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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孫破天

    2002年2月24日星期日,是天津集賢裡小學開學報道的日子。四(2)班的小雅同學盯著空蕩蕩的同桌座位發呆,心裡想“這傢伙怎麼連開學的日子都能忘,卻能記住大段大段的歌詞,真是個奇怪的人;我待會要不要幫他新書領了,給他送過去呢,反正我放學要路過他家……”

    就在小雅發呆的時候,班主任王老師已經把新書都發完了,並交待大家回去包書皮,下午就不用來學校了,明天正式開始上課。

    同學們開開心心的抱著新書往門外走去,小雅遲疑的站起身,走向講臺,怯怯的問:“王老師,我能把小志的書帶給他嗎?我放學會路過他家。”

    王老師頭也沒抬,自顧自的收拾剩下的新書,沒好氣的說:“不用啦,小志退學了!”

    小雅有點懵,大聲的喊出來:“退學?我春節的時候還和他一起玩來著,他怎麼沒告訴我呢?”

    王老師被她嚇了一跳,站起身瞪了她一眼,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快回去吧,別讓父母等急了。”

    小雅悶悶不樂的和老師告別,默默的向家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小志家門口,遠遠的就看到小志拿著一堆舊報紙和幾根竹子在忙些什麼,看到小雅走過來也不說話,只是衝她笑了一下。

    “你為什麼要退學?”小雅眨著大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不為什麼,我想跟姐姐去北京學手藝”小志不緊不慢的答。

    “就你那個唱曲兒的姐姐嗎?你也去唱曲兒?”

    “可能吧,我姐夫也能唱曲兒,他倆可厲害了”

    “哼,唱曲兒有什麼好玩的”小雅說著就要走。

    “哎,你不是喜歡放風箏嗎?我正在做呢,吃過午飯去集賢公園放,你要不要去?”

    “就你那手藝?能飛得起來不?”

    “你就瞧好吧,下午見”

    小雅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同桌四年的點點滴滴,真是有點看不透他。我愛看動畫片,他愛看唱曲兒的;我愛吃雞腿,他愛吃雞爪;我愛去少年宮玩,他常往茶館跑;唯一一次陪我去圖書館看書,他還去看那些我看不懂的,全是小蝌蚪的五線譜,真是個怪人。

    小雅匆匆忙忙吃了午飯,和父母打了招呼,就往不遠處的集賢公園走去,小志已經在公園門口等她了。

    剛剛過完年不久的天津,依然天寒地凍,天空一片陰沉,太陽難得露面,所以公園裡的積雪沒化乾淨呢,這不是一個適合放風箏的日子。這並不影響兩個少年玩耍的心,他們一個牽著線,一個舉著風箏,嘗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報紙被雪水浸透,也沒有將風箏放飛,可是笑聲卻一直在天空飄蕩。

    小志覺著是這個理,補充道“國慶節也放七天呢,到時候再來!”

    時間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過去,小雅在校園裡平靜的讀書,只是覺得新來的同桌老欺負她,讓她不開心。

    學藝的日子又苦於累,小志每天都要早起練功,迴圈往復的背誦著大段大段的唱詞,稍有不慎就會被師父訓斥,捱打也是常事;他有點想不通,姐夫為什麼這麼兇?可比王老師厲害一百倍。

    轉眼就快到五一了,小志想回天津放風箏,就問姐夫“咱啥時候放假?”

    姐夫瞪了他一眼,說“你真是想瞎了心了,老百姓放假的時候正是我們最忙的時候,還想著放假?把那個太平歌詞都學會了再說!”

    小志愕然的待在原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選擇的路和別人已經不一樣了,放假這個詞以後會離他越來越遠;他倒不是怕苦,就是覺得失約了,對不住那個四年的同桌。

    國慶,依然沒有放假;春節,也沒有放假,小志的父母來北京陪他過年。年復一年,小志快淡忘了那個曾經的約定。

    2005年,小志因嗓子發育,唱不了曲了,迴天津休養。他第一時間想去找小雅,可惜她的家已經拆遷了;在一片廢墟面前,小志有點恍惚,他似乎看到了小雅的背影,想要跟著她,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抓不到;恍惚中,路過那個破舊的圖書館,來到那個小公園……

    小志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抬頭望著藍色的天空,還有那一個個展翅翱翔的風箏,眼睛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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