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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使用者4315230942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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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騎行者的筆記本
嚴嵩的死,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人,他就是岳飛。岳飛的死,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天字第一號的大冤案。其讓後人之痛心疾首,一如明代詩人文徵明的《滿江紅》所說:“最無辜堪恨更堪憐,風波獄!”然而岳飛曾經是極受信任和器重的,宋高宗趙構甚至對他說過“中興之事,一以委卿”的話,還對王德等人說“聽飛號令,如朕親行”。所以文徵明才說:“慨當初,依飛何重,後來何酷!”這就和嚴嵩不乏相似之處。嚴嵩最得寵的時候是很風光的。因為年紀大,嘉靖特許他乘肩輿出入紫苑,還為他修辦公室,每天賜御膳,賜法酒。最後呢?寄食墓舍以死,也就是睡在墳場裡,靠人家上墳的供品過日子。岳飛和嚴嵩在皇帝那裡所受的“兩重天”待遇,真是何其相似乃爾!
或許有人會說,你怎麼能拿嚴嵩和岳飛比?一個是公認的大奸臣,一個是公認的大忠臣。一忠一奸,涇渭分明;一功一罪,天壤之別!這當然不錯。但我們要問:奸臣就可以冤枉麼?壞人就該冤死麼?罷免(後來又抄家)嚴嵩,處死嚴世蕃,固然是實現了“實質正義”,然而這種正義如果要靠不正當的手段來實現,那就只能叫做“荒唐的正義”。我在《帝國的惆悵》一書中,使用的就是這個標題。
正義要靠非正義的手段來實現,這種荒唐的事情只可能發生在荒唐的時代。不過,即便在那個荒唐的時代,也有很多人不以為然。張居正在主修《世宗實錄》時就說,嚴世蕃是該殺的,但罪名應該定為“奸黨”而不是“反賊”。其實,就連說嚴嵩父子是“奸黨”,也是冤枉的。他們兩個惡貫滿盈不假,對皇帝卻是忠心耿耿。我們知道,嘉靖皇帝為了長生不老,是要親自煉丹的。丹煉好以後,要找人吃一下,試一試。誰試呢?嚴嵩。嚴嵩多大年紀呢?七八十歲。然後吃下去還寫實驗報告,說什麼臣夜服仙丹一丸,渾身燥熱,痛下淤血二碗云云。這正是鉛汞中毒的症狀。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心甘情願的充當皇帝實驗室的小白鼠,你還說他是奸臣?所以,嚴嵩只能算是“奸賊”,不能算是“奸臣”,更不是“奸黨”。
實際上嚴嵩原本也是“正人君子”。《明史》說他身材高大,眉目清朗,聲音洪亮,才華橫溢,名重一時,初入官場時也還正派,能和其他大臣一起反對嘉靖的胡作非為。但是,自從嘉靖皇帝發過一次“雷霆之怒”後,嚴嵩身上原本不多、卻好歹還有的那麼一點“正義感”,就蕩然無存了,他也從此踏上了媚上、邀寵、弄權、謀私的不歸之路。可以說,嚴嵩這個“奸臣”,其實是嘉靖“培養”出來的。
那麼,嘉靖這個混賬皇帝,又是誰“培養”出來的?何況中國古代的皇帝,又有幾個不混賬呢?只不過混賬的程度各有不同罷了。還說岳飛這個案子。岳飛的死,在民間常常是歸咎於秦儈之罪的,但史家卻另有說法。許多歷史學家都指出,大宋一朝,原本有一個比較好的傳統,就是不妄殺重臣;岳飛以前,也不曾有一位大將被殺。秦儈膽敢破此先例,謀殺岳飛,沒有高宗的默許,幾乎就不可能。至少,也是投其所好。文徵明說得好:“彼區區一儈亦何能?逢其欲。”也就是說,秦儈那賊,不過算準了皇帝的心思而已!
同樣,嚴嵩幹了那麼多壞事,沒有嘉靖的縱容,也不可能。不要以為嘉靖在西苑煉丹就兩眼一抹黑了。實際上就連一隻蒼蠅從朝堂飛過,他都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嚴嵩都幹了些什麼?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有意放縱罷了。等到不想放縱時,他自有辦法對付。所以,嚴嵩混賬是因為嘉靖混賬,秦儈醜惡是因為趙構醜惡。皇帝,是所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但你不能說皇帝就天生混賬,皇帝的混賬也是被“培養”出來的。誰的“培養”?帝國制度。前面說了,秦儈謀殺岳飛,是看準了高宗的心思。什麼心思呢?“徽欽既返,此身何屬!”也就是收復了中原,迎回了欽宗(其時徽宗已死),趙構就得讓出皇位來。為了保住皇位,他就不能把仗打得太大,也只能向敵人曲膝求和,甚至幫敵人除掉岳飛。“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自怕中原復。”這,也許就是他默許甚至暗示秦儈殺掉岳飛的原因之一。
其實宋高宗也好,明嘉靖也好,如果不當皇帝,也未必就有多壞。靖康之難時,當時還是康王的趙構,也曾有過“慷慨請行”赴金人軍營談判的壯舉,而且表現還不俗。嘉靖的個人素質也不差,至少是個明白人。但是一當皇帝,就對不起了,既沒有是非,也不講道理。“盡忠報國”如岳飛,“貪贓枉法”如嚴嵩,在他們眼裡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想用就用想殺就殺的。原因和道理也很簡單,就因為他們是皇帝。
從這個意義上講,混賬和醜惡的就不是嘉靖和趙構,而是皇帝制度。或者說,嘉靖混賬,是因為皇帝制度混賬;趙構醜惡,是因為皇帝制度醜惡。正因為這個制度是混賬和醜惡的,所以,就連皇帝本人,也未必都有好結果。黃仁宇先生就說,他《萬曆十五年》一書中所涉及到的人物,從權臣到名將,從清官到太監,從貴妃到皇子,其“最後的結果,都是無分善惡,統統不能在事業上取得有意義的發展,有的身敗,有的名裂,還有的人則身敗而兼名裂”,包括皇帝,也不例外。顯然,制度才是問題所在,皇權才是萬惡之首。
所以,我覺得對於歷史人物,確實要有“歷史之同情”,要看到他當時的那些處境和原因。最後我們得出的結論,也不應該是個人品質的優劣,而是制度的問題。簡單地把歷史人物分為好人和壞人、善人和惡人、君子和小人,是沒有意義的。人性中不會純粹是善,也不會純粹是惡。壞人也有好心,惡人也有善意,小人也曾想做君子。我們要弄清楚的,就是這些原本也有好心和善意的人,是怎麼變壞變惡的,如果有此可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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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是明朝六大奸臣之一。《明史》稱其“惟一意媚上,竊權罔利。”面對日漸惡化的政局,他不僅沒有向世宗提出任何規諫和改革方案,而且推波助瀾,使局勢向更亂更糟的方向發展。在他看來,皇帝可以為所欲為,不應受任何制約;臣下對皇帝只能順水推舟,唯命是從,討得皇帝的恩寵。這樣就可以有權有勢,人們都要仰其鼻息行事。至於國家百姓如何,似乎都可以不問不聞。擴充套件資料《明史》把嚴嵩列為明代六大奸臣之一,說他無他才略,“惟一意媚上,竊權罔利”。透過戲曲和其他文藝作品,嚴嵩的奸臣形象已深入民間。嚴嵩父子權傾天下二十年,天下怨恨。嚴世蕃狂妄至極,甚至在家中寶庫內大笑說“朝廷無我富!”眾多大臣加以彈劾,皆賴世宗包庇。在嚴嵩一夥的把持下,“政以賄成,官以賂授。”每一開選,視官之高下而低昂其值,及遇升遷,則視缺之美惡而上下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