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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段華為

    郭芙自小在桃花島出生,父親是郭靖郭大俠,母親是丐幫幫主黃蓉,且是桃花島法定繼承人,外公是“五絕”之一東邪黃藥師,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地位可謂是尊崇尚極。

    父母視若掌上明珠,小紅馬,雙鵰,軟蝟甲都給了她,就連郭芙初初行走江湖,都由柯鎮惡領著,生怕有絲毫閃失。郭芙只要報上父母名號,天下英雄無不要賣個面子,護她周全。

    她是這般地養尊處優,嬌而生蠻,若有什麼得不到的物什,也不過於扮個鬼臉摟著郭靖的脖子軟語相求。

    她太容易得到,即算她淘氣搗蛋掀起什麼波瀾都有父母來彌補。她不知道什麼東西是自己努力爭取來的,就連相中一顆夜明珠都會有大武小武爭著獻殷勤。

    彼時,她的生命只是那一朵清淺的芙蕖,外人面前她是江湖豪傑口中的郭大小姐,群雄的觥籌交錯間,她眉目如畫,顏若春花,於臉上的幾分光彩,多少是映襯下父母之下。

    她有著母親的刁鑽專橫,父親的愚蠢笨鈍。人性紊亂如洪荒初現,她的根骨,並不齊全,她少了那根使她生命完全的肋骨,她更像一個發育不良的孩子,只是因為她是郭大俠之女,沒有人去指責過問,更沒有人去替代管教。

    世人對她種種的刁難,亦不過是她對自身的為難罷了。

    人往往身不由己地凜冽忘卻,似時間兩岸,總有渡不過去的河,總有泅不住的此生。可惜貪一世英名追權逐貴,從來都是男兒宿命,殊不知在感情的領地裡,女人的攻伐是不讓鬚眉的。

    郭芙她永遠都是以一個勝利著的姿態,俘虜著每一個傾慕於她的男人,她卻始終俘獲不了楊過的心。郭芙太驕傲了,楊過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自慚形穢不敢多看。

    郭芙以為是自己的美貌打敗了他,其實是她不知道,楊過這樣心性狡猾的男子,怎會甘於人下。沒有一把定輸贏的道理。他讓她贏了一回,也不過是她輸掉全部的開場。

    那年桃花島幾個孩子一同戲春,郭芙的蟋蟀“大將軍”鬥不贏楊過的小黑,她向他討要不得,氣狠狠的將蟋蟀踩死,卻被楊過重重地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從未受過半點委屈,這一巴掌她自然受不了,即算她出了一口惡氣,她的臉上雖然不疼了,心裡卻還在迴響那擲地有聲一掌。彷彿是命裡響起了訊角,她抵了這一次,是要叫他還回來。

    楊過跟大武小武不一樣,他不會去討郭芙的歡喜,也從不理會她,順承她。

    直到幾年後的大勝關英雄大會,楊過再次登場化妝成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小嘍囉智鬥霍都、金輪法王,郭芙也出落得眉尖若蹙,眼含秋水。楊過一戰成名,郭靖黃蓉當著天底下各位英雄豪傑面前,把郭芙許給他。

    那時的她含情不語,站在那裡臉上泛起紅暈,心裡雖然覺得有點不妥,可還是中意的。與楊過的轉眼交會間,心神驚動。只要他肯點點頭,她便是歡喜到了天上人間。哪知他卻出言拒絕,誓要取師傅為妻,作出有悖人倫的事情來。

    她面上掛不住這番羞辱,自是逃了出去。郭芙以為楊過是無情無義的,自己父母對他的大恩大德,他怎可相報。

    她不知道,楊過曾見到她就心生漣漪,卑微得逃而皇之到華山絕壁。她不知道,她的睥睨,從未肯將他看重一點,她只把自己想得太美,而願望越是美好如花,凋謝起來就越顯得殘酷傷人。

    她的倔強和他的固執,不謀而合。

    文字總是一面戳破愛情偽善的面具,揭露它嗜血的本質,又為它披上象徵純潔善良的白羽衣。《小幸運》的旁白告訴我們:當一個女孩子說她再也不理你,而是她很在乎你,非常非常在乎你。

    愛情哪有幸不幸運,只有幸不幸福。

    郭芙是不幸的,命運的玩笑開得多天花亂墜,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種嘲笑。只是因為楊過好意調解大武小武的矛盾,只是因為他出言輕薄,她便輕輕一揮斬去他的右臂。也只因為在活死人墓中想要報李莫愁的一針之仇,就把冰魄銀針紮在了小龍女的身上。

    郭芙一手造就了神鵰大俠,她是楊過命運的操盤手。她是楊過的命時來路,亦是折楊人。他們不是不合適,是不適合。

    郭芙需要一個人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任性,需要一個像父親那般威嚴持重的男人,而楊過不是的。她選擇了耶律齊,做了最為正確的選擇。

    她的人生好像因此就變得圓滿起來,絕情谷一別十六年後,她已為少婦。夫婿耶律齊亦如願地做了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新任幫主,顯然他前程無量。她的生活平靜而又光采。

    只是當她在江湖裡聽到他的名號,她的心裡總會有種種厭惡,她不願記起,是因為她不願忘記。當他在郭襄生日那天送了三份大禮,她卻有點恨之切骨,當楊過揭露霍都的陰謀毒計,使齊哥得任丐幫幫主,她反而暗暗生氣。

    妒念一聲“他從沒有半分如此待我。”她這麼多年來沒有來由的生氣,只因枕邊的他不是“他”。

    當襄陽城外的戰馬廝殺,郭芙孤身陷陣只為挑開一條生路與丈夫耶律齊相聚,那蒙古兩個千人小隊卻如纏蛇繞著她,她幾乎失掉了氣力再去衝鋒,千鈞一髮之刻,他挑落了揮手欲砍在她身上的四尺彎刀。

    救她的人,是楊過。他空蕩蕩的袖口,斑白的雙鬢,眉宇間略帶的三分桀驁,郭芙知道又是他來了。

    可她仍表現得不願消受的樣子,她的感激涕零從來不那麼輕易體現,她望了一眼戰場上的另一邊,看到被敵軍圍困的丈夫,她慫恿著自己開了口:“楊大哥,我這一生實在欠你太多,念在往日桃花島以及父母的恩情上,請你救救齊哥吧……”話未說完,他便打斷:“郭大姑娘,你向我磕三個響頭,我便去救你丈夫出來。”

    郭芙還是咬緊牙關逼得自己雙膝微屈,她不可一世的驕傲在他面前一無是處,她儘量想讓自己變得體面一點。

    楊過亦出手相扶挽回她的顏面,只不過“芙妹,咱倆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常鬧彆扭,其實情若兄妹。只要你此後不再討厭我、恨我,我就心滿意足了。”一語帶過。

    他的轉身,是她烽火連天裡那一驚詫的睽違。

    她連自己也變得恍惚起來,不知道究竟擔心得誰多點。她愛著他,也因此斷然不肯遷就他。愛如果有那麼多回頭路好走,人這種賤骨頭怎麼會曉得珍惜兩個字怎麼寫?

    時間快慢長斷對某些暗自堅持的事並不具意義。我瞭解春光易逝,年華瓣瓣指間飛落,那又怎樣呢,她依然看見他,在桃花深處裡的那場道別。

    郭芙的結局是灰色的,人生多半是這樣,錯了一步,身後已是滄海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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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亞索,口頭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