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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舟上闌珊

    集市上人頭攢動,這裡的一切,在鄉村女孩洛清茹眼裡,都是新鮮的。

    “莫哥哥,你看,這個手環好精緻啊!”

    答話的是和洛清茹從小玩到大的鄰家男孩莫小純:“等下次我們再來集市,我一定幫你買。”

    洛清茹留戀地望著四周,嘆道:“不知道下次又要求我娘多久,她才能答應我們來集市逛。”

    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君家長公子到,請回避。”

    順著聲音望去,一批隨從簇擁這一個青春年少的公子。他衣冠楚楚,面如冠玉,在一群路人和小販面前,是如此光鮮亮麗。

    “莫哥哥,你覺不覺得……覺不覺得那人好、好帥?”洛清茹怔怔地看著君公子,平生第一次激動地語無倫次。

    “你呀,就是沒見過世面,人家可是書香門第君家的長公子君墨。”莫小純笑著回答,卻發現洛清茹呆呆的,一言不發。

    “怎麼了?”莫小純問。

    洛清茹還是呆呆地站在那裡。

    “好了好了,那個手環,我現在就去幫你買下了。清茹,你倒是應一聲呢。”

    洛清茹從沒想到,原本沒心沒肺的自己,心頭竟升起一種惆悵之感。

    君墨是如此璀璨、耀眼,以至於,在他的光芒下,自己渺小得如一粒塵埃。

    君墨,書香門第君家的長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轉眼新年將至,洛清茹和家人去山寺裡燒香。她嫌寺中寂寞,偷跑到山中,享受著山中幽靜的風景。

    忽然,遇見一個清新的男子。他斜倚著一棵樹,顯得安逸閒適。看到洛清茹,只是笑笑,親切地問:“你一個人?”

    “嗯,”洛清茹有些羞澀地應了一聲,覺得這個哥哥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個男子嘆了口氣,說:“其實有時也挺羨慕你們這些平民女子,可以自由地在山間嬉戲。我從小就寄託著整個君家的希望,三歲識字五歲學詩,生活中有很多拘束……對了,千萬別把君家長公子偷跑到山間的事傳出去。”

    “你就是君家長公子?”洛清茹激動地滿臉通紅,“你,你真的好優雅。”

    君墨微微一笑,說:“好了,我該走了。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感謝你對我的賞識。”

    自始至終,那個書香門第的公子,都沒有擺過架子。

    回去後,君墨的身影常常浮現在洛清茹的腦海裡。

    他可以頭戴金冠,莊重地站在雕樑畫棟前。

    也可以身披素衫,悠然地站於清山綠水間。

    或華貴,或清純,他每時每刻都很好看。

    但是,洛清茹知道,這個人,自己高攀不起。

    可是,她不甘心。

    “茹兒,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的?別這樣啊。”看著洛清茹這幾天鬱郁沉沉的,怎樣討好都沒有用,她的青梅竹馬莫小純感到很著急。

    “莫哥哥,你可以進城幫我打聽一下君墨的訊息嗎?求你了。”洛清茹一時失神。

    莫小純感到心中一陣酸澀,但還是答應了。

    轉眼三年過去了,洛清茹長成了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悲傷的訊息傳來:君家長公子君墨得了重病。

    為了治好君墨的病,君家請遍名醫。名醫們都說,只有得了靈氣的千年老人參可以治好君墨的病。君家派人四處搜尋,也沒有得到千年老人參。

    其實,他們都知道,一個地方——鬼魅山,很可能就有千年人參。但沒有人敢去。

    傳說,鬼魅山裡有不少邪祟奇怪之物。這麼多年,始終沒有人踏進過鬼魅山一探究竟。據說,古時候進鬼魅山的人,都有去無回,下落不明。

    鬼魅山,就是這麼神秘而可怕。

    然而,洛清茹不顧一切了。那天,她哭著將自己的想法向莫小純傾訴:“我想進鬼魅山為君墨找藥。”

    “你瘋了?你只見過君墨幾面,他可能早就不記得你了,他從不知道你有多麼在乎他,值嗎?”莫小純叫道。

    “值!”洛清茹決絕地說,“在我看到他的時一眼,就註定了執迷。”

    “茹兒,”莫小純拉住洛清茹,“那裡危險,我不能讓你去。”

    “你別攔著我。”洛清茹大叫,她將這麼多天的悲傷,化為憤怒,都發洩在了莫小純身上。

    “茹兒,我和君墨,你選擇誰?”

    洛清茹卻掙脫了莫小純,扎進雨中,向鬼魅山跑去。

    她不知爬過了多少山崖,不知被岩石扎傷過多少次,不知趟過了多少條河,不知被毒蟲咬過多少次……

    在拔下千年人參的時候,她覺得,一切都值了。

    正欲回家,幾個絕色女子走來,對著洛清茹,笑容詭異。

    “你,你們……”洛清茹緊張地不知所措。

    “別急呀,小姑娘,”一個女子用尖細的嗓音說道,“我們是掌管鬼魅山的狐妖,既然你要人參,就用你甜美的嗓音換,不虧吧。放心吧,事後,你只不過是變成啞巴了而已。”

    “啊!不——”洛清茹叫起來,可狐妖卻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隨著喉嚨裡的一陣劇痛,她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躺著柔軟舒適的床上,莫小純站在床邊。看到莫小純,洛清茹感到溫暖。

    “你去鬼魅山了,我始終放心不下,就也跟去了。一路上真是艱險,又有蛇又有懸崖,所幸最後還是將你從狐妖手裡救了出來。”莫小純解釋道。

    “在這呢,回來的路上,我揹著你,手裡還提著人參。不過它真的很有靈氣,回來的路上順利多了。”

    “太好了,我可以治好君墨的病,然後嫁給他了。”洛清茹很是高興,沒有看到莫小純眼中的失落。

    莫小純強顏歡笑,說:“茹兒,祝你和君墨幸福。我要搬家了,你以後都不會再見到我了。我們,就此別過。”

    “啊?”想到要和莫小純分別了,洛清茹心一痛。

    洛清茹剛走,莫小純就忍不住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茹兒,來生,你還會選擇我嗎?”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莫小純在心裡這樣問。

    那天,鬼魅山上,為了向狐妖換回洛清茹的嗓音,莫小純獻出了自己的心頭血。

    被狐妖取走了心頭血,莫小純時日無多,可他向洛清茹隱瞞了此事。

    他其實追了她一生,她卻只是把他當做青梅竹馬的大哥哥。

    洛清茹只知道自己為君墨跋山涉水,卻不知道小純為自己傾盡一生。

    有時,我們自以為深情,卻負了那個最在意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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