女孩子說笑而來。寶玉恨不得下車跟了他去,料是眾人不依的,少不得以目相送,爭奈車輕馬快,一時展眼無蹤。】

    迴歸現實,寶玉畢竟出生豪門貴族,二丫頭出生貧賤農家,門第懸殊。寶玉雖待人平等,待女孩更加熱情有餘,但是在關乎婚姻的大事上,他做不了主,他不敢跨越他所處社會等級雷池半步,否則來自家庭和社會的壓力會讓他化為齏粉。更何況二丫頭還是一個很現實的姑娘,她打兩人相識開始,就沒有對寶玉抱過哪怕是一絲絲的愛情幻想。寶玉離開村莊時,二丫頭懷裡抱著她小兄弟,同著幾個小女孩子說笑著,迎頭走來,並不以寶玉為意。且不管二丫頭這是故作鎮定,還是有自知之明,但寶玉對二丫頭的愛意,也只能喜於心而止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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