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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璜大奶奶。在紅樓夢近千個人物中,璜大奶奶只在第十回《金寡婦貪利權受辱 張太醫論病細窮源》出現了一次,之後便如流星般消逝,再也沒有出現過。雖然篇幅不長,但是曹雪芹在起承轉合間精雕細琢,在這一個小人物身上,將人性的複雜表現得淋漓盡致。 璜大奶奶本姓金,聘給賈家玉字輩的嫡派賈璜。隨時賈府子孫,但是賈璜夫婦的日子相對於烈火烹油的榮寧二府,簡直是微如塵埃。夫妻倆守著些小產業,靠著經常到寧榮二府裡去請安,巴結鳳姐和尤氏,得到一些資助度日。璜大奶奶有個寡嫂胡氏,帶著她侄子金榮度日,璜大奶奶透過求鳳姐,讓金榮在賈府的義學裡讀書。 事情的起因,是金榮在學裡主動挑釁,欺負了秦鍾,得罪了寶玉,後來寶玉要把金榮攆出去,在賈瑞的調停下,金榮給秦鍾磕頭認錯。金榮回家氣不過,把事情告訴了母親胡氏,胡氏又學給了璜大奶奶。《紅樓夢》第十回講的就是璜大奶奶聽說侄兒的遭遇,要義憤填膺到榮府去討說法的故事。 用蔣勳的話說,璜大奶奶這段,單抽出來是一篇精彩的短篇小說。事情以她去寧府前後可以分為兩段,前後兩段璜大奶奶反差之大、轉變之陡,在寡嫂和尤氏之前兩副截然不同的嘴臉,令人唏噓不已又值得仔細玩味。 寡嫂面前——擺威風和裝體面 先看璜大奶奶聽到賈家學房裡事情之後的表現——這璜大奶奶不聽則已,聽了一時怒從心起,說道“這秦鍾小崽子是賈門的親戚,難道榮兒不是賈門的親戚?人都別忒勢利了。況且都作的是什麼有臉的好事!就是寶玉,也不犯向著他到這個樣。等我去到東府瞧瞧我們珍大奶奶,再向秦鍾他姐姐說說,叫他評評這個理。” 金榮的母親聽了又急又怕,“求姑奶奶快別去說罷,別管他們誰是誰非,倘或鬧出來,怎麼在那裡站得住?” 胡氏深知,賈府家學裡“茶也是現成的,飯也是現成的,金榮這兩年在學裡讀書,家裡省下好多嚼用。璜大奶奶這一鬧,萬一讓金榮丟了學,非但家裡請不起先生,反倒在他身上添出許多嚼用來。但是璜大奶奶一定要擺出一副厲害樣子“那裡管的許多,你等我說了,看是怎麼樣!”也不容她嫂子勸,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車,就坐上往寧府裡來。 尤氏面前——諂媚嘴臉和自我安慰 再看璜大奶奶到寧府之後的表現——見了尤氏,也未敢氣高,殷殷勤勤敘過寒溫,說了些閒話。估計到了寧府東邊小角門氣焰就小了一半,在寡嫂面前的囂張氣焰瞬間煙消雲散,經過一番鋪墊,才敢轉入正題:“今日沒見蓉大奶奶?”尤氏接下來說了一大段話,核心意思有幾點:秦氏病了,經期推遲,頭暈目眩;府裡對秦氏評價很高,模樣、性情打著燈籠都難找;秦鍾已經把學堂裡受欺負的事和她姐姐說了,這事讓秦氏增添了氣惱,尤氏很心疼很著急。 聽完尤氏這段話,璜大奶奶把方才嫂子家的那一團要想秦氏理論的盛氣,早嚇得丟到爪哇國去了。還忙不迭地說了兩句奉承的話,“如今聽起大奶奶這個來,定不得還是喜呢”。後來賈珍來了,客氣了一句,“讓大妹妹吃了飯去”,她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是到這個時候也不敢提了,覺得賈珍尤氏待她很好,“轉怒為喜”,說了一會子話,方家去了。 脂硯齋對璜大奶奶前後變化之大有句評語“孫悟空七十二變,未有如此靈巧活現”。 我們依然不禁要問——璜大奶奶去寧府真的是要興師問罪嗎? 璜大奶奶是靠巴結寧榮二府度日的。用茗煙的話講,璜大奶奶 “只會打旋磨子,給我們璉二奶奶跪著借當頭”。璜大奶奶深知王熙鳳的權利和手段,便緊緊抱住了這個大腿,不惜“跪著借當頭”,以求得一點資助。一個能把精明的鳳姐哄的給點資助的人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金榮和秦鐘的差別嗎?都是賈府親戚沒錯,但秦鍾是長房長孫媳婦秦可卿的弟弟、寶玉的相好,而金榮只是一個旁枝末節的侄子;秦鍾是賈母命令去上的學,而金榮是靠巴結鳳姐才上的學。這些事實,連沒本事的寡嫂胡氏都知道,何況善於察言觀色的璜大奶奶,再被氣憤衝昏了頭腦,都不會糊塗到此地步。 既然璜大奶奶明明知道氣也白氣,為什麼一定要在寡嫂面前表現得義憤填膺呢?為什麼一定要擺出去興師問罪的架勢來,告訴寡嫂“我很厲害”“在賈家我也是有地位的”,而不惜在尤氏說了那段話後灰溜溜地回去,啪啪打臉呢? 這個人物形象讓人想起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阿Q是個底層小人物,破衣爛衫,無蔽體之縷,擅長在假想中克敵制勝和欺凌弱小以轉嫁痛苦。 當他罵“假洋鬼子”是“禿兒”被打了幾棍子後,看到對面走來一個小尼姑,就去摸人家的頭皮,說道:“禿兒,快回去,和尚等著你……”當小尼姑反抗時,他更加興高采烈地說:“和尚動得我動不得?”在旁人的大笑聲中,阿Q精神上得到了十分的滿足。 《紅樓夢》中,璜大奶奶雖然有點薄產,但是也是靠巴結他人度日的小人物,長期“跪著借當頭”導致她心理極度壓抑。人性在潛意識中總要求得一些平衡,在一部分人面前跪久了勢必在另一部分人面前更加挺直腰板甚至飛揚跋扈以獲得心理上的某種代償。趨炎附勢的人更愛裝體面、擺威風,這既是虛榮心在作祟,維護一點可憐的尊嚴,同時也是心理極度壓抑的一種宣洩。正如魯迅先生所說,“奴才做了主人,是決不肯廢去‘老爺’的稱呼的,他的擺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還十足,還可笑。”除了這些,他們還時常需要自我安慰獲取精神勝利。所以聽賈珍叫一句“璜大奶奶”之後,金氏轉怒為喜,覺得賈珍和尤氏待她很好,便回家去了。至於回家怎麼跟寡嫂交代,應該要很費一番心思——如何維護自己的面子又不能把話說得太離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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