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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楚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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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吃花生仁
李白的《月下獨酌其四》描寫的是秋季的月夜。
窮愁千萬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雖少,酒傾愁不來。所以知酒聖,酒酣心自開。辭粟臥首陽,屢空飢顏回。當代不樂飲,虛名安用哉。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臺。
無窮的憂愁千頭萬緒,美酒卻只有三百杯。雖說是愁多酒少,可是酒喝完了也就不愁了。這才知道酒裡的妙處,酒喝盡興了心裡自然暢快。鬧絕食的伯夷叔齊餓死在首陽山上,貧窮的顏回也沒少捱餓。活著的時候享受不到吃喝之樂,死了之後的虛名有什麼用?螃蟹腿就是仙丹金液,酒糟堆起來就是蓬萊仙山。還是盡情的喝吧,乘著月色醉一場。
臺灣詩人洛夫曾說:“要是把唐詩拿去壓榨,至少會淌出半斤酒來。”
盛唐的風流 ,一半因詩,一半因酒。
對詩人來說,酒能催化人的創作靈感和豐富的想象,也讓心靈的束縛得到解脫。
李白寫酒,詩與酒,與他的人融為一體,帶著瀟灑恣意、帶著豪逸、帶著劍氣與月光。
他的才華與詩情,在酒的醞釀下,如同大江無風,波浪自湧;又如同白雲從空,隨風變滅。
這正是余光中所說的: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尋李白》)
杜甫在《飲中八仙歌》說李白:“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又有《不見》詩云:“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
這兩首裡的詩句寫的都是李白才思敏捷,斗酒百篇的故事。
《舊唐書·李白傳》載曰:“既嗜酒,日與飲徒醉於酒肆。玄宗度曲,欲造樂府新詞,亟召白,白已臥於酒肆矣。召入,以水灑面,即令秉筆,頃之成十餘章,帝頗嘉之。”
這些詩和記載,足見李白恃才狂放的傲岸形象。
近人程千帆論此詩云:“一個醒的與八個醉的”,蓋雲八人皆醉而杜甫獨醒也,此為杜甫之現實意識與盛唐諸公浪漫狂放情懷之別也。
所以,李白與杜甫,詩中之酒,其內裡是不同的。
李白寫酒,寫的是自身的孤獨寂寞,寫的是被賜金放還而懷才不遇的幽憤,寫的是持才傲物的狂放不羈,寫的亦是天命風流與嗜酒如命。
而杜甫詩中的酒,是清、貧、苦、寒、思、愁的,充滿了人生百味,又有著憂國憂民的家國大義。
李白· 《月下獨酌四首·其一》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世人讀此詩,往往看到的只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時的灑脫,卻沒看到李白內心的孤寂,花、月、酒,這樣的良辰美景之下,只有影子作陪,不孤獨嗎?所謂對影成三人不過是掩飾內心的落寞。
李白·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能飲、好飲,且也善飲,“酒仙”之名,當之而無愧!其飲酒詩雖姿態橫生,其趣各異,然皆能見其放縱任真、狂放不羈之個性與精神。
但顧隨先生說“初學者喜此等句,實乃自欺欺人。原為保持自己尊嚴,久之乃成自欺,乃自己麻醉自己,追求心安。”
李白· 《把酒問月》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酒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影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來盡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常照金樽裡。
自古以來,歷來聖賢和哲人從未停止對宇宙、人生的追問與思索。這首詩他是繼承了屈原天問的精神,把酒問月,叩問宇宙真諦。
但同時,我們必須知道,這是李白政治失意後的作品,是詩人排遣苦悶的方式。所以結尾又迴歸於酒“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常照金樽裡”,顯得消極。好像人生遇到了困難挫折,就只有喝酒這一種方式來解決一樣。
而杜甫是不一樣的,他說:“但覺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醉時歌》)杜甫注重現實,也認清現實的處境,並能由自己的處境,體會到天下貧寒之士的處境。所以說出了“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李白對人生、對命運、對生命的體悟和思索,早已超脫了塵世的藩籬。所以他寫“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但杜甫更注重現實,關心現實裡的一切,野有餓莩,親有流離,國有戰亂,這些都觸動著他的內心,這些才是他飲酒寫詩的內在原因,也是他詩中酒之味。
如其《登高》詩云: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杜甫的詩中很少有李白那種狂歌痛飲的酣暢,有的只是人情世態的冷暖。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問答乃未已,兒女羅酒漿。夜雨翦春韭,新炊間黃粱。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贈衛八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