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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兵俘至合沙詩寄仲子

    陳文龍

    鬥壘孤危勢不支,書生守志誓難移。

    自經溝瀆非吾事,得死封疆是此時。

    須信累臣堪釁鼓,未聞烈士樹降旗。

    一門百指淪胥北,惟有丹衷天地知。

    馬老師賞析:

    陳文龍(1232-1276),福建 興化(今福建莆田)人。景炎元年(1276年),益王趙昰在福州被擁立為帝,陳文龍再次出任參知政事,一上任就輕而易舉地平定了漳浦、興化叛亂。德佑二年(1277年)十二月,元軍攻至興化城下,通判曹澄孫開城投降,陳文龍寡不敵眾,力盡被擒。他見元軍在城中放火燒殺,怒聲喝斥:“速殺我,無害百姓。”第二天,陳文龍押至福州元將董文炳軍中,董令左右百般凌挫,陳文龍以手指腹正色道:“此皆節義文章也,可相逼邪?”董文炳說:“國家興亡有成敗,汝是書生,何不識天時?”陳文龍回答:“國亡我當速死!”元將唆都企圖以“母老子幼”來動搖他,陳文龍慷慨答道:“我家世受國恩,萬萬無降理。母老且死,先皇三子岐分南北,我子何足關念。”(《弘治興化府志·陳文龍傳》)其忠肝義膽的《復元將唆都書》也千古傳頌:

    來書謂我名蓋天下,何書不讀,覽盡興亡,褒拂過當。不知我平生讀書,但識《孟子》“效死勿去”字,《左傳》“有殞無二”字。如此而已。但謂天數如此,何必固執,不能嘿嘿。宋三百年天下,列聖相承,無有失德,未至天遽厭之。柄國非人,不幸至此。譬如大家,不幸破敗,如何亦留破屋荒田與子孫。我太祖造邦,柴氏俱有分地。閩廣數個破郡,存趙封疆。豈非盛德事?不然,蕞爾小州,把作田橫海島,有何不可?昔微子之宋,聽其自存,聊攝以東,置以不問,惟執事圖之。若弗獲命,磨厲以須。

    元軍見勸降無望,就把陳文龍押往杭州。陳文龍離開莆田即開始絕食,行至合沙時,作詩一首與其仲子訣別,是為《元兵俘至合沙,詩寄仲子》。(《陳忠肅公墓錄》)

    到杭州後,陳文龍被囚禁在太學裡。景炎二年(1277年)4月25日,他要求拜謁岳飛廟。當他以孱弱之軀蹣跚進入岳廟時,不禁失聲痛哭,哀慟悲絕,當晚死於廟中,年僅46歲,後被葬在西湖智果寺的翠竹園裡。陳母被拘禁在福州一座尼庵中,身患沉痾,而不願看病服藥。她對監守說:“吾與吾兒同死,又何恨哉?”周圍的人無不為之黯然淚下,感嘆:“有斯母,宜有是兒。”

    此詩題目包含作詩時的境況是“元兵俘至合沙”,作詩的目的“寄仲子”,也就是寄給第二個兒子的詩。

    首聯,鬥壘,是用來作戰的工事和營壘。上句寫自己被俘的原因:孤軍奮戰,得不到支援,勢力漸漸不支。下句寫自己雖然是書生,但被俘後意志堅定,絕不屈降。

    頷聯,上句用典。《論語.憲問》: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

    同為公子糾的臣子,公子糾被齊桓公殺後召忽選擇了殉主,而管仲則在鮑叔牙的舉薦下做了轉而侍奉齊桓公,幫助齊桓公建立了統一霸業。孔子認為管仲雖然沒有以仁道輔佐齊桓公,但其推行的霸道能夠一匡天下,讓百姓得到恩惠,也算是一種仁德了。那些匹夫匹婦沒有原則的小信小節,在小水溝裡殉節上吊自殺,死了也沒有人知道,怎能和管仲相比呢?

    陳文龍在此用這個典故表明志向:像匹夫匹婦那樣默默無聞地在小水溝裡殉節上吊,而毫無益處,是對生命的浪費,不是我會做的事。此時正是以死來防守疆界,捨生取義、以身報國,繼續發揮生命的價值的時刻。這一聯表明了自己堅決抵抗元軍的強烈意志,也是對仲子的鼓舞和勉勵,是詩人生命觀的直接體現。

    頸聯,累臣,被囚繫的臣子。釁鼓,古代戰爭時殺人或殺牲把血塗在鼓上行祭。《左傳.僖公三十三年》: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釁鼓,使歸就戮於秦。意思是,秦將孟明感謝晉國國君的恩賜,不把被俘虜的臣子殺了釁鼓,而讓他們回秦國去受誅殺。這一聯的意思是:必須相信,被囚的臣子的血可以用來塗抹在戰鼓上祭祀,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氣節有壯志的人會豎起降旗。陳文龍在此表達必然抵抗到底,絕不投降的信念。同時對自己可能被殺就義的結局坦然接受,視死如歸。

    尾聯,一門百指,指一家十口,在此是約數,表示全家。淪胥,指相率牽連,泛指淪陷、淪喪。北,指的是被俘押往北方元大都。丹衷,指赤誠忠貞之心。全句是說一家人都被俘淪喪,押往北方,只有一片赤誠忠貞之心天地共知。這一聯和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將人間的凜然正氣擴充到天地之間。

    陳文龍回到興化軍後,就抱定以身殉國的決心。他自知以一城兵力最終難敵數十萬元軍,為了解除後顧之憂,在與陸秀夫、張世傑等護衛宋懷宗趙昺入莆駐蹕華亭時,事先把家眷與族人安頓在莆田最偏僻的華亭宮利深山裡。那裡山高林密,山徑狹隘,元軍鐵騎難以馳騁,即使大軍壓境,家眷也可撤向仙遊山區。為了報效宋廷,文龍決定讓長子夢雲隨陸秀夫護少帝南下,共赴國難,而讓仲子夢雷隨家眷藏匿宮利深山,乃是為保住陳家一脈。其老母見兒子盡忠之心鐵定,也執意要與兒子一起以死報國。文龍三弟陳用虎時為興化軍通判,與兄同仇敵愾,固守孤城。“兄弟同聲,效死弗去。”(陳瑛《八世興化軍通判用虎公像贊》),城破後,文龍與老母被執北上,用虎戰死,其妻靖節,老母后病逝於福州尼姑庵中。陳文龍被執至合沙時,料想長子隨駕南奔,性命難保,而仲子秘密藏匿深山,定安然無恙,故把絕命詩寄與仲子,心想日後他一定有機會讀到父親的這首遺詩。(莆田文史《陳文龍絕命詩為何寄仲子?》)

    林則徐在《題福州陳文龍廟》一聯中寫道:節鎮守鄉邦,縱景炎殘局難支,一代忠貞垂史傳;英靈昭海噬,與信國隆名並峙,十洲清晏攸神庥。文天祥就義後封爵為信國公,林則徐特意把陳文龍和文天祥並稱作“隆名並峙”。在南宋淪亡的最後關頭,陳文龍用生命實踐了丹衷天地知的氣節和志向,成為民族脊樑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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