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住

像我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沙雕

除了觸及底線的事情一般我都不記事 不如吧那個腦子用來記記什麼道德經啊易經啊論語啊心經啊

有用一些

不注意別人的心理感受，什麼不中聽就說什麼，特別是一些熱門話題，他明明都經歷過，但是此時此刻不能感同身受，脫口而出，不假思索，很容易傷到別人。

十幾年前的某一天，我爸爸親口對我說。你這種長相，開車的話，不是你撞人家，也是人家撞你。這傷口刺痛了我十幾年，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心上，像陰影一樣伴隨著我，揮之不去。

我記得那天考英語，教室裡很熱，但是卻沒有開電風扇，我熱的坐不住，英語考試的做題順序亂的一塌糊塗，最後二十分鐘寫作文，十分鐘寫完，稿子也沒有打，寫每一個字的時候手都在顫抖。那時我想，練了這麼久的印刷體白練了。

寫完以後那十分鐘，是我這輩子最漫長的十分鐘。

女孩硬呆呆地坐在考場上。

知道這張卷子不完美，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些什麼。

茫然、無助、不知所措。

呼吸和心跳都快到要爆炸了。

未來，是怎樣的呢？夢想，那麼遙不可及的夢想，還有機會觸控嗎？

我知道一切都早已經塵埃落定，昨天晚上失眠了，我在床上躺了一個世紀。

終於知道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是什麼狀態，我拼命幻想一個現實中並不存在的世界，一個幻境、一個仙境、一個夢境，幻想能夠讓自己忘掉現實，進入夢鄉。

但是我失敗了。

恐怖的是，似乎潛意識在幫助我一遍遍地掃描下午考過的數學試卷。我檢查出了兩個錯誤。

我逼自己不要想，但是彷彿有誰在我耳邊告訴我，那兩個題做錯了。是很不該犯的錯，我的錯題集裡面沒有記錄這種型別的錯，但是有相似的，我應該早點把這思維上的闕漏補上……

天似乎塌了。

可笑的是，我想那天晚上如果給我一張白紙，我想我可以輕鬆複製兩套試卷的原文。

一字不漏。

我的思緒從考場那個昏暗的教室飄到昨日，又由昨日，飄到了離自己的所在不遠的，我的教室。

我在那裡度過了整整一年的高三時光。

高三，還有十分鐘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深知自己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沒有做好。

或者，再來一年?這樣的念頭動了一動。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是對某校有執念。或者緣起於某次夏令營；或者是因為，某個人。

少女望了望窗外，樹木死綠死綠，天空灰濛濛的，一點點夕陽似乎要從厚厚的雲層後面溢位來。

少女似乎覺得自己這一年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我應該會有一個好的結局吧？

可是憑什麼呢？憑我這幾張寫得亂糟糟的卷子嗎？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足夠強大到應付考場上的一切突發狀況。我以為我做好了一切準備：提前一個多小時到考場；十點鐘上床睡覺；提前兩週調作息；避免何人交談以免發生情緒波動；更不必說那一本本寫得滿滿的筆記本；不必說那一套套做過的卷子；不必說一年前擺在床頭的明信片；不必說早就刻在書桌上的那三個字母……但是還是有那麼多的小狀況發生，每一個，似乎都是致命的。

我想起了，這一切。

看看錶，還有八分鐘交卷。

啊！我的天！我把試卷翻到另外一面，改動了完型填空的兩個選項。

還有五分鐘。我在作文的最後一行空格上加了一句話。

還有……我沒有再看錶了。

我看向了未來。那裡煙雨朦朧。

“你說，你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我在心裡問自己。

啊！我不知道！

不知為何，鼻頭突然酸了。

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而這是背水一戰，我知道的。

五月二十日，我還記得那個日子，高考，迫在眉睫。三封拒信，分別來自兩所我不喜歡的學校，和一所我喜歡的學校。——我沒有獲得參加自主招生考試的資格，哪怕一場。

他們說：承受得住風雨的人，永遠是淵博的；為遠方而揚起風帆的人，永遠是雅正的。從來不因為現實的好或壞而動搖的人，永遠是我們需要的。

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也會一直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我高一就刻在書桌上的字。

知道結果以後，出人意料地，我沒有掉眼淚。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哭泣的資本和時間了。

父母也體貼地沒有在家裡提及這件事情。

後來高考前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我不想去想，於是思緒快速掠過。

掠過這苦澀的夏天，掠過這青檸味兒的青春。

我坐著，看時光流過。

直到最後一秒。

我隨著人流湧出，滿眼滿眼、漫天漫天都是金黃的夕陽。十分鐘之後，整棟高三樓，從一層到六層，白花花的卷子和書本化作漫天飛雪。人群像是一壺燒開的水，在喧囂！在沸騰！在狂歡！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雪。好幾個小時紛紛揚揚，一直下到天黑。

這是屬於我們的青春盛宴吧。

我靠在走廊欄杆上，咧嘴笑了笑，笑出了眼淚。

十幾年前的某一天，我爸爸親口對我說。你這種長相，開車的話，不是你撞人家，也是人家撞你。這傷口刺痛了我十幾年，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心上，像陰影一樣伴隨著我，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