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博士等率領由一群年輕志願者組成的“試毒小隊”不惜以身試毒，用自己的身體進行各種防腐劑對人體的有毒性試驗。由於“試毒小隊”的研究引起了美國廣泛的關注，社會各界普遍意識到聯邦政府對食品和藥品立法的必要性。

在昨天迴應《能否介紹一下美國FDA的歷史？（ https://www.wukong.com/answer/6929486146519318798/ ）》中提到，恰好最近讀到卓克談《FDA的歷史》，那我就借用其中部分內容介紹一下FDA，並在迴應幾個相關問題之中，談一下FDA的方方面面吧，請先參閱。

接著談。

昨天我們說過，FDA是由幾個法案頒佈後隨之誕生的。為什麼要專門成立這麼一個機構呢？

因為那幾個法案和聯邦政府曾經的法案性質都不太一樣，需要佈設的人力資源非常多，這就需要很多錢。而且這個工作又不是一群只有執行力的城市管理者式的員工能完成的，必須具有很專業的知識背景，所以就需要特定成立一個部門。

哈維·威利的持續呼籲

當時，聯邦政府農業部化學局的哈維·威利（Harvey Wiley）是一個有堅實醫學背景的正直的政府官員。他可以算是一個“FDA之父”式的人物，因為正是他自上而下的推動了FDA的誕生。

哈維·威利22歲時在德國漢諾威主修人文學科，精通希臘和拉丁語。畢業後，他又拿到了印第安納大學的醫學博士和哈佛大學的理學學士，之後在普渡大學教授化學。後來，他又再次去德國學習晶體結構。當年，他最擅長用偏光鏡分析糖的化學成分。

回到美國之後，他發的第一篇學術著作就引起了圈外的轟動。因為據他分析，美國絕大部分售賣的蜂蜜都是用葡萄糖勾兌出來的。後來，這篇文章也讓農業部聘請他做了首席化學家。

農業部原本是希望他能研發出用高粱產糖的技術，但實際上，威利在往另一個方向上走，就是建立糖的食品標準。因為有過硬的專業知識，他在總統換屆時也沒有被替換，接著又開展了對奶製品、香料、酒精飲料製假造假的全面調查。

威利是一個化學家，知道在19世紀末新技術成熟後，食品已經不會再回到100年前的天然狀態了，製造商只要願意，就可以用一些奇怪的化學材料讓食物看上去不錯。比如，硫酸銅可以讓打蔫的蔬菜再次容光煥發，苯甲酸鈉可以讓西紅柿一週都不腐爛，硼砂可以掩蓋豬肉腐敗的味道，巧克力中摻碎肥皂和豆子很難分辨，麵粉里加碳酸鈣粉末可以多賺錢，釀酒剩下的泔水也能當飼料喂牛……

從前，這些做法很難得逞，因為都是本鄉本土的熟人，你進貨進了什麼、怎麼做的，周圍人心裡都有數，味道不好、吃了生病，人家再也不來買，你的買賣就黃了。但現在，因為有了鐵路，本地做的各種食品會被賣到幾千公里之外。生產商不在乎真假好壞，成本低才是最重要的競爭優勢。

威利從骨子裡帶有的正直感讓他借本職工作之便，鼓勵各州政府專門設立部門監管食品安全。

但十多年過去了，進展甚微。他要求政府設立專門的部門監督食品安全的提案，最多隻能透過眾議院，到了參議員那裡就會被打回來。因為那些投票的人就是生產蜂蜜、糖、過期罐頭的利益集團，他們怎麼可能自己砸自己的飯碗呢？

羅斯福的大力支援

威利人微言輕，如果只是憑著信仰中追求正義的念頭，估計永遠不會有什麼效果。但在威利持續呼籲了16年後，出現了一位同戰壕的戰友，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他是由於前任總統威廉·麥金利被刺殺，作為副總統替補上位的。

其實，羅斯福和威利在骨子裡很像，對正義都有著強烈的追求。那個年代的美國，腐敗橫行，被馬克吐溫稱為“鍍金時代”。當年，羅斯福還是紐約警察局長的時候，就頂著全域性的壓力整治過貪腐的片警，獎勵過堅持原則的好警察。後來升任助理海軍部長的時候，羅斯福還遇到過海軍罐頭都是臭肉的問題。

他知道，這個國家的食品衛生已經爛到根兒了，而且假冒偽劣不是小商販的零散行為，而是跨州食品集團和政府官員勾結的結果。

而他在支援威利的同時，也要面臨參議院裡那些道貌岸然的議員們對食品法案的阻礙。不客氣的說，那時美國食品衛生腐敗的問題，就算是總統和農業部化學局首席科學家聯手也是無計可施的。

集合起民眾的力量

這時候，就需要另外一個方向的力量了，這個方向就是自下而上的力量，也就是來自於民眾的力量。但民眾是一個個分散的個體，那個年代又沒有網際網路，他們很難組織起像樣的合力。合力是需要一個把民眾串起來的機制的，而這個機制就是新聞的公正公開。

威利組織了一次集體以身試毒的搏命實驗。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訴公眾，你們吃的食物已經不再是幾十年那樣的了，僅憑肉眼就能看出食物好壞的年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新增的防腐劑和各種奇怪的成分不但讓你們無法分辨好壞，而且吃了一定對身體有害。

他公開招募了12個身體最健壯的小夥子，被稱為“試毒小分隊”。然後，在農業部大樓地下室設立食堂，專門聘請廚師，做有毒和沒有毒的兩種飯菜。

最開始吃的是無毒的健康飯菜，記錄每個人的健康情況。10天后，開始往飯菜里加入市場中常見的防腐劑硼砂，然後逐漸增加劑量。這個時候，12個小夥子的身體也隨之出現反應。從開始低於市售產品防腐劑的濃度到幾倍於市售產品，小夥子們最初沒有感受，後來是吃不下飯，最後就是消化不良、胃疼、便秘、頭疼、昏昏欲睡，最後甚至都不能維持日常活動了。

威利把這些實驗寫成了第一份報告……

今天先回應到這兒吧，將在迴應《FDA認證是什麼？（ https://www.wukong.com/answer/6930586392536531213/ ）》中接著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