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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9405259858110

    鍾義

    昔人敲鐘,規律極嚴,拈題時,綴錢於縷,焚香寸許,承以銅盤,香焚縷斷,錢落盤鳴,以為構思之限,故名“詩鐘”,即刻燭擊缽之遺意也。鍾雖小品,驚天地,泣鬼神,征夫怨婦之思,懷鄉憂國之感,均可流露於寥寥十四字中,變化無窮,奧妙莫測,固屬雕蟲小技,亦洋洋乎大觀,或謂此中興味,勝詩十倍,經驗之語也。 詩鐘固重立意,並重對仗,有半字之差者,即非上乘。以虛對虛、實對實、地名對地名、姓名對姓名、顏色對顏色、朝代對朝代為工整。若字面亦能相對,如放翁對茂叔,司馬對臥龍更佳。詩鐘雖為詩之一聯,然切忌流水對法,而對仗亦不宜假借,例如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在詩則為名句,在鍾則嫌其以“翼”對“通”。以“春蠶”對“蠟炬”,不能合格。惟如前例,以“人語”對“猿聲”,兩字連用,借對一字者,則無不可。而雙用常語,如“天地”對“古今”,“春秋”對“江漢”,則更無不可。

    詩鐘常有以字面相對而假借者,例如“重九”五唱,“昂藏願拜重瞳象;諂媚寧容九尾狐。”“象”與“狐”,字面相對而實不對,雖極巧妙,亦以少用為上。蓋“九尾狐”為一固定名詞,而“重瞳象”則否,難免對仗不稱之嫌。此外,以一物對兩物者,謂之“三腳鍾”,例如“風雲”對“秋月”,“雨露”對“春煙”,風雲、雨露,各為二物,而秋月、春煙,各為一物,在律詩中尚嫌不稱,何況詩鐘。

    出比、對比,須湊合天然,銖兩悉稱,若一比堂皇,一比纖巧,一比如天,一比如井,彼此失衡,謂之“跛腳鍾”,作者最易犯此通病,故往往一比自然,一比則生硬,一比如香象渡河,一比則如黠鼠偷油,一比嚇煞夫人,一比則跪在?下。初抱“句不驚人死不休”之奢望,卒之反有“滿城風雨近重陽”之嘆,若能先從平易處著筆,則可減少此種困難也。出比用典,則對比亦須用典,而典故時代,不宜相距過遠,如以三代典故屬對三代典故固佳,即屬對秦漢典故亦可,若兩時代相距過遠,或引用典故之內容,彼此失衡,均為小疵。蓋以吳道子之鐘馗與潘雅聲之美人,並懸於書室中,終覺不稱也。 詩律要細,鍾亦何獨不然,古人律詩,求其最合詩鐘之條件者,惟少陵耳。如  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  筍根稚子無人見;沙上鳧雛傍母眠。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邊高冢臥麒麟。  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  江間波浪兼天湧;塞上風雲接地陰。  波飄菇米沉雲黑;露冷蓮房墜粉紅。  羞將短髮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正冠。  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並兩峰寒。  岸容待臘將舒柳;山意衝寒欲放梅。  刺繡五紋添弱線;吹葭六管動飛灰。  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盤餐市遠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  海內風塵諸弟隔;天涯涕淚一身遙。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

    諸聯,若置之於鍾中,稱之為“鍾聖”,誰曰不宜。而“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一聯之渾雄莊曬,尤可作為首選之標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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