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我參加了一個由FIO組織的航展，吸引我的不是特技飛行，還有各種炫技的古董飛機，而是一個很小的細節，讓我體驗了一下什麼叫做教養。

FIO是一個西班牙的航空愛好者和飛行員基金會，靠捐助運作，他們透過各種渠道，蒐集了很多老式螺旋槳飛機，並且對其進行修復保養，然後在馬德里四風機場（Cuatro Vientos）定期進行飛行表演、比賽。

目前基金會修復了44架老式飛機，在每一次航展上，這些老飛機都要重返藍天，參加飛行表演。

其中，有一些是一戰時期的雙翼機，有一些是二戰時期的名機。

比如說1928年的Fleet Model 1

比如說1936年的Piper L-4

而且性情奔放，熱愛藝術的西班牙人，還蒐集了很多和經典電影，文藝作品相關的機型。

波音的KAYDET-FNM

在電影珍珠港中，有一段很爛漫的鏡頭，就是男女主角在美國的農場上，開著一架老式雙翼機飛行，就是這一架。

比如說Beechcraft C-45

這是電影卡薩布蘭卡最後，女主角逃離乘坐的那一架生命航班。

還有DH 60

電影《走出非洲》中有一段在非洲大草原上飛行的浪漫場景，就是這架飛機在草原上低空掠過，下面是野生動物在奔跑。

首先，飛機都停在地面上，供遊客參觀，飛行員會滔滔不絕地拿著話筒說一個小時，如數家珍地介紹每一架飛機。

在詳細說完每一架飛機的新能，歷史以後，進行清場，開始表演。

FIO基金會主要來源是大的企業的贊助，有時候也把飛機拿出去參與一些電影拍攝。而對公眾開放的航展收取的門票是每人10歐，每次參加航展的觀眾也就幾百人。也就是說，其實航展表演這一項的收益是不夠支付他們的拉動一次的機場，航油，維護的這些開支的。

但是飛行員們的表演，非常賣力，所有的飛機都要上天，繞場一週。

而其中狀態最好的幾架飛機，要進行特技表演。

其中的特技明星是蘇聯的I-16,這是西班牙內戰期間，蘇聯原著給人民陣線的飛機，距今已經有八十多年曆史。

還有動力強勁的T-6,要負責拉煙以及失速下墜。

由於飛行高度就幾百米，所以一旦出現任何差池，飛行員基本上連跳傘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大多數來看錶演的觀眾，都是航空愛好者的父母，帶著小孩子，現場小孩子居多。

而每張門票上都印有各種飛機的介紹，有些小孩子看不懂字，只是被炫目的表演吸引。一激動，就把門票撕了。

所以表演結束以後，停機坪的草地上，有很多白色的碎紙片。清場的清潔工在認真打掃，就在這個時候，表演完了的飛行員正好從機庫過來，準備回家，我攔下來一個和他聊天，一聊起來才發現，這個飛行員今年已經69了。

我問他，你們這裡飛行有沒有上限，他說沒有。

然後他給我說他在空軍幹了幾十年，在航空公司幹了幾十年，退休以後，就來協會飛老飛機。只要飛得動，就一直飛。

聊天的時候，這個69歲的大爺，身上的連體服還沒有脫，卻一直彎腰，在撿地上散落的那些碎紙片，走過的一路，只要是他能看到的，他都要彎下腰去一張一張撿起來，然後丟到護欄旁邊的一個垃圾桶裡。

整個航展上，有兩個細節很打動我——

廣播裡面介紹飛機的時候，都會提到飛行員，我注意到很多著名的飛行員，最後都不是在床上平安離世的，而是在飛行中死於意外，把生命獻給了藍天。

這些參加表演的收入不菲的飛行員，在航空業幹了一輩子，本來可以在家帶孩子了，但是還是繼續堅持自己的愛好，冒著生命危險在繼續飛，他們只有一直飛，才能讓更多人瞭解和愛好這個行業，吸引更多人加入他們的行列。

由於愛機場，飛機，愛這個職業，所以也處處表現出一種一絲不苟，無論是天上的飛行，還是地上的撿垃圾，他們都視為是自己的責任，細節中，體現出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教養。

教養不是一種口號，不是一種形式主義，無論貧富貴賤，無論職業階級，任何一個人，在生活的細節中，怎樣無意識地表現，都體現他積累一生的教養，這個包裝不來，演不來，是由內而外的素質的體現。

一個退伍兵哥哥。有一天，朋友約我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他的好朋友一邊吸菸一邊在幫忙收拾，我們也在一旁。我隨手揚了一下空氣，他轉身就把煙給掐滅了。後來，他想吸菸就跑到陽臺，瞬間被暖到了。

以小見大。在最平常最細微的地方能體現教養，在為人處事上可以體現一個人的教養和格局。自律性很重要。比如過馬路，中國式過馬路，湊夠一小撮就認為可以過馬路了，這個沒人教，全憑自覺。排隊，插隊，都是自律最好的體現。不是別人做你就可以做，而是應不應該做。家庭教育也體現教養，看孩子就知道家長有沒有教養，榜樣的力量。所以有孩子的家長，儘量讓自己有教養然後言傳身教，給孩子做好榜樣。這個關係到國民素質。有點上綱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