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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滄海一粟72240583

    命門

    林斤瀾

    西方有個詩人有首詩叫:“門”。他說他“手上隨處有門一扇”、“開向四面八方”。有時聽見門裡邊在“狂吠”,在“嚶嚶哭泣”,在“雨聲淅瀝”;可是裡邊“沒有狗”,“沒有女人”,“沒有雨水”。說得特別的是“鑰匙兒靈巧可愛,像說謊者的舌頭”。“像活著的心房那樣跳動”。

    “甚至有時我自己敲了門,

    鎖孔也接納了鑰匙。

    而我卻沒有找到我自己。”

    東方有個退休詩人——退休是眼前的說法,傳統上叫做退隱——住在郊區單元樓裡,那天傍晚到田野散步,想著名片上可印“述而不作”四個字,不免得意,多走了幾步,不覺天黑。往回趕時,已經看不見那一片樓房的輪廓,只見夜空一行行一點點燈火,或疏或密,或明或暗。隱約能聽到起伏的嘰啾嘰啾,彷彿不是人世間的語言。隨著陰氣滲過來,心驚血沉,卻又好不熟悉。只管順著小路過去,有小山,到不了山前,有河,到不了河邊,左手轉彎,有雙扇的後門。推開,幾步,是個方方正正空空蕩蕩的花廳……詩人的眼睛“吃進”一張畫,或是叫這張畫“套牢”。花廳不是正廳,原是這家人掛雲圖——代代祖宗畫像的地方。這一張是雲圖中的行樂圖,畫中少女初嫁,眼如柳葉,嘴如櫻桃。珠冠沉重,霞帔莊嚴。更加色彩斑斕,整個像金屬鑲嵌鍛造。可憐手腕細細,脖頸糯糯,青春嫋動若不勝負擔,氣血升溫若不堪磨擦。少婦一手推門,一手拿著銅鎖匙,形似袖珍耙子,拴著紅頭繩蝴蝶結。那門沒有開啟!那門上有云紋,下有水波,不知道是什麼門?詩人心中油然,眼睛卻定定如油炒荸薺;兀那少婦的線條嫋嫋中,櫻桃那裡出現鳥爪,柳葉旁邊發生魚尾,細細的粗糙起來,糯糯的怎麼僵硬了。啊,少婦變做老婦,珠冠似盔頭,霞帔如甲冑,那門還是打不開,打了一生一世,耗盡年華,詩人心痛大叫:

    “誰也沒有開啟過,那是生命的門。”

    婦人吃驚,鑰匙落地,詩人彎腰去拾,直起身時,眼前黑糊糊一片……不就是自家宿舍樓,不就是自家單元門前,推推,裡面燈光明亮,老伴正和鄰居爭著麻將經:一個清一色,一個一條龍。詩人心想剛才做了場夢,荒唐!手心裡卻又捏著把東西,生怕老伴嚕嗦,趕緊朝褲兜底下塞,感覺到耙子似的,拴著頭繩蝴蝶……心頭暴擂瞎鼓,老伴迎門質問:

    “單聽,白板,自摸,幾番?”

    “幾番風雨幾番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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