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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愚蠢的畢言言

    老上校千叮萬囑:“即使在你們征服了人類後,不能繼承他們的邪惡。所有的動物不能住在房子裡,睡在床上,或穿衣服,喝酒、抽菸,接觸錢或做生意。……任何動物都絕不能殺害其他動物,所有動物都是平等的。”

    於是,為遵守老上校的遺願,在眾動物發生暴動將瓊斯先生趕出莊園以後,他們制定“七誡”,追求動物間的絕對平等,努力維持莊園民主自由的氛圍,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直到聰明有想法的豬類變成了莊園的領導者。

    古龍說, 有人的地方, 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 就有俠客。江湖代有才人出, 各領風騷數十年。性格截然相反的公豬“雪球”和“拿破崙”便成了這個江湖的俠客,為了獨領風騷各盡其能。事態的發展若是按照民主自由的方向進行,大夥兒一起跟隨“雪球”造風車,也許階級迴圈的怪圈沒那麼早顯露。但“拿破崙”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私自豢養了九條小狗,用暴力的方式掃平一切競爭障礙,將“雪球”趕出了莊園,從而順理成章成為了莊園的“領袖”。

    有領袖的地方就有階級,人類文明幾千年,莫不如是。“如果你們有你們的下層動物在作對,我們有我們的下層階級!”皮爾金頓先生舉著酒杯說出的這番意味雋永的話,讓拿破崙心花怒放的同時,也坐實了自由平等不過是動物莊園內一句自欺的謊言。

    “克拉弗”輕輕拽著“本傑明”的鬃毛,把他領到寫著“七誡”的大谷倉那,用他那灰暗且衰老的眼睛注視著有白色字型的柏油牆,足有一兩分鐘。“克拉弗”即便年輕的時候不認字,可到如今還是覺得這面牆和以前不同了。七誡已經變成了一誡,“所有動物一例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

    曾經“雪球”談論過的,夢想中享不盡的舒適,帶著電燈和冷熱水的房間,一週三天的工作制度,如今已經不再提起了。拿破崙強調的最多的動物主義,則是“最真實的幸福在於勤奮的工作和樸素的生活。”於是,動物們只得靠曾經畫下的大餅充飢,來抵禦現時的飢寒。

    老上校因為母雞們的蛋被人類奪走換錢,奶牛的奶流入人類的喉嚨而悲痛不已。可趕走了瓊斯先生,輪到豬掌管莊園後,雞蛋依舊是用來換錢,牛奶照樣喝進了喉嚨。甚至是動物們的生存環境,比原來更惡劣艱難。就像動物們說的,不知為什麼,莊園看起來要比以前富裕,儘管自己一點也不覺得變得富裕,當然豬狗除外。

    那些自稱為了動物們的幸福辛勤工作的豬,漸漸變成了他們反對的“人”,買無線電收音機、安裝電話、訂閱各種報紙,穿瓊斯先生的黑外套和特製馬褲、綁皮綁腿,住房子、睡床榻、喝酒、做生意,甚至是殺害其他動物。

    與其說《動物農場》是奧威爾對極權主義的諷刺和影射,我更願意將它當做一個悲傷的童話故事,而在所有的悲傷裡,唯一不變的還有信念和愛。

    “拳師”堅信自己的兩條人生格言,“我要更加努力工作”和“拿破崙同志永遠正確”。於是在肌肉失去力量被送去屠宰場,用自己的骨和皮為拿破崙換來了一箱威士忌後,仍然覺得無怨無悔,因為它覺得自己既秉持了信條,也實現了自己內心所謂的價值。

    拳師在動物莊園裡任勞任怨了一輩子,不在乎所有人都在嚮往的平等、自由、當家做主、更好的生活,也不管這個莊園的主人是瓊斯先生、雪球,亦或是拿破崙,他只知道他要努力工作。即便是在虛弱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心心念唸的遺憾依然是在有生之年沒有看到風車完工。

    溫暖貼心的“苜蓿”,會用嘴巴嚼好草藥敷在“拳師”有傷口的蹄子上,會勸他不要那麼辛苦、勸他養好傷再工作。知道“拳師”拿命工作的行為不對,可還是選擇陪著他走。在“拳師”受傷後會幫他鋪好舒服的稻草床,陪他說話,並按時提醒他吃藥。

    選擇在莊園裡明哲保身的“本傑明”,從來都不苟言笑、鎮定自處。當“拳師”為了攢建風車的石頭受傷被壓在山坡上時,他一言不發地躺在“拳師”身邊,用自己長長的尾巴幫他驅趕蒼蠅。當“拳師”被屠宰商拉走的時候,他從莊園房屋的方向狂奔而來,一遍奔跑一遍扯著脖子大喊,將生平的第一次激動給了“拳師”。

    故事的最後,動物們仍然沒有實現平等和自由的生活,拿破崙宣佈作廢“動物莊園”的名字並更名為“曼納莊園”,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而“拳師”、“本傑明”、“苜蓿”作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普通大眾,即便生活充滿艱辛、力單渺小,但依然覺得這一切都不算什麼,依然對一切都充滿了愛和熱情,畢竟比起其他莊園的動物,它們造反過、爭取過。

    就像王小波說,“人活在世界上,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貨真價實。”所有的艱難、痛苦、努力、奮鬥、幸福、開心,它們都是親身體驗過的,都是貨真價實的。

    人類所有對抗不平等的努力必將只是徒勞,反抗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個迴圈,只能稍微爭取一點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就像本傑明所說,“事物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變得更好或更壞,飢餓、艱辛和失望,就是生活永恆不變的規律。”生而為人,哪有什麼生活是自由的,唯一不變的只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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