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其實很難說。不論後人怎樣輝煌，他們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

大致給小說斷個代：

從魯迅發表了第一部中國現代白話文小說《狂人日記》後，現代白話小說正式拉開序幕。所以，狂人日記是古代小說和現代小說的分水嶺。現代小說開始到2018年的現在，小說分三個階段：1、五四一代，代表人物是魯迅、胡適、朱自清、錢鍾書等人。2、文革一代，代表人物是王朔、王小波、阿城、路遙、餘華等人。3、文革一代以後到如今，這個階段中國國情大變，湧現出一大堆光怪陸離。網路文學興起，二次元宅文化，霸道Quattroporte愛上我，各式各樣的小說型別魚龍混雜、良莠不齊，一個字亂。

白話文運動之前，華人所用的書面語言是文言文，比如《山海經》、《博物志》、《搜神記》。這些小說大多記載的都是些神鬼傳說或瑣碎之物，主要用來豐富人們業餘生活，作者一般是當時社會的末流知識分子，有些甚至連名字都不願意寫。其社會地位等同於現在的故事會。我們現在知道的牛郎織女這類民間傳說就是出自如上那些文言文小說。當然除了文言文外，古代還是有白話文小說的，《西廂記》《水滸傳》《金瓶梅》《紅樓夢》《儒林外史》等後世所說的四大名著。其藝術價值和影響力可以說站在世界前沿。

但單單靠四大名著這種膾炙人口的小說就能說古代的小說質量要比現代高嗎？

自古，一種事物，它的質量一定跟社會對它的重視程度掛鉤。小說既然是古代末流知識分子所寫，其地位也就上不了檯面。古代人重詩愛詩，幾乎所有的知識分子都以作詩來體現自己的畢生所學。一個人的文學修養，重點體現在個人的詩句上。人們對李白杜甫的尊敬是一萬個關漢卿、一萬個蘭陵笑笑生都比不上的。即便是不入流的詩人，也要比普通小說家地位高得多。紅樓夢、水滸傳之流固然不次於李杜的詩句，但在當時，小說並不被當藝術來看待，而是消遣工具。不同於我們現代把優秀小說放到教書育人的語文、歷史課本中，古代小說別說當教學書用，它們壓根沒有進入史書的資格。

相比古代，現代小說已經上升到了文學藝術的範疇。社會認同度高，重視程度高，把寫小說當作一生目標的作者大有人在。當一個行業有了尊重的話，此行業必然人才輩出，佳作頻頻。不像古代《搜神記》那種簡單交代人事物的短篇小說集，沒有一點藝術投入，有的連基本的文字邏輯都沒有。

因此，照此看，總體的現代小說質量要遠遠好於古代小說質量。元明清三代的小說要好於元代以前。

接開頭所言，現代小說被大致分了三個階段。我們平日奉為大作大師的基本是五四一代的作家和作品。可要說五四一代的小說優於文革一代和文革以後，或者用現在有些老學究的話說，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是個速朽時代，難以出現優秀的藝術作品。這點老四個人並不能苟同。藝術的價值，需要時間檢驗，新中國不到100年，鬼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風向標、價值觀。所以，我們不能單純的評價當下時代的藝術作品是否不如前人。一切需要漫長的時間考量，我們能評價的只有古代現代的分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生於渾世，鮮有能評價當下藝術價值的人。

最後談談個人對優秀小說作品的判斷標準：

一部好小說，張三讀出了張三，李四看出了李四。

一部好小說，張三有張三的性格，李四有李四的性格。人跟人絕不會是一類人。

如上。

不高，反而是少數才能與其相比，亦或在其之後。

而且作品的優秀要看作者本人是否有濃厚的文學積累和文筆功底。

古代的小說著作從當時儲存至今，這麼說吧，先人除去每天的20％精力在日常生活，其他的80％的精力都付諸在文學著作上，不，或許是90％，98％。

先人們在一部作品上，就可以付出四年，五年，甚至是一輩子的精力和心血。(不過也不一定，如果現在的一些作家在每天寫作的過程中，精力和心血付出全部亦或全部的幾倍，將心思完全投入，一絲不苟，筆下的作品也肯定有與其媲美的。)

他們之所以能完成這一成就，其一為“專”，其二為“耐”，其三為“喜愛”。

正是極致的專一，他們才能完全地投入寫作中。正是因為強大的耐力，他們才能忍受其中的孤獨。正是因為喜愛，他們才能除去漫長時間所帶來的枯燥。

現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作品，但一定是經過時間的磨鍊，站在文學界頂端的少之又少的少數著作。

現如今，沒有多少人願意將自己的精力全部奉獻於此。

而且他們寫出這些著作的理由很簡單，因為自己喜愛，所以想要寫出來，也是懷著對文學的奉獻，全然沒有利益的念頭。

他們對文學的奉獻和理解，是我們這些後人難以抵達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