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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月入不過萬不改名

    時光的腳步匆匆而過。站在2009年的門檻前回望,2008年裡有感動有悲傷,有歡喜也有辛酸,但寨子村裡鄭光奇老人的那個眼神,至今還令我感動不已。鄭光奇是一個農民,今年60歲,初見他時給我的感覺要比實際年齡要老,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看見這位老人的時候,是今年6月初的一天,那時一場暴雨引發的特大山洪還沒有停息。我是隨突發事件應急處置小組下去,在鎮政府的辦公室裡見到鄭光奇的,他眉頭緊鎖,眼睛呆滯,臉上佈滿著難以掩飾的悲傷。僅僅是一天之間,鄭光奇就與兒子天人兩隔,就在昨天,鄭光奇在村小學裡當教師的兒子為搶救被山洪沖走的學生,獻出了他年輕的生命。那個被洪水沖走的孩子得救了,但他的兒子卻被洪水沖走永遠回不來了,直到今天人們才找到他兒子的屍體。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人生的最大悲,他能不悲傷麼?鄭光奇是和老伴、女兒來處理兒子的後事的,他老伴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多次哭昏過去,被送到了醫院搶救,由女兒和學校安排的一名教師陪護著。或許是因為過度的悲傷,在與鄭光奇接觸的一個多小時裡,他只有一句話:“人都已經走了,就讓他安心地走吧。”我們想不到老人是這麼的堅強和配合後事的處置。我們安慰著老人,希望他能節哀順變。這個時候,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安慰。當我們告辭時,鄭光奇沒有說話,他只對我們點了點頭,算是告別。但我看到他的眼裡,分明有一絲對我們的到來表示感激之情。回去之後,我的心裡有一種沉重,一個年輕有為的教師就這樣走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從此將與悲傷為伴。一個星期後,我們去到鄭光奇家裡,對他們進行慰問。村小學校長帶我們來到鄭光奇家已是中午的11點多鐘,令我們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被鄭光奇兒子救起來的孩子也在家長的帶領下來了。孩子叫鄭克,9歲,在村小學裡讀三年級。不知是因為靦腆,還是因為那次災難在孩子的心中留下了陰影,鄭克始終拉著他母親的手。他們比我們先到一步,可鄭光奇家裡卻關著門。鄭光奇不在家麼?孩子的父親搖了搖頭,告訴我們,鄭光奇和他老伴就在家裡,是看見鄭克他們過來後才關起門的。在來的時候,孩子的父親曾給鄭光奇打了一個電話過來,確定他們在家後才過來的。他是要帶著孩子過來,親自向老人表示感激之情和救命之恩的。校長上去敲了敲門,對著屋裡說明了來意,但裡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是一個低矮的土坯瓦房,牆上的灰沙多處脫落,那扇門也很陳舊,門板間開著很大的縫。鄭克父母拉著鄭克,在門前跪下,祈求著鄭光奇老人開門出來接受他們的致謝。父親說:“阿伯,您出來吧,鄭克的命是你們兒子給撿回來的,從此之後,鄭克就是您的兒子。我們都是您的親人。”母親動情地說:“今天我們來,就是要讓孩子認你們做爸媽。”母親拉著孩子的手,說:“快叫爸爸媽媽。”屋裡還是沒有動靜。跪在地上的鄭克看著母親,又看了看父親,卻沒有說話。見孩子一臉的茫然,母親用手不住打著他,說:“快叫呀,他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但孩子還是沒有叫,淚水從他的眼裡流了下來。正在我們不知所措時,屋裡傳來鄭光奇老人的聲音:“你帶著孩子快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們。”可能是孩子的到來,勾起了老人的悲傷吧。於是我們和校長就勸鄭克父母先帶孩子回去。他們點了點頭,帶著孩子有點依依不捨地走了。在走時,他們很感激很深情地往屋裡看了看。孩子走後,校長又上去敲門。一會,鄭光奇老人打開了門,老人有些憔悴,雙眼比一星期前深陷了很多。這些天他們一定都是在悲傷中度過。落座後,老人的話依然不多。我們儘量不提他兒子的事情,只是詢問他家裡的一些情況,看看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和解決的,老人卻搖了搖頭。可當我們站起來要走時,鄭光奇卻一把拉住校長,說:“有件事校長你一定要幫忙。”校長點了點頭,說有什麼困難我們一定努力解決。鄭光奇看著校長,說:“以後叫鄭克不要再來認我們做什麼父母了。”校長正想說什麼,鄭光奇又說道:“一個小小的孩子,別讓他的心裡有太多的壓力和負擔。”鄭光奇說著,往鄭克他們走的地方看了看。我看見鄭光奇往外看的眼神,是那麼的平靜。它靜得如門前池塘裡的一汪水,沒有任何的奢求;也像那藍藍的天空,是那麼的純淨。告別了老人,我們心裡都有著無限的感慨。轉眼幾個月過去了,鄭光奇老人那個平靜的眼神在我心裡一直都無法忘記。我想,這樣平靜的眼神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因為它給了我感動,也給了我面對生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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