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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3177994670834

    我一直固執地認為,每個地方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的聲音。這些有特點的聲音,即使在黑夜裡聽到,都會讓你準確地判斷,你此刻在什麼地方。這些地方的聲音,如同這些地方的景色,領略了就會久久難忘。

    比方,我家鄉寧河青青稻田裡,夏日那一片清脆的蛙聲;比方,我曾經流放三年的北大荒,冬天那呼嘯不止的風聲;比方,我艱難度過的內蒙古,那遼闊草原的馬蹄聲;比方,我去過多次的北戴河,傍晚那海浪撲石的濤聲;比方,我遊玩過的川地成都,茶館堂倌沖水的壺聲;比方,那年獨坐莫斯科河邊,白樺樹在風中搖曳的響聲;比方,漫步音樂之都維也納,無處不聞的優美琴聲……如此等等,都成了我記憶中的聲音,只要一想起這些地方,那聲音就會自然而然地,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迴響。彷彿在跟我訴說他們的往事,以及現在的更為新鮮的故事。

    這次來到廣州番禺,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充滿現代感。城市充沛的活力,猶如南方的Sunny,灼開了我昏花老眼,我真想看看,早年芭蕉樹叢的景色;然而,觸目可見的只是零散芭樹,倒是有眾多新鮮花木,不時擁到我的眼前。舊景不再,舊情依然。自從踏上番禺這塊土地,思緒和回憶的車輪,始終在過去的軌道上轉動。那綺麗的南國風光,你們都在哪裡呢?

    在參觀空閒小憩時,在一家茶廳飲茶賞樂,聽著優美的廣東音樂,立刻讓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聽到的這南國的聲音。那聲音比之現在聽到的,好像更悅耳、更美妙、更抓心,更充滿化不開的韻味兒。當然,就更能調動我的好奇心,這時我就想:舊日風光不在了,那麼舊日的聲音呢?你們又在哪裡?

    是呵,那伴過輕盈舞姿的《步步高》還在嗎?那讓人遐想的《餓馬搖鈴》去哪裡了?那《平湖秋月》的旋律還那麼優美嗎?我在詢問更想尋覓。我詢問的是廣東音樂,我尋覓的是我的生活。半個世紀前我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廣東音樂給了我多少精神撫慰呵,跟今天年輕人痴迷流行音樂一樣,我陶醉在廣東音樂的美妙樂音裡。

    我第一次到廣州,是上世紀50年代的一個10月,這時北方已經進入秋涼季節,身體感覺非常舒適清爽,可是南方卻仍然酷熱難當。火車到達的時間是在晚上,走出燈火輝煌的火車站,像到每個陌生城市一樣,我想捕捉異樣的景色,然而,我看到的卻別無二致,在失望中忽然聽到,那唯有廣州才有的聲音——悠揚舒展的廣東音樂,還有那噼噼啪啪的木屐聲。其後,暫居廣州的幾天,早晨在酒樓喝早茶,晚上到沖涼間沖涼,都會有這兩種聲音陪伴。於是我興奮地跟同伴說:“廣州這座城市太有意思了,用獨特的美妙聲音,向遠方客人問候!”這聲音是生活的交響,這聲音是遠古的足音。這聲音中的景色,如同一小幅油畫,儲存在我記憶的相簿裡。

    後來我又多次來過廣州,廣州的高樓多了,廣州顯得洋氣了,在這現代化的高樓裡,我看到的是另一種景象,我聽的是另一種聲音。那噼噼啪啪的木屐聲,幾乎已經完全消失了,木屐被柔軟塑膠鞋代替;悠揚舒展的廣東音樂,只在餐廳裡會偶爾聽到,街頭響起的大都是流行樂曲。我只是遺憾,卻並不惆悵。時代的進步生活必然變化,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選擇,彼此間多些寬容才會和諧。而我,依然懷念那逝去的記憶中的聲音。

    這次來到廣州番禺,那噼噼啪啪的木屐聲,同樣在任何地方都未聽到,原以為,那悠揚舒展的廣東音樂,大概也不會再飄出來了,誰知在那個休憩的茶廳,卻舉辦了一次廣東音樂演奏專場,而且還有醇厚的女聲伴唱,著實讓我過了把廣東音樂欣賞癮,當然,比這更欣慰的是讓我知道,早年記憶中的廣州的聲音,並沒有在這塊土地完全消失。邊飲茶邊欣賞廣東音樂,忽然那樂臺兩旁的楹聯,引起我的注意:“三傑遺風何氏清歌流妙韻”“五音和律紫泥紅豆換新聲”,回到下榻酒店查閱資料,噢,原來這裡是廣東音樂的故鄉,何柳堂、何與年、何少霞這廣東音樂“三傑”,就出生在番禺的沙灣鎮,難怪在這裡我終於尋找到,那曾經令我心醉情迷的樂音。

    除了這古老的廣東音樂,在番禺,我還尋找到了另一種樂音,它比之柔美的廣東音樂,更有著震撼心魄的巨大力量,這就是番禺人冼星海的樂音。被稱為“人民音樂家”的冼星海,出生於番禺欖核鎮一個漁民之家。可能是這塊土地的樂音,滋養了他的音樂天賦,闖蕩過的紛繁的大千世界,開闊了他的眼界和心胸,他用跟鄉賢們同樣的音符,譜寫出中華民族的最強音。我曾經在晚霞落盡的壺口,藉助微弱的光亮欣賞瀑布,那壯闊的陣列,那震撼的響聲,彷彿是從天而降的兵馬,挾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撲面而來而後又漸漸遠去。此時我分明清晰地聽到了,黃河的吼聲,太行的號聲,讓一個不肯屈辱的民族,昂首站立在這個世界上。星海是可敬的,番禺應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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