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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我想養只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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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千島胡
17歲那年,我初中畢業了。大多數同學都去參加由鄉政府組織的就業前的短期培訓。他們陸陸續續都被輸送到深圳、東莞一帶的電子廠裡面去打工了。
而我在那個夏天的第一份工作卻是跟著父親去湖邊的小欄塢村砍柏樹掙錢。說句心裡話,我是帶著點自虐的念頭去的。我在心裡責怪自己讀書不用功,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我想透過對身體的痛苦折磨去抹平心靈上的那點創傷。
一大早,只要聽到父親的咳嗽聲,我就會立馬從床上跳起來。我知道,稍微遲緩一下,接下來的辱罵和嘲笑就會接踵而至。有的時候,我的大腦會變得麻木,索性一片空白,斷片在那裡。結果,卻惹得父親掄起大手掌扇我的耳光。
父親對我是恨鐵不成鋼的。他日日牢騷滿腹,我變得沉默寡言,根本不敢與他頂嘴。我乾的活雖然是蒸飯、燒開水,但是,也是件極其不容易的活。砍樹的隊伍大致有四十多人,幾乎都是來自外婆那條源裡的一些壯勞力。當時,天氣極為乾旱,而我們砍樹的那個小漁村就連人喝的水都成了問題。我也想到去湖邊挑水去。但是,從燒飯的地方走到水邊上至少要走20分鐘。一個來回就要差不多一個小時。如果半路上搖搖晃晃地灑掉一部分,等我挑回來也只剩半桶了。再說,湖邊上的水看上去還不是那麼潔淨,對於山裡出生的人來說是嫌棄的。
從小欄塢的塢頭緩緩地流下來一股泉水,一路沿著光滑的石塔河床往外蠕動前行,也就一個男人撒尿般那點流量。漁村裡住著十幾戶人家,他們家家戶戶都有幾個大水缸,揀著時候去一個積水潭邊挑水。村裡突然之間多了幾十口人,原來就緊張的積水潭邊變得格外焦躁不安。村民們拿異樣的眼光來瞅我,有的乾脆辱罵我。我陪著笑臉,說著好話,懇求他們能勻我一擔。遇上脾氣好的,他們會讓我先挑一擔回去,碰上幾個黑乎乎的莽漢子,我就不敢開口說話了。因為,他們手上的扁擔和圓瞪的眼珠告訴我:還是小心為妙!
為了能及時蒸上飯,燒好一天喝的開水,我不得不夜裡不睡覺去候著那潭積水。來水實在太少了!要想溢滿一擔水起碼得半來個小時。可想而知,一個晝夜最多產個四十幾擔水。村裡那十幾戶人家,一家挑個兩擔就要三十多擔,留給我們喝的水真的不多。
我們隊伍裡面的四十幾號人,一天就光蒸飯用水、喝的水最少需要十擔。這是極限度的,要不然就得幹嘴巴。砍樹、背樹、抬樹,都需要出蠻力、流大汗。那些莽漢子每個人一天到晚起碼得用上二十斤水,加上蒸飯用的,一天一千斤水是必須的。按理說,一天挑上個十幾擔水那也是小菜一碟。但是,不是走過去就能挑的,往往需要等水溢滿。所以,我一邊挑,一邊燒,燒開了,還得挑到幹活的地方去。夜裡沒得睡,白天一刻也不能停,儘管我勞心費力、焦頭爛耳,可還是引來了一片謾罵。為啥呢?剛燒開的開水太燙了,莽漢子們不能敞開來喝,疲憊的他們就開始責怪我無能。
有幾個年紀大一點的人知道我也不容易,儘管開水燙嘴,他們也不會罵我。但是有幾個年紀輕的就不饒我了,其中有一個還是我的表舅,他掄起巴掌就扇了我。我的嘴角被打出血來,但是父親看到卻說打得真好,讀書不認真就該這樣的下場。我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但是我的心裡卻在流血。
我的工資是從大家做的工錢裡面抽出來的,每人一天給我五角。他們就覺得我拿他們的錢,就要給他們努力幹活,也不管實際情況,都在罵我連婦女的活都幹不好,將來還能幹個啥,簡直就是個廢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以至於一時還產生過輕生的念頭。
連續半個月,我都沒有睡上一個囫圇覺,不是蹲在灶堂前打瞌睡,就是倒在積水潭邊的石頭上小睡。就是在這種高壓的狀態下,我卻不敢反抗。因為我知道,那時的我是沒有資本跟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去對抗的。
終於,在一個驕陽似火的下午,我搖搖晃晃地挑著一擔水回走在羊腸小道上,一個趔趄滾到路下面的荊棘叢裡,沉沉地睡著了。直到天黑,我還躺在荊棘裡,後來還是蚊子把我給咬醒了。當我拖著笨重的雙腿回到燒飯的地方,父親的一記重重的巴掌又把我扇倒在地。我倒在泥地上,一聲不吭,閉上雙眼等待著更為疼痛的打擊。辱罵聲此起彼伏,呵斥聲震耳欲聾。我掙扎著爬起來,朝著人群吐出一口鮮血。腦袋一沉,身子一歪,倒下了--這下可真是昏迷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自己躺在房東大娘的床上,滿屋子的烘魚乾的香味撲鼻而來,我的肚子“咕咕”響了起來。我坐起身子,大娘就開口了:“醒啦?肚子餓壞了吧,快起來吃飯。”
“我爸他們吃了沒有?”我想起了那幫砍樹的人。
“還想著他們呢!早就吃完上山了,你這孩子就是倔,哪有沒日沒夜不睡覺的,就是鐵人也吃不消啊!我兒媳婦給他們燒飯去了,你就放心吧。”
看著大娘給我端來一大碗米飯,米飯上還有一條紅燒的魚乾,我的喉嚨動了幾下,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就從臉頰上滾落下來。大娘又安慰我說:“小夥子今後不要把事情悶在心裡,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沒啥大不了的,等你身子長成了,也就不懼怕他們了。快吃吧!吃飽了再說!”
我一邊大口吃飯,一邊淌著眼淚,望著大娘忙碌的身影,我一時雙眼變得模糊,恰似母親的身影溫暖著我受傷的心。
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成熟。在我受到挫折遇到困難陷入窘境之時,房東大娘一家善良地對我伸出了援助之手。我忽然明白了人世間的冷暖,深知了世態的炎涼。之後的生活中一遍又一遍的創傷才讓我懂得學會包容,平淡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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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2008年,我剛畢業,到了桂林這個離家比較近的城市。讀工程管理的我很迷茫,暫時就職於一家房開公司,經理安排我管檔案,做前臺。後面公司樓盤開盤,我在位於市中心的接待處派發宣傳,邊聽著售樓小姐的介紹,也記在心裡。午間,售樓小姐全部前往銷售中心,留下我跟經理兩個人。依然回來問詢的意向購房者,我也充當起售樓小姐的角色,介紹樓盤的地段,優勢,周邊配套,容積率,綠化率,價格,稅金,物業費等等……後來一個月後,試用期結束,經理依舊不懂我的需求點,還是要我做前臺,管檔案。我也決絕離開了。後來,就職於區內知名的招標代理機構,又借調至當地廳級行政主管部門,現在在區內排名第一的施工國企,分管合同管理,風管會等工作,眼界的不斷開闊,格局不斷迭更,思想高度也不斷提升。對我來說,與其說,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不如說人生要學會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