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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是郝小仙呀

    又快到臘八節了,我的心莫名地緊張起來。不是說我害怕過臘八節,而是我在等一個人。

    緊張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我要等的人是誰。因為在我家的大門上,每年到了臘八節的前一天晚上,都會出現幾個字:明天臘八粥。我感到既可氣又可笑,過臘八節的風俗誰不知道呢?何況我家喝不喝臘八粥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門上的幾個字,有時是用粉筆寫的,有時是用白灰寫的,有些流暢,完全不像小孩子搗亂一般。這樣準時出現的提醒已經連續三年了,我的好奇心驅使我一定要等到這個人出現。

    我晚上有看書的習慣,但今天書在我手中翻著,竟然一點也讀不進去,每隔幾分鐘,我就會踱到院子裡,側耳細聽。院門是虛掩著的,稍微有一點動靜都逃不過我的耳朵。不過此時院子裡安靜極了,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牆角那株臘梅,肆意地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讓我忘記了冬日的寒冷。

    夜深了,正屋裡父母看完電視已經睡下了。院子裡放著母親曬的乾菜和紅豆還沒有收,我小心地幫母親收起。紅豆是明天用來熬粥用的,乾菜是母親準備的年貨,也是她的心肝。過年的時候,不但要用它們熬上一鍋肥肉招待回家過年的哥哥、姐姐。走的時候還要讓他們帶上一些回去。姐姐遠在深圳,他說他最喜歡吃娘自制的乾菜。

    我忽然有些心疼母親,已經七十歲的人了,不但要照料著這個家,還要照顧生病了四年的父親。父親身體不錯,就是有些老年痴呆,經常忘記生活中的很多事情。病情嚴重的時候,連我的名字都不能叫出來。但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吃過那麼多苦,我和母親能做的只是照顧好他。

    臘梅的香氣越來越濃,夜卻越來越涼。我有些熬不住了,看來今年的這個“賊”是抓不住了。我決定睡覺。

    但是,就這這個時候,我家正屋的門“吱”的一聲響了,是父親起來小解。我沒有影響他,奇怪的是父親沒有去影壁牆後的廁所,而是徑直走到了大門口,在大門上寫起字來。我驚訝得幾乎叫出聲來,原來,“家賊”難防呀。寫字的人,是我父親!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依然沒有驚擾他,我知道,一定是父親的痴呆病又犯了。父親走後,我跑到大門前,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看到了父親寫的字。白色的粉筆字跡歪歪扭扭,果然是我熟悉的“明天臘八粥”這幾個字。

    看來,需要帶著父親到大醫院去看看了。第二天,我把這個謎底說給家人聽。本來想批評一下父親。想不到,母親卻啜泣起來。母親對我說,你不知道,你們小的時候,一年也喝不上配料這麼豐富的粥,能喝上玉米糊糊就不錯了。但是有一年,你生病了,想喝圖畫書上的臘八粥,你父親就答應你了。但是我們家徒四壁,上哪兒給你熬八寶粥呢?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父親用小車推著幾袋糧食,一個人偷偷地跑到一百多里外的山裡,販了兩隻羊回來。賣羊賺了錢,那一年,我們家喝上了真正的臘八粥。你不知道,這以後,你父親每年都會在日曆上記下幾個字,提醒我給你們熬上一鍋臘八粥,直到你們長大。可是,前年他病了,我以為他什麼也記不起來了,想不到他會用這種方式……

    母親自顧自說著,父親痴痴地笑著,望著他蒼老而又滿足的臉,我的淚卻流了下來。痴呆病使父親忘掉了很多,父愛卻永遠不會忘記。

    廚房裡,母親熬的臘八粥醇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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