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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瀟灑平凡人

    你要問多久沒哭過,上次的哭是什麼時侯?

    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哭過,但僅此一次。那次的哭撕心裂肺,它讓我懂得,什麼最親人分離後錐心刺骨的痛。

    很小的時侯,爸爸經常騎著二八大槓,載著媽媽,前槓坐著我,去看姥姥。走時,媽媽便從供銷社買包紅糖,買二斤脆餅,我想吃,媽媽是萬不肯的,一再告訴我,本來就不多,你一吃,去你姥姥家還有嗎?

    我記得,姥姥家屋後有一片竹園,將二間草屋圍成大半個圈,就留下屋前一道門,到了晚上,成群麻雀在竹園裡嘰嘰喳喳,門前不遠一條河,河面上架著一塊長長的破木板,中間有洞,算是通向姥姥家的惟一的橋。

    每次快到姥姥家時,爸爸便會使勁搖車鈴,聽到鈴聲,姥姥便會閃出門外,一雙小腳快捷地越過木橋,從車槓上接下我來,抱在懷裡,讓我親她,當時我是不會親的,因為我覺得姥姥很老了,臉上全是皺。現在算來,她也就五十歲左右。

    姥姥傢什麼也沒有,用家徒四壁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仔細想想,可能有一口缸,二張木板床,其它什麼我真沒印象了。

    可姥姥總能拿出吃的來,到了夜裡,她會把用胡蘆做的瓢,在裡面裝四,五個熟雞蛋,送在我床邊,那是我最開心的時侯,一般等不到天明都吃光了。舅舅和姨只能看著。

    第二天走時,姥姥會把媽媽帶去的吃的全部原封不動帶上,媽不肯,可我早已接到手上了。爸的腳踏車騎出多遠了,還能聽到姥姥的囑咐聲。

    姥姥最後一次來我家,離她去世才半年時間。那天下著雨,天己黑了,我們正準備睡覺,忽聽有人敲門,爸爸開啟大門,渾身溼透的姥姥走進屋來,媽媽一邊趕緊給找乾衣服,一邊責怪姥姥不該下雨過來:“三十里路,下著雨,又是小腳,你是怎麼過來的?"姥姥不好意思,自己怪起了自己:"來時下得不大唻,那想到半路下大了,只是太想你們嘮。"說話時,姥姥去裡屋換上媽媽的乾衣服,然後把帶來的溼布袋放在桌上,準備拿買的餅乾,可怎麼掏也掏不出來了,剩下一堆面胡狀疙瘩,我和爸媽笑了,可姥姥卻心疼得流下淚來。

    姥姥去世的那天,我正和小夥伴在河邊玩,姥姥家鄰居來我家送的信,一路上媽媽哭得暈過去幾次,怎麼沒想到,突然間人就沒了,來人說姥姥得的腦溢血。

    等到了姥姥家,屋裡屋外圍滿了人,姥姥躺著,我走到姥姥旁邊,喊著姥姥,看她臉上有蒼蠅,用小手忙拍下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著姥姥,可姥姥再也不會答應了。我大哭著問大人,我姥姥怎麼啦?是睡了嗎?沒人迴應我,一個個滿臉淚跡。

    五十年過去了,姥姥的墳土添了又添,可她的音容笑貌,將永遠刻在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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