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霞和少平早已在杜梨樹下,做過浪漫的約定,為何就在赴約前突然離世?曉霞,請你去赴一場和少平的杜梨樹下之約,他已在那裡候你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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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宇宙之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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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步武堂
小說《平凡的世界》當中的田曉霞是作者路遙心中的“女神”。據說路遙寫到田曉霞之死的時候,嚎啕大哭:“田曉霞死了!”
路遙為什麼一定要給田曉霞設計這樣一個殘酷的結局呢?這個問題的確是這部小說最深刻的的思考之一。一個“理想主義”的美好願望和幻想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的“痛徹心扉”的感悟。
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愛情,應該是路遙心目當中最美好,最聖潔,最純粹甚至是帶有路遙主觀理想主義色彩的愛情。路遙對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情感發展過程的描寫是“衝破世俗觀念”的描寫,他真的非常希望這個完美的愛情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路遙又不得不一次次的被拉回現實——田曉霞和孫少平之間現實存在的巨大的家庭環境,個人社會地位甚至是文化背景生存空間的差距路遙無法迴避,但又不願面對,所以,在小說的最後,他不得不讓田曉霞死去,這是作者不願意面對現實的結果,寧可讓田曉霞以一種“英雄主義”的高尚和悲壯的方式離開她深愛的孫少平,離開這個世界,也不演繹去破壞自己心中的那份“理想和美好”。
小說《平凡的世界》當中的孫少平和他的哥哥孫少安一樣都是善良,樸實有擔當的農村青年,但哥哥孫少安是一個“現實主義者”而孫少平這是一個不甘平庸渴望改變並且非常的執著的“理想主義者”。孫少安很努力,但他的努力是建立在“擔負責任”的基礎之上,而孫少平的努力是建立在“改變自己,自我實現”的基礎之上。
孫家的這兩個後生身上的優秀品質得到了田家的兩個堂姐妹的青睞和愛慕。村支書田福堂的女兒田潤葉對和她一起長大的“兩小無猜 青梅竹馬”的少安哥可以說是一往情深,大有非少安哥不嫁的勢頭,然而在各自的現實面前,這兩位“有情人”最終沒能成眷屬。他們都在現實面前選擇了低頭。孫少安絕情的拒絕了田潤葉的“火辣辣的感情”,找了一個能夠和他一起撐起“爛包”的家的秀蓮為妻,孫少安很清楚他的地位和背景不配得到田潤葉的愛情,他也不願意讓他深愛著的潤葉“往火坑裡跳”。
而田潤葉最終也沒有抗爭過現實,為了她的叔叔田福軍的仕途,犧牲自己的愛情,嫁給了她根本不愛的李向前。但作者對這兩位“有情人”的婚姻顯然不是“祝福”的狀態。孫少安犧牲了愛情,選擇了“婚姻”,但是他對田潤葉卻是一直放不下,讓秀蓮在極不公平的感情環境中帶有明顯的“屈辱與犧牲”般的生活,最終積勞成疾而撒手人寰。
托爾斯泰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孫少安和田潤葉各自的婚姻大體上都是如此。李向前在田潤葉面前的“屈辱”幾近於自輕自賤般的自殘,極度的屈辱給李向前帶來的是酗酒和酒後駕駛造成的車禍,而李向前用一條腿的代價換來的是田潤葉“良心發現”式的同情和悲憫。
路遙對現實其實是很憎惡。
孫少平和田曉霞之間的反差比他哥哥孫少安與田潤葉的更大。田曉霞是後來成為省委副書記的田福軍的女兒,而孫少平是農民的兒子。孫少平吸引田曉霞的最重要的特質是這位自身是農民的農民的兒子不屈服於命運的執著的抗爭精神和令人敬佩的改變自己命運的頑強追求。
孫少平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但是他的努力既腳踏實地又“不擇手段”。為了擺脫農民的身份,他進城做小工當苦力,就是為了成為城市的一員。當然他的這種執著帶來的是他一步一步的改變,儘管最終他只是進煤礦當了一名曠工,但是他在礦工的崗位上依然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自己更高的目標邁進。
其實,路遙描寫田曉霞與孫少平的愛情也是有明顯的主觀主義色彩的。田曉霞衝破世俗觀念勇敢的去愛一個農民,這本身就是路遙對“理想愛情”讚美的一種表現。田曉霞顯然是儘量的是刻意的迎合和包容孫少平的自尊和“虛榮”,盡最大的努力迴避他們之間巨大的“現實反差”。田曉霞對孫少平的愛更加的主動和熱烈。
但是,路遙知道,田曉霞和孫少平之間的愛情最終是要回到現實並面對現實。在現實面前,田曉霞和孫少平之間的愛情幾乎是不可能的到“真誠的祝福”。也許當這份愛情結出果實的時候就是“理想破滅”的時候,路遙不願意看到或者不願意面對自己心中最美好,最聖潔的愛情在殘酷的現實當中破滅。
所以,田曉霞死了,以一種最高尚最悲壯的方式——捨己救人的高尚。這是路遙能想到的保持田曉霞和孫少平之間的“完美的愛情”的最好的方式。
經歷了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之後,孫少平最終選擇了迴歸責任,迴歸現實。也選擇了“承擔責任”。因為孫少平有著“高貴的善良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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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杭州刺史
愛情是《平凡的世界》裡最動人的旋律, 而孫少平、田 曉霞的愛情更是這部小說愛情篇章裡的絕唱。
“杜梨樹下的約定”, 是他們愛情明朗化的標誌, 是友 情向愛情轉化的突破性遞變。 此前的感情向這裡收束匯 聚, 此後的情感由這裡延伸舒展, 從空間上說, 這裡是他 們兩人浪漫初吻的愛情聖地, 也是相約重溫的未來的詩 意之境。 從時間上說, 這次約會發生在田曉霞明知自己分配到省報當記者而孫少平仍然是漂在城裡的打工漢這 一“臨別時光” , 在物理距離拉遠而精神依戀加深的特殊 時刻, 田曉霞的邀請就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田曉霞借 前蘇聯小說《熱妮婭 · 魯勉採娃 》傳達自己追求幸福、生 死相約的特殊情意:“兩年以後, 就在今天, 這同一個時 刻, 不管我們那時在何地, 也不管我們各自幹什麼 , 我們 一定要趕到這地方來再一次相見……”。 杜梨樹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杜梨樹下的幽美風景成為他們的私密空間和 吐露心曲的詩化環境, 在這樣的詩境中永遠攝下了激動 人心的一刻。 杜梨樹為西北較普通的一種樹, 高大, 枝葉 呈棘刺狀, 花乳白色, 韋勒克、沃倫認為重複而持續的意 象構成象徵系統。 杜梨樹在小說中貫穿著孫、田愛情的 主要情節, 成為兩人愛情中精神挺拔、人格自尊和情感純 潔的真實寫照。 即使在田曉霞壯美地犧牲之後, 孫少平 仍然受田曉霞精神的感召, 為了生死相約而趕赴杜梨樹 下。 杜梨樹下的約定, 既是兩人愛情發展的水到渠成的 自然呈現, 又是對愛情悲劇結局的一種暗示, 更是為愛情 的浪漫和詩意所特設的一道風景。
孫、田愛情之所以在讀者的閱讀體驗中產生了一種 震撼力, 主要是由於他倆愛情的特殊氣質所帶來的。 他 們之間物質地位的鴻溝與精神趣味的互通, 是極不平衡 的。 一個是貧苦農民的兒子, 另一個是縣革委會副主任 (後升至地委書記、省委副書記)的女兒;一個是隨時可能 失業的攬工漢, 即農民工、苦力, 一個是天之驕子大學中 文系學生;一個是充滿風險的掏炭礦工, 一個是縱筆凌雲 的省報記者, 其間社會階層與身份地位之懸殊, 可想而 知。 在農民和城市人的階層劃分中, 孫、田之間的距離不 言而喻, 而在“文學青年”這一特殊的世界裡, 孫、田卻自 然地獲得身份認同。 這是一對由世界名著薰陶出來的情 侶。 因此, 文字中設定了很多借書、讀書、談書的場景, 甚 至連邂逅電影院、星期六晚上的窯洞、杜梨樹下的盟約等 集中描寫愛情的段落, 也都浸染著濃重的書香色彩。 杜 梨樹下的約定, 就是借小說文字的生死相約來折射兩人 生死不渝的深情。 作者試圖在社會階層的現實差距之 中, 探索精神平等、人格平等的可能性, 探索愛情可以超 越物質條件的精神動因。 孫、田的愛情, 將文化趣味上升 為愛情的第一要素, 這在以農民為主體的小說中並不多 見, 這是文學創作愛情主題的新起點, 也是新的拓進。
作為路遙創作範本的柳青《創業史 》, 在表現樑生寶 和徐改霞的愛情時, 暴露了紮根土地和超越土地的觀念 矛盾, 徐改霞不願一輩子做農村婦女而走向工人階級的 行動, 以及她的氣質和情感表達方式的過於知識化, 都曾 作為新型的農村女性形象引發了讀者的議論。 但顯而易 見, 樑生寶和徐改霞之間的距離, 屬於思想意識、人生觀 唸的差異, 而不是社會階層的區別, 徐改霞身上的知識 氣, 也不是一種知識趣味與精神自覺。 而是農村女性情 感細膩豐富的文學化而已。 柳青自己就說:“有人說改霞 的戀愛有些知識分子氣。 我覺得知識分子裡頭也有感情 貧乏、淡漠的人;工農子女裡頭也有感情豐富、強烈的人。 我寫她時, 經常想到中國民歌中情歌所表現的豐富情 感。” 可見, 柳青所塑造的徐改霞形象, 是農村女青年情 感世界的藝術化, 並沒有賦予她具有精神底蘊的書卷氣,她和樑生寶之間也極少關於文學、政治等精神層面的交 流, 當然也就無法構成共同的文化趣味。 改霞走向工廠, 純粹是一種工人生活方式對農村女性的召喚, 而不是農 村女性從思想認識的高度對人生價值的自覺選擇。 這與 孫少平進城打工具有人生理想的自覺性屬於完全不同的 心理動力。 張承志《黑駿馬》中白音寶力格對索米婭的追 尋, 使小說的愛情浸染著一種濃重的懷舊情緒和宗教般 的神祕感, 小說充滿詩化的色彩, 而在愛情新形態的探索 方面, 則非小說之題旨。 張潔 《愛是不能忘記的》將女作 家鍾雨與老幹部的愛情設定成有花無果的純精神戀愛, 呈現為一種自我剋制、自我平衡的替代性滿足。 雖然小 說中不乏對社會習慣和舊意識的反思與批判, 但苦於尋 找愛情出路的迷茫, 未能在愛情理念上發出時代的新聲。 池莉《不談愛情 》通過莊建非與三位女性吉玲、王珞和梅 瑩的交往, 凸顯了愛情觀念的錯位與衝突, 以及多元價值 背景下的情感焦灼與價值迷失。 《白鹿原》 、《廢都》以表 層的性的張揚、本能慾望的膨脹來表達深層次的情感緊 張與精神頹廢, 缺乏愛情的高尚性, 缺乏明麗的色彩, 缺 乏充滿青春朝氣的向上力量。 安妮寶貝等人的美女寫作 與下半身思維, 更使現代的愛情趨向於現象學的還原, 走 向物化、直覺化。 我們將 《平凡的世界》置放於當代城鄉 小說與愛情小說的大背景中, 自然呈現出孫少平和田曉 霞的愛情那與眾不同的特殊氣質 。 他們的愛情既不是對 舊式愛情的緬懷與認同, 也不是對愛情基本價值觀的迷 失, 更不是對愛情物化現象的追逐, 而是超越物質差異, 在文化趣味和精神認同上構建愛情的獨特魅力。
即使相比於路遙的其他小說和小說中的其他愛情模 式, 孫、田的愛情也有它的特殊意蘊。 如果說 《人生 》中高 加林與劉巧珍、黃亞萍的愛情屬於城鄉差別所引發的情感 矛盾, 《平凡的世界》中孫少安、田潤葉、賀秀蓮的愛情屬於 身份差異所導致的情感迴歸, 那麼, 孫少平、田曉霞的愛情 就是勇敢而理性地超越了物質身份的差異之後, 在文化身 份的認同上確立了新的愛情座標。 這種新型的愛情模式, 體現在愛情的表達方式上, 也充滿了文化的意味。
最具有文化意味的愛情表述方式當屬田曉霞的小紙條“不必見怪, 不必見外”。
“不必見怪, 不必見外”這八個字, 見之於路遙《平凡 的世界》第二部。 田曉霞領著孫少平的哥哥少安去找少 平, 燭光映照下浮現在眼前的是孫少平因過度的體力勞 動留下的瘢痂縱橫的脊背, 以及地鋪上破爛不堪的被絮。 田曉霞早有心理準備, 將少平的生活想象得極為艱苦, 但 一見之下, 竟比想象更充滿 “苦難”的色彩, 於是第二天清 早, 就給孫少平送去了一床格子床單和綠底白花的新被, 並留下了這八個字。
結合當時的文化語境來讀這八個字, 含蘊非常豐富。“不必見怪”, 是因為事先未經溝通, 自作主張, 但因為是 相識相知的老朋友、好朋友, 是可以省略其中的繁文縟節 的, 因此無須見怪;二是這新床單新棉被或許與小工群體 艱苦勞作的環境不協調, 略顯“華麗”, 引人注目, 但它是 農民工“進城”的基本裝備, 亦無須訝異;三是以這些嶄新 的床上用品相贈, 並非顯示一個高階階層對一個低階階 層的恩賜與惠臨, 而是兩位契友之間精神互動程序中的 物質呈現。 其實, 在兩個知心朋友之間, 無論是精神交往 還是物質呈現都是等值的, 是不需要分得一清二楚, 也是 無法截然分開的。 精神對話固然促進兩人趣味趨同, 物 質相贈也同樣是高人雅士“投桃報李”的表意方式, 無論 何種形式, 都是精神的載體, 而不能以精神和物質來區分 高下優劣的。 因而物質未必就是形而下, 精神也未必就 是形而上, 只要出自真情即可。 這種真情的自然迸流, 知 心朋友當可心領神會 , 不必奇怪。 當然, “不必見怪”中還 蘊含著不要怪我冒昧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這樣的私語式 的傾訴。
至於“不必見外” , 自然是精神默契的朋友之間的身 份認同, 相知而相親, 等於認同雙方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初 級階段, 而達到了“高山流水”、“心有靈犀”的境界;不是 外人與外人的功利性交往, 而是自己人不分彼此的純潔 性交往, 如果見外反而顯得拘泥和俗氣了。 雙方從高中 開始建立起來的長期交往行為, 已經使兩個人走向了這 樣的一種生存方式:“你”是“我”精神對話的唯一傾訴對 象, 雙方的精神生活都存在於心靈相通情意相投的僅屬 於兩人的內部世界, 兩人的交往永在這 “圈內 ”而不可能 在“圈外”, 如果“見外”那就是對“圈內 ”的否定和變異, 所以沒有必要見外。 就他們倆情感發展的時間段而論, 這段情節是走向“杜梨樹下的約定”這一高潮之前的必要 鋪墊, 也是他倆從深厚的友誼走向崇高的愛情的轉捩點。 田曉霞的雪中送炭, 既是出於對少平生活境遇的憐愛, 也 是出於心底埋藏的真摯情感無法抑制的激射, 清純自然, 無須回報, 無須計較, 更無須多餘的解釋, 一切盡在不言 中。 追溯他們從高中開始的情感生活, 一直都是借書寄 報的純文化交往方式, 直至電影院前的邂逅, 才有 “星期 六的晚餐”這樣一種邊吃邊談的物質精神共同體。 而此 時的床單和棉被, 恰恰是以物質的 “更新”來傳遞精神的 “春風送暖”, 少平被這種溫暖裹挾著, 感動得趴在新床單 新棉被上失聲痛哭。 物質對精神生活的介入, 並不意味 著對純一色的精神情感世界的擾亂, 而是給精神情感一 種現實的基礎和顯性的標誌。 物質的出現, 也是一個信 號, 自然地預示著情感的發展由內而外、由隱而顯, 向著 一個新的實質性階段拓展。
田曉霞在情感上的八字表白, 凝練含蓄, 意味深長, 在中國式的愛情表白裡堪稱一絕。 《紅樓夢》賈寶玉面對 林黛玉在情感上的困惑和煎熬, 怔怔地瞅了黛玉半晌, 從 肺腑裡憋出三個字“你放心” , 許多英譯本將“你放心”翻譯成“Don′tworry” (別擔心), 顯然將豐贍的言外之意都 排斥在外了。 賈寶玉的愛的告白是一腔情愫濃縮成的三 個字, 是兩個人在情感流向一致時所催發出的真言吐露, 具有濃郁的民族特色, 並非西方直白式的愛的誓言所能 比擬的。 郁達夫在自傳中敘述過自己的初戀, 那種表達 方式更隱曲, 似有若無, 淡淡的如水樣的春愁。 “月光如 潮水似地浸滿了這一座朝南的大廳”, 將初戀的純情詩意 化了。 在《平凡的世界》裡, 潤葉給少安、金秀給少平都遞 過小紙條, 潤葉寫的是“少安哥, 我願意一輩子和你好” , 屬於傳統式的含蓄;金秀則比較直白, “哥, 我愛你……” , 體現了現代青年的主動出擊。 相形之下, 唯有田曉霞的 八個字, 飽吸著情感, 蓄勢待發, 率真而蘊蓄。 兩個“不 必”, 既彰顯了曉霞堅定的個性, 又拉近了與少平之間的 距離, 透露著親近的情意。 而且四字短語 , 前後同一結構, 只有一字之差, 彷彿是神來之筆, 純出天然, 沒有雕琢, 沒 有做作, 但自然地滲透著文化韻味, 極為雅緻。 田曉霞的 八字留言, 在文學畫廊裡成為真情告白的獨特範例。
可以說, 在孫少平、田曉霞的愛情中, 田曉霞一直處 於主動的位置, 這樣的主動一方面源自田曉霞灑脫的性 情, 另一方面也與田曉霞的愛情理念有關 。 她在日記中 認為“真正的愛情是心甘情願地與愛人一起奮鬥並不斷 地自我更新的過程”, “是溶合在一起———完全溶合在一 起的共同鬥爭”。 完全的溶合, 就是對社會地位和物質條 件的徹底超越, 自覺地將距離消弭於無形。 “你有沒有決 心為他(她)而付出自己的最大犧牲, 這是衡量是不是真 正愛情的標準, 否則就是被自己的感情所欺騙 ……”。 真 正愛情就是決心為對方付出最大犧牲———拋棄一切, 在 這一切中, 自然地蘊含了地位、物質條件的優越性。 當田 曉霞將社會階層的差距和物質條件的懸殊擱置起來之 後, 孫少平的卑微身份就隱退了 , 他身上樸質、堅毅、高尚、 優雅等優秀品質反而充分地浮現出來, 所以田曉霞才會 “時時想念我那`掏炭的男人" 。 這想念像甘甜的美酒一 樣令人沉醉。 我為我的`掏炭丈夫" 感到驕傲”。
以文化趣味、精神默契和獨立人格所構建起來的愛情 模式, 是作家路遙最心儀最鍾情的, 也是他花費心血最多 的。在《人生》裡, 高加林的人生道路選擇總是伴隨著矛盾 和苦痛, 但在愛情問題上, 作者以結尾德順老漢的話肯定了 農村姑娘劉巧珍金子般的感情。 而在《平凡的世界》裡, 由 於篇幅容量的允許, 路遙展現了更為多元的愛情模式和更 為豐富的愛情內涵, 其中有孫少安和賀秀蓮的恩愛夫妻型, 孫少平和田曉霞的知音共勉型, 吳仲平和孫蘭香的志同道 合型, 李向前和田潤葉的痴男怨女型, 金波和藏族姑娘的海 市蜃樓型, 田潤生和郝紅梅的愛憫交加型, 王滿銀和孫蘭花 的懶漢賢妻型, 古風鈴和杜麗麗、徐治功和王彩娥的浪漫開 放型。 但作家最欣賞、最用心刻劃的還是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愛情。 但令人困惑的是:作家為什麼給這樣一種燦爛的 愛情設定了一個悲劇性的結局?
與以往愛情小說所不同的是, 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愛 情基本上沒有家庭壓力和社會阻力, 唯有男主人公孫少 平的內心焦慮和思想彷徨;而這種內心的猶疑, 是作者自 身的文化矛盾與理想衝突在人物身上的聚焦。 在現實人 生中, 孫、田之間社會地位的距離和物質條件的差異是始 終存在的, 而在作家路遙的理想世界裡, 這種距離和差異 又是完全可以超越的, 可以歸結為 “無論 ……都 ……”的 愛情信念。 但存在性與超越性的矛盾又是始終不可避免 的。 在人生的道路上, 我們不可能同時走或此或彼的兩 條路。 美國詩人弗羅斯特在《未走之路》中認為, “兩條路 在黃色的樹叢中叉開 /可惜我不能兩條路都走” ④。 我們 選擇了左, 就要放棄右。 如果你選擇了其中一條路, 就可 能留下未曾選擇另一條路的遺憾。 在現實人生中你不可 能有多路兼試的幸運 , 但在一部小說中, 作家可以借不同 人物的命運來體現自我人生的 “分身術” , 探索在想象的 背景上人生的多重可能性。 所以有學者指出, 孫少安、孫 少平的愛情模式分別指向作家心中現實和理想的兩種方 向。 孫少安以他清醒的現實理性判斷, 在田潤葉進城工 作之後, 兩人之間的生活方式就屬於兩個不同的天地。 雖然自己渴望與她生活一輩子, 那是一生最大的滿足, 但 對田潤葉是不公平的, 只要她和自己這樣一個農民開始 生活, 將會有無盡的苦惱, 所以不能以一個農民的命運造 成城市姑娘的不幸。 因此, 他堅決地將自己對潤葉的情 意轉化為“愛妹妹、愛姐姐、愛母親”一樣的親情, 並與農 村姑娘賀秀蓮一起投入到樸素的農民婚姻之中, 在婚後 也從賀秀蓮身上找到了身份平等的愛情甜蜜。 讀者在佩 服孫少安少年老成冷靜理智的同時, 也不免嘆惋其愛情 模式畢竟未能跳出“農民 -農民 ”的單一普遍格局。 與此 不同的是, 孫少平是路遙理想人物的化身, 他超越了農民 受土地束縛的傳統生活理念和平庸生活方式, 以遷徙、遠 行的實際行為, 回答了田曉霞在畢業之際對自己回農村 後可能被農民意識同化的疑慮。 他的出走, 也就自然擺 脫了做一個“滿嘴說的都是吃”, “在石圪節街上瞅著買個 便宜豬娃” , “為幾根柴禾或者一顆雞蛋, 和鄰居打得頭破 血流, 牙也不刷, 書都扯著糊了糧食囤 ”的舊式農民的可 能, 他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走向遠方。 如果僅僅是為了舒 適的生活和提高農民的經濟社會地位, 他完全可以跟孫 少安一起創業, 就不需要牛馬般的勞動和居無定所的漂 泊。 孫少平的出走, 不僅是擺脫依附性的獨立人格的蘇 醒, 而且是追求一種高於農民生活的富有高尚情懷和精 神趣味的新生活方式。 他到黃原市打工, 並無很明確的 人生目的, 但探索、歷險、不安分的因素是自然地附著在 這位年輕人的氣質中 , 他要從農民生活中逸出, 這並不意 味著背叛土地和種族, 而是在固有生活方式之外求突破 求超越。 他不是去重複生活的舊經驗, 而是去體驗生活的未來式。 孫少平不僅要做打工的人, 也不僅僅是做一 個工作穩定的正式工人, 他在銅城煤礦時還在加緊複習 數理化準備報考技術學校;他從不滿足於現狀, 他要做一 個真正具有城市品味的文化人, 做一個具有高尚趣味和 自我尊嚴的現代人。 這些都是田曉霞鍾情孫少平的重要 原因。 超越出身侷限的理想追求與超越階層結構的愛情 形態, 構成了某種深層的呼應。
令人惋惜的是, 這種深層的契合太短暫了, 以至於有 人擔憂它的脆弱而稱之為“見光死” 。 小說在遞進式描寫 孫少平和田曉霞越來越親密的關係的同時, 也在現實中 將他們倆的身份差異越拉越大。 路遙理想主義的愛情故 事, 如何在“現實主義”的框架下獲得合理的收束? “理想 的愛情如果繼續發展下去, 一定會在世俗眼光的侵蝕裡、 在日常生活的磨擦裡顯出它全部脆弱的本色來。” ⑤要衝 破現存社會觀念種種外在的、內在的、有形的、無形的束 縛已屬不易, 兩個地位懸殊的青年還要在超凡脫俗的美 好愛情基礎上建立婚姻, 更是前途未卜。 ⑥似乎浪漫美麗 的愛情從一開始就隱伏著悲劇性的因子。 路遙的理想主 義情結使得他不忍心看到人類生活的現實吞噬掉一切浪 漫和美好, 所以路遙讓這份愛情在最美麗的時刻戛然而 止。 他讓田曉霞在抗洪救人中壯麗犧牲, 實則為了讓理 想的愛情停格在最美麗最浪漫的一刻, 成為一種永恆。 為了這樣的永恆, “他狠心掐斷了一個如花少女的生命之 弦。 這是他的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的矛盾取得暫時和解 的一種藝術方式。” 《創業史》中的徐改霞形象也是柳青 懷揣多年的一個夢, 鏡花水月、超凡脫俗, 柳青不忍她破 碎, 不願她墮入凡俗的婚姻生活中、瑣碎的日常事務中, 必定讓她遠走高飛。 這與錢鍾書讓唐曉芙出國如出一 轍。 與其庸俗地生存, 還不如儲存聖潔、美麗而消逝。 正 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路遙讓田曉霞壯美地離去。 《平凡的 世界》還在小說結尾不得不安排賀秀蓮也死去, 就是為了 不讓現實的傳統的愛情勝過理想的浪漫的愛情。 在路遙 的筆下, 純美愛情的悲劇性結局成為一個繞不過去的死 結。 田曉霞真的非死不可嗎?
首先從兩人愛情發展的可能性來審視。 孫少平實現 了他的遠行之夢, 恰好契合田曉霞的浪漫之夢, 曉霞認定 他是與眾不同(至少比周圍的紈絝子弟更優秀)的唯一的 精神對話者和思想實踐者、Explorer, 所以引發了情弦上的 震顫。 孫少平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精神上的飢渴者 (這與 他的物質的飢餓相對應), 客觀的物質的貧乏短期內無法 改變, 主觀的精神的富足卻可以自我完善, 而 “借書”則是 他精神充實和提升的主要通道。 田曉霞的書、見解、灑脫 的性情以及在物質上的關懷, 都讓少平意外地獲得精神 滿足和心靈愉悅, 所以少平懷著做一個城裡人的夢想向 曉霞靠近並漸漸進入一種親密關係是極其自然的。 他們倆的精神世界相互敞開、相互溫暖、相互照亮。 他們的愛 情是有感情基礎和精神根基的, 不容易被外力所擊垮, 即 使少平因地位懸殊而心理彷徨, 但對如此堅固的愛情堡 壘來說並不是致命的 。
進一步說, 即使從愛情的終極目標———婚姻來審視, 也不見得就無法填補兩人之間的地位鴻溝和天各一方的 空間距離。 少平已經投入到複習應考之中, 田曉霞的父 親也會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輕而易舉地解決女婿的身 份問題, 他們的愛情不是散沙聚成的塔, 一捅就崩潰, 更 不會脆弱到 “見光死”的地步。 倒是孫少平重情重義, 因 師傅的犧牲而自覺承載著對他家人的人道主義的責任, 極容易錯把對惠英嫂的同情當愛情。 小說的結尾就呈現 出這一種趨向。
因此, 為了解決社會階層距離的矛盾而硬性設計田 曉霞匆匆離去, 無論從現實生活的邏輯還是感情發展的 邏輯來說, 都不免顯得突兀。 因時代和作者認識的侷限, 而無法解決階層的矛盾, 那麼懸置存疑, 留下藝術的空 白, 在曉霞和惠英之間打上問號, 也比硬要人物犧牲強。 就審美原則而言, 不確定的含混性, 有時比確定性更具有 藝術的美感和韻味。 《蒹葭 》中的“伊人”和 《雨巷》中的 “丁香姑娘”因為非確指, 更具解讀空間。 給“已知 ”一個 “未知”的結局, 也契合人的期待心理。 美學家葉朗認為, 藝術的意境就存在於求而不得的悵惘之中。文化學者本 雅明也認為, 不管相距多近都有一段距離, 這個距離和空 間才產生了藝術的輝光和餘韻。 因為我們從來都不能獲 得我們想要的事物, 我們可能認為已經獲得了它, 但實際 上慾望總是不斷髮展的。 等待慾望的最終實現確實像薩 繆爾· 貝克特的戲劇《等待戈多》, 給人一種等待的綿延 感。 弗洛伊德認為, 這種完全滿足的無限推遲只能被看 作是一種不可避免的現實, 哪怕它讓人感到極為痛苦。 所以, 我們不應該把身份看成是一個已經完成的事實, 新 的文化實踐昭示我們應該把認同看成是一個永遠不會完 成的“作品”, 總是在過程中。
美學大師們共同認為過程比完成更具有藝術的餘 味, 未完成式比完成式更具有想象的空間, 因此不確定比 確定更具有藝術性, 更具有小說的藝術感染力。 “田曉霞 死亡”將愛情的結局固定化了。 作者限於時代和個人的 認識無法解答社會階層的差異所帶來的種種問題而必須 讓曉霞壯美地死去;作者因自身愛情的創傷和婚姻的不 幸, 難以對理想中的美好愛情產生足夠的信心, 無法在寫 作中讓炫美的愛情完成她的全部歷程, 也只能讓她歸於 夭折與幻滅 。 時代認識的侷限和作者情感經歷的侷限, 共同導致了孫田愛情的燦爛過程和黑色結局。 作者為了 保持愛情的純美, 以曉霞之死將可能出現平庸出現不完 美的後半段省略了。 但這種省略不是留下了更多的解讀 空間, 而是因愛情敘事的終止、定型而省略了愛情發展的 多重可能性。
在《創業史》的文學時期, 小說的愛情敘事是務農者、 革命者的敘事, 集體無意識替代了個體靈魂的內省, 愛情 只是人生的附麗, 徐改霞私人化的內心獨白就被當做知 識分子傾向、小資情調來對待。 這非但不是小說表現人 物性格時出現的失誤, 而恰恰是在集體無意識的大背景 中表現個體意識的頑強存在 。 美女寫作中的愛情敘事, 個體意識就從內在走向外顯, 追求自由是這一時期愛情 的主旋律, 自由倒也不完全是逢場作戲 , 其中也不乏情感 的精神的需求, 但愛情畢竟變成了體驗肉體快樂的代號。 《平凡的世界》處在社會改革開放的轉型期, 小說的愛情 敘事是一個遷徙者、歷險者、奮鬥者的敘事, 也是一個讀 書者、思想者、高尚者的敘事, 愛情敘事總是與道德的自 我提升、人格的自我完善、身份的自我超越如影隨形。 愛 情不再是人生的附麗, 而是人生的重要構成部分, 甚至是 人生最美最動人的部分。 當然, 這裡不排除 1980這個浪 漫年代的作家對愛情的理想化描述, 為愛情披上了烏託 邦式的浪漫想象的霞光。 但不可否認, 愛情敘事中濃郁 的文化情調和詩意美, 成為始終貫穿孫 、田愛情歷程的主 線, 愛情敘事與文化敘事融為一體, 這是當代現實主義小 說在愛情主題上的新開拓和新探索。 哈貝馬斯認為人的 文化交往行為有兩種方式, 一是言語行為, 二是生存方 式, 前者是文化身份的認同, 後者是精神趣味的一致。 正是有了精神上的深度理解與深度默契, 兩人才能共同 構造杜梨樹下的浪漫意境。 愛情的故事雖然短暫, 但 “杜 梨樹下的約定”早已超越了文字敘事的層面, 成為當代小 說愛情主題的一個獨特而永恆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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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小蟲慢悠悠
不做過多分析,因為我不是學識淵博的人。說一點粗淺的見解吧!
孫少平和田曉霞是平凡世界中理想和美好的象徵,他們純潔上進,對這個充滿了苦痛的世界報以滿腔熱忱。然而,小說的題目叫《平凡的世界》,原題是《普通人的路》(好像是這個吧?),為什麼強調這一點呢?就是因為在平凡的世界,在普通人眼裡,那些美好好多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現實總是強大到抹殺任何我們對幸福的渴望!你覺得現實世界中,地委書記的女兒會跨越階層嫁給一個一文不名,大學沒上的普通農家子,一個下到礦洞裡不見天日的挖煤工嗎?不要說什麼平等,如果真的平等了,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愛情悲劇——越是歌頌的,越是稀有的!普通人還是要回到現實世界裡,在煙火紅塵中掙扎,去觸控一份真實的溫暖,比如孫少平。而田曉霞的死亡,是性格使然,更是我所理解的,不可獲得的美好的體現,是解決理想與現實矛盾衝突的一種方法。
得不到的,與死亡何異?而死亡又何嘗不是永生?可以想見,在以後漫長的歲月中,田曉霞永遠以青春的樣子活在孫少平的記憶中——純潔,美好,不沾染一絲現實的汙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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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趙老師微課
田潤葉,田曉霞都是優秀的,孫少安知道,孫少平知道,她們崇尚自由,可是父母呢?孫少安的決定和田潤葉分手,當年我不理解。可是不這麼選擇又能怎麼樣呢?路遙路遙在書中說過一段話,人和人有不同,不同的人怎麼能在一起呢?就像高粱不能和小麥種到一起。(這個意思,多年了忘記了讀者查查吧)這就是路遙一直表達的一個意思。所以孫少安關心心田潤葉,祝福放在心裡。生活繼續。
孫少安正義善良,不喜歡走後門,高尚吧?但是他自己的努力,沒有大學畢業,路遙儘量們讓他們成為可能,愛情寫的感動唯美。可是那個社會出現奇蹟的可能性大麼?再加上孫少平的努力,一定會縮小差距。很多讀者就以為可以。實際不可以。每個人生活的軌跡繼續,走不到一起咋辦?
田曉霞的死把這個愛情永遠唯美下去。讓這種可能成為一個猜測。孫少平的平凡生活繼續。
所以說《平凡的世界》告訴我們,我們都是平凡的,在這個平凡的世界裡平凡的生活著,努力著, 努力了,就不平凡了。
實際不僅僅是路遙,也許我們每個人最美最美的那份愛情都藏在平凡的記憶力。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生活的變化是緩慢的,今天和昨天似乎沒有什麼不同,明天可能和今天一樣,也許人一生自有那麼一兩個輝煌的瞬間,也許一生都平淡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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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今典讀書
《平凡的世界》中田曉霞在洪水中為了救一個小女孩而自己卻被淹死,我認為田曉霞的死並不突兀。
首先,文中寫到田曉霞在救人的時候完全沒有顧慮思考——“她幾乎什麼也沒想就跳進水中”,這點熱於助人的精神,其實在小說前半段有大量的描寫。特別是田曉霞幫助孫少平的事太多了,可以看出田曉霞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所以她最後捨己救人的事並不會突兀。
平凡就是一直不完美,不完美是由苦難詮釋的,平凡的世界就是充滿苦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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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燈花物語
我最早讀此書時,是在初三,從那時到現在,我都一直深深喜歡著這本書,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孫少平出身貧寒,卻有飽滿的奮鬥精神,我與之有共鳴。二是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愛情故事,深深吸引了我。一個是貧苦農家子弟,一個是高幹家庭的女兒;一個是高中生,一個是大學生;一個是煤礦工人,一個是省報記者,這兩個階層懸殊的人卻深深相愛了,他們之間的浪漫愛情,極大的感動了我。但是路遙先生卻朝我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田曉霞因為搶救一個孩子犧牲了,路遙竟然把少平深愛著的曉霞寫死了。當時,我對路遙這樣的安排極是不滿、不理解。
到現在,我已接近知天命之年了,生活的閱歷告訴我,孫少平和田曉霞之間的愛情,原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得的。中國幾千年的社會傳統,在婚姻和愛情這個事上,門當戶對的觀念幾乎刻到了人們的骨子裡。不能說中國所有的婚姻和愛情,都是門當戶對的,但門當戶對,顯然是主流觀念。如果你的地位、家庭、財富、工作、學歷等,和你喜歡的人相差懸殊的話,那你或許要像《詩經·蒹葭》裡所描述的一樣,“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你所愛的人,就在那彼岸,就在那水中央,但不管你順流而下也好,逆流而上也罷,就是走不到她(他)的身旁。
現實主義的路遙沒有辦法讓孫少平和田曉霞實現他們的約定,那個“兩年之約”註定是孫少平一個人的悲傷。不要說路遙殘忍,是這世上太多了這樣望而不得的愛。
他們一起在雙水村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潤葉上了高中,畢業後當了老師,成了吃公家飯的人。而少安呢,十三歲就選擇在家務農掙工分撐起這個破敗的家。兩個人之間顯然也是門不當、戶不對。潤葉是個好姑娘,雖然他父親田福堂反對她對少安好,她的二媽也反對,但她仍然深深愛著她的少安哥。少安也喜歡潤葉,但善良的少安知道他家裡的那個破爛光景,吃飯都成問題,他不想拖累潤葉,只能聽從生活的裁決,毫無辦法。少安從痛苦中掙扎出來,決定去山西相親,他站在高高的山頂上,吼出了無奈與悲涼的小調,他是那麼的心痛。
潤葉和少安也都抗爭過,但有太多的東西阻礙著他們兩個。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我們的意願來,時代的觀念與束縛讓很多的人妥協,孫少安和田潤葉也是如此,他們註定無法在一起。
顧養民的父親是黃原地區師專的副校長,母親是地區建築公司的工程師,祖父是遠近聞名的老中醫。郝紅梅呢,爺爺是地主,家庭成份不好,從小就被人看不起。郝紅梅心眼活,長得也漂亮,可以說是班裡長得最好看的女生,顧養民也願意和美女在一起,就連集體活動也利用班長的身份刻意將紅梅和自己分在一塊。後來郝紅梅偷手帕的事情被捅破,二人最終走上了分手之路。偷手帕事件,看似偶然,實際上是必然的,沒有這個事,也可能會有別的事導致他們分手。
李向前的爸爸是縣委書記,而田潤葉的二爸田福軍也是縣裡的領導,他們的婚姻某種意義上說是政治聯姻。但由於少安的因素,潤葉不能接受向前,雖然結婚了,但他們過得並不好。看來,有的時候,門當戶對的婚姻,並不一定能給人們帶來幸福。直到向前出車禍,截去雙肢,才突然震醒了潤葉。在照顧向前的過程中,她也看到了向前是一個自強自立、有責任心的男子漢,從而深深愛上了向前。由此,這段門當戶對的婚姻走向了幸福和圓滿的結局。
總之,世俗的現實世界中,存在著強烈的門第觀念,讓現實主義的路遙不能不寫死田曉霞,不能不讓少安和潤葉分開,不能不讓顧養民拋棄郝紅梅。但我同時也認為,田潤葉和李向前的婚姻走向幸福,不能說就是門當戶對觀念的勝利,而是因為潤葉本就善良,而向前也是一個負責任的男子漢,因為這樣他們才最終走到了一起,這是善良人性的偉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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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我是老碗哥
我是這麼認為的,對於農村孩子孫少平來說,讀高中是對年輕人未來的希望,可能一飛沖天走出這個貧窮的世界。生活,必須要有希望,這是所有人能堅持活著的理由。而田曉霞這個人物,作為高幹子女的代表,與孫少平的情感紐帶,無疑也是給了平凡人的未來之光。
這是平民與幹部家庭的結合,勢必也會帶給孫少平前途的曙光。這些都是一種“前方的美好”。
因為美好,所以堅持,因為美好,所以堅強。
然而,平民百姓的命運,終歸是要受到各種約束的,民與官的家庭結合帶來的人生命運的改變是存在的。但作者不希望命運因這樣的組合發生改變,而是本著現實主義思路,平民就是平民,平民只有經歷更多的曲折,才可能改寫人生,沒有那麼輕易地就能改變。
因此,高中畢業的孫少平算是文化人了,這是憑自己的努力得來的,田曉霞給了平民小夥子無限的希望,但終究還要靠更多的打磨才能走出人生精彩。
所以,田曉霞這個象徵性的人物必須消失,才能讓更孫少平回到現實中去,繼續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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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導演青寧
孫少平基本是路遙自己。孫少平的理想追求、心志高遠是路遙的政治追求的體現。路遙是有政治理想和願景的作家。他的出身背景和身份現實,讓他憤恨權力、蔑視權力,又追求權力,實現某種政治抱負和價值體現、身份體現。田曉霞是最好的符號,——蔑視權力、幾乎獲得權力,得不到便滅掉權力。田曉霞只能死。孫少平得到她違背事實,讀者不信。田曉霞送到別人懷抱,孫少平或路遙心理上不接受。事實上,田潤葉是路遙的真愛,到不符合路遙的政治理想追求,他需要近乎崇拜自己全身心無條件痴迷性的愛自己的溫潤無比的潤澤綠葉,又需要幫助自己擺脫身份自卑實現鹹魚翻身登上權力場的拂曉霞光。這個心理,在早期《人生》裡,已經體現過一次。那個中篇不過癮,又有了《平凡的世界》,酣暢淋漓,宣洩或表達出來,圓夢。《人生》是殘夢,村裡的巧珍或潤葉,城裡的雅萍或曉霞,都沒得到。《平凡的世界》都得到了。城裡的曉霞或雅萍沒有落到別人的懷抱,永遠留在了自己心裡,田裡的潤葉或巧珍仍舊假託他名地守在身邊。哥哥孫少安是路遙的另一個自己。孫少平是進可攻的路遙,一旦不成,就是退可守的另一個路遙~孫少安。攻成,有曉霞;敗退,有潤葉。路遙太孤獨了!他的生活中,失去了弱版曉霞,卻沒得到溫潤他傷口的潤葉。路遙和他的《人生》《平凡的世界》,是我喜愛的中外作家和作品裡邊,排進頭十位的,也是書架上擺在武漢顯眼位置的藏書。閱讀和聆聽(李野默播講)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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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我就是小清
說到《平凡的世界》,這部小說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這部小說影響了無數的青年,當然作者路遙在書中所傳達的人生基本觀點,也讓無數的讀者震撼。小說中愛情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鼓舞了無數的讀者。
說到愛情,可能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嚮往的愛情,可是我們也知道,有時候我愛情在現實面前會顯得脆弱不堪。在這部小說中,孫少平和田曉霞的愛情故事讓我們讀者為之嚮往,可是這樣的愛情在現實生活中是少之又少的。
很多讀者可能有一個疑惑,為什麼路遙在書結尾處將田曉霞寫死,而且她的死顯得有些突兀。幾乎沒有任何的徵兆,最喜歡的一個人物便離開了我們,路遙為什麼要這樣寫呢?這樣寫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孫少平和田曉霞相約在杜梨樹下,這個浪漫的約定,我們所有的讀者都賦予了,可是田曉霞卻沒能赴約。有人說這可能是路遙無法自圓其說,因為一個幹部子弟是無法去與一個窮小子戀愛的,這在現實生活中是非常少見的。
作者路遙將田曉霞這個人物寫死,其實這與她的個性產生了極大的矛盾感。一方面,田曉霞本不應該出現在洪水現場,他應該和孫少平一樣期待著,等待著那個浪漫的約定,可是突然出現在洪水現場,犧牲了自己。
如此巨大的落差以及矛盾感,讓我們讀者也無法接受。當然對於作者路遙來說,當自己寫道筆下人物離開讀者,他也是非常不忍心的。藝術的打擊力量可能有時候悲劇的力量要遠遠的大於圓滿大結局的力量。
這樣的愛情是非常難得的,如果你遇到了這樣的愛情,一定一定要珍惜。終於讀者你是如何看待路遙筆鋒一轉,將田曉霞尋思這一個故事情節的呢!
田曉霞的死是必然的
第一,因為一個普通打工仔不可能和省委副書記的女兒結婚,他們之間差距太大了,如果他們之間結婚,那就不是現實主義作品了,就成了偶像劇了,比如什麼南韓的偶像劇《我和總理》《霸道Quattroporte愛上我》之類的,總理都可以和普通女生結婚,這不是偶像劇嗎?
第二點,田曉霞和少平之間是真愛,按照他們之間戀情發展,是要結婚的,但是他們結婚又不符合現實
第三點,田曉霞的父母在小說中是比較正面,思想是比較開放的,所以如果田曉霞和孫少平結婚,作者不可能讓田福軍阻止他們的戀情,因為這樣就不符合作者對田福軍這種正面,思想開放的人物設定了
綜上所述,他們倆既相愛,又沒有外力阻止,但是還不能結婚,唯一的辦法只能死掉一個,所以作者安排田曉霞發生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