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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解密推背圖

    王熙鳳毒設相思局

    賈天祥正照風月鑑

    這一回的線索很簡單,就說了一個事兒----賈瑞是怎麼樣在鳳姐所設定的一個個迷局圈套中,在“死了也願意”的執迷不悟中,一步步走向死亡深淵的。從敘述風格或者說關注點來看,這一回似乎與其他章節有哪點兒不太一樣,似乎有點兒“非典型”。因此也就有人猜測,這一回的文字是不是作者根據另外一個什麼書稿移過來的?這應該是誤解,或者是想多了。有人指出,這一回的主旨,是“戒妄動風月之意”。我想,除此之外,這一回的情節對於表現人物性格的多側面以及某些隱性的人物關係,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當然,這還只是“正面看”。

    上回說過,油膩猥瑣的賈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見了鳳姐起了非分不端之想,鳳姐本來可以嚴詞斥之,輕而易舉的讓他死了這份“淫心”,卻不成想這鳳姐原來“嫉惡如仇”,對“這樣禽獸的人”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心裡想的是:“幾時讓他死在我手裡,他才知道我的手段”!附帶說一句,當平兒問鳳姐“這瑞大爺是因什麼只管來?”鳳姐遂將在寧府遇見他的光景和說的話告訴平兒,使得平兒也說出:“癩蛤蟆想天鵝的肉吃,沒人倫的混賬東西,起這個念頭,叫他不得好死”的話,而從後面的情節判斷,應該不只是一句氣話。

    不過, 既然說是“非典型” ,我們也不妨藉此拓展一下娛樂空間,來一點兒小八卦,扒一扒事情背後的秘密,以增加一點兒文章的“趣味性”。其實,單就賈瑞這樣的為人行徑,無論“量刑”輕重,都實在沒有為之辯護的價值。然而,愚意以為鳳姐對賈瑞這樣的“禽獸的人”設迷局施毒計,卻並非能說明鳳姐的“純潔”。其實,就鳳姐的“生活作風”而言,如果用封建禮教的標準衡量,顯然並非是白璧無瑕的“貞潔玉女”。比如,她迷惑賈瑞的話中就有:“果然你是個明白人,比賈蓉兩個強遠了...”這句話不經意間洩露了什麼樣的資訊量?足以引起聯想。況且,從後面章節的展開中,可以看到,這賈府的男人中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禽獸”,所以如果只把賈瑞拎出來“獨自”承擔“禽獸”的惡名,似乎多少顯得有失公允。可為什麼單單隻將賈瑞定性為“禽獸的人”?我猜想,主要還是鳳姐(以及平兒)在這裡掌握的“雙重標準”,簡而言之就是“癩蛤蟆”與“天鵝的肉”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如果不是像賈瑞這等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垃圾的人,而是像賈蓉賈薔這樣的外表風流俊俏的“小鮮肉”,可就另當別論了...

    賈瑞自那日之後,“只管來”,然而總未能“得手”,現在彷彿終於有了“機會”。在鳳姐的假意勾引下,致使賈瑞的“單相思”達到了痴迷、呆傻的程度。

    鳳姐對賈瑞一方面假意殷勤逢迎,加上用半推半就、半明半暗的,各種言語的引逗,直至丟擲甜言蜜語的誘餌,忽而“約”在這兒,忽而“約”在那兒,弄的賈瑞如魚吞鉤,另一方面卻暗中調兵遣將,把兵法三十六計,什麼“欲擒故縱”、“誘敵深入”、“兵不厭詐”、“偷樑換柱”...都用上了,而鳳姐在這裡調集的“主力戰將”則是賈蓉和賈薔。讀到此處,喜歡八卦的細心的讀者也許不禁要問?鳳姐是如何在賈府“禮教森嚴”,男女之間動輒“迴避”的環境下,突破“男女之大防”?暗地裡向這兩個男人詳細地,“如此這般”地面授機宜的呢?

    在這一回中,曹公把賈瑞的種種愚蠢下流卑劣不堪寫的是那樣的到了極致,特別是當讀到賈瑞被賈蓉賈薔用惡作劇無情戲弄的那一段,活靈活現,神情畢肖,鏡頭感極強,其出神入化的喜劇效果達到了驚人的程度,讓人忍不住笑出聲兒來。難為曹公的生花妙筆,怎麼會連這樣的事,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文字都能寫的如此生動逼真有趣兒,直把個淫濫無恥的下流之徒寫的淋漓盡致。

    嗚呼!這賈瑞,字“天祥”,但從實際情況看,其命運實在是既不“瑞”又不“祥”。原因何在?乃因為不走正路,淫慾無度,“妄動風月”也,“妄動風月”之“忌”以至於此,能不警示於人哉?

    其實,在賈瑞垂死掙扎之際,本來是有活命的機會的,因為這個時候來了個跛足道人,稱他這個病非藥可醫,於是從褡褳中拿出一個“寶貝”---叫做“風月寶鑑”的鏡子,“專治邪思妄動之症,有濟世保生之功”,並且說明,“單與那些聰明俊傑,風雅王孫等看照”。可見,賈瑞所患的“病”原來是這類人的多發病。但有囑咐:“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緊!要緊!”。無奈,賈瑞命中該死,因為最終搪不住“正面”“招手”的誘惑,而失去了最後一線活命的希望。可悲的是,像賈代儒這樣的世俗之人,卻以真為假,以假為真,因此大罵道士:“是何妖鏡!若不早毀此物,遺害於世不小。”竟架火來燒...脂硯齋在“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這句話後有批語:“觀者記之,不要看這書正面方是會看。”原來,須看“背面”的,不光是這個“寶鑑”,更是《紅樓夢》這部書。其實,《紅樓夢》這部書也曾經有過別名,就叫作《風月寶鑑》。顧名思義,“寶鑑”者,寶貴的鏡子也。其中含有讓世人“以此為鑑”之意。似乎就是勸人勿妄動風月之書。其實這些總體來說仍是屬於障眼法。而這條脂批就是提示細心的讀者,所有的這些“風月”之談,都只是這部書的表面,或者說是“正面”。而本書的真正的主旨卻是在“背面”。正所謂:“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如果只是看“正面”,那就是隻看到了“荒唐之言”,而忽略了“辛酸之淚”,那就不是“作者痴”,而是“讀者痴”了。這正面看似“風月”,看似瑣碎,看似怨女痴男,看似家長裡短,其實都是表象。而“背面”想要讓讀者領悟的,是“末世”的一切特徵,即封建社會、封建貴族腐朽衰落的歷史趨勢,以及生逢末世的種種眾生相。至於類似賈瑞這樣的故事,當是在宏大的正劇間插入的一折諷刺喜劇,也是“將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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