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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一些與快樂相關

    不一定的。以前寫過一篇虛擬人物、虛擬城市的。

    C市是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城區這幾年依託大都市在旁的優勢,大力發展旅遊娛樂業,高樓層層建起,也算飛速發展了。而近郊的漁民,還維持著自古以來打魚為生的傳統。鹹溼又凌厲的海風在他們臉上侵襲,刻下了深深淺淺的溝壑。李米還小的時候,總隨父母一起出海,漁民的家庭不能帶給李米太多的安定和富足生活,好在李米尚不知世事,也滿足於仰躺在小船甲板上,眯著眼睛看頭頂的天空。光線有時很刺眼,李米閉著一隻眼睛,用手搖搖晃晃的框出太陽的輪廓,天空碧藍碧藍,鹹溼的海風吹過小李米的鼻尖,她打了個噴嚏,滿足的笑笑。後來,上了中學的李米,學會了一個詞,“碧澄如洗”,李米覺得,用來形容這樣的天空,很合適呀。

    上了中學的李米,不再有時間隨父母一起出海,在二元一次方程的課堂上,她有時會突然望著窗外發呆,不知爸媽在那樣的天空下,今天收了幾網魚呢。直到同桌阿珍戳她的背:“喂李米!你又在發什麼呆!李老師喊你呢!”李米慌亂的抬頭,迎上一道不滿的目光,她低了低頭站起來......

    被叫到教室外語重心長一番後,李米終於被放回了教室,老遠就聽到一群女生嘰嘰喳喳的談論聲。在這個漁村小小的中學裡,每個女生卻奇蹟般的當紅明星耳熟能詳,李米已經聽見了“言承旭”的名字,她默不作聲的往座位走,得把李老師加的三道題寫完呢。忽然,阿珍在背後叫住了她:“李米!”語調裡充斥著愉快,旁邊早有嘴快的女生將阿珍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言承旭週末在城裡有見面會呢!阿珍爸媽已經同意阿珍去了!”李米眼前閃過花澤類的身影。

    這時候,“鐺鐺鐺鐺!”。敲鐘的聲音預示著上課,李米有些失落的回到了位置上。背心又被人戳了一下,還是阿珍,她掩著嘴:“李米!你也回去問問你爸媽讓不讓你去嘛!”李米的心裡有些遲疑,父母的辛苦她是知道的,不比阿珍家在外做生意。自己......李米的心裡癢癢的,自己城裡還沒去過呵......

    放學後的李米,心裡惴惴的,捧著一顆心往家走。

    “自己難得提個要求...”“應該會......答應吧”“實在不行......把那套過年買的書賣了”

    李米吸了口氣,邁進了家裡。不見母親平日忙碌的身影,只有阿爸臉色陰沉的吸著煙。旁邊圍著的鄰居見狀,趕緊將李米拉開:“小米兒......你媽下船的時候......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突然跌下來......”李米一口氣吐不出來,在繚繞的煙霧中看見內屋躺著的母親,摔斷了腿。李米已經將進城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趕緊燒水做飯。晚間阿珍的爸爸來訪,這個穿梭於城市與鄉村的小商人,是村人視為救急的稻草。也是“見過市面的人”。頭頂天空青藍,李米費力的搓洗著衣服,不遠處阿爸和阿珍爸爸的談話傳進耳朵。“你啊,也該動動腦筋,開個農家樂吧,現在城裡人時興這個。別再出海和龍王搶生活了。”阿珍的爸爸吸了口煙。阿爸似乎被嗆了一口。“我先借你點錢,你把農家樂開起來,還錢的事以後再說。”李米看錯了吧,一定是海邊刮來的風沙,阿爸的一行淚水順著溝壑流下。李米也哭了,阿珍爸爸說:“其實還是你女兒乖,我阿珍明天吵吵著去城裡看那個什麼..言承旭?”

    農家樂順利開張,李米輟學在家幫著打點,生意果然如阿珍爸講的,非常不錯。李米想不明白那些城裡人的心思,跑到這裡來不就是找罪受嘛。但是阿媽的身體在逐漸好起來,也能幫著做點小事,李米終於有空閒,能抬頭看看天空。不知道城裡的天空,是不是也這麼幹淨呢。李米有時候會嘲笑自己的不切實際。還想著到城裡哪。低頭看看面前的一大盆龍蝦,阿爸聽說這個好賣,也搞了很多回來做,清洗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李米的身上。她曾經提議用洗蝦粉洗,被媽媽點著頭狠狠罵了一頓,喘著粗氣的媽媽,很少這麼嚴肅。“莫亂講!這是給客人吃的!”於是,李米只好戴上手套,和媽媽日復一日的清洗那些張牙舞爪的東西。

    李米原以為自己的一生也就這樣度過,最多就是看著天空想象城裡的樣子。但那天一位城裡客人的誇她機靈的話,卻給了阿爸一些觸動。是啊,自己的女兒本該好好讀書,去城裡。現在......阿爸有些心酸。李米感覺到了阿爸的動搖。

    “米啊,要不你就去城裡看一看?”

    李米激動得幾乎整夜沒睡,收拾的包裹開啟來一次又一次。她答應阿爸,如果有合適的工作,一定先來電話告訴他。李米說:“我不怕辛苦!”她眼睛,亮晶晶的。

    跳上那班通往城市的大巴時,李米還回頭對父親大聲笑著喊:“我找到工作了就來電話哦!”

    而事實上,李米的阿爸已經三個月沒有接到李米的電話了。準確的說,是李米到了城市後,一個報平安的電話後,就沒有接到她的電話了。這個只擅長捕魚的男人,不知道怎樣才能聯絡到自己的女兒,再加上老婆日夜在家以淚洗面,埋怨他不該送她去城市。阿爸又抽起了煙,菸圈飄向李米洗過衣服的地方,再升向乾淨的青藍天空。掐斷煙頭,他拜託阿珍父親幫忙尋找。這個素日不愛求人的男人,眉頭緊鎖。

    沒過幾天,阿珍爸爸果然帶來了訊息,一封阿珍的信。

    李米的爸爸急切的搓著手,拜託阿珍爸爸趕緊念出來。

    “阿爸阿媽,我在城裡,現在過得還可以,在一個龍蝦館做洗蝦工,之所以沒有給你們打電話,是怕給你們丟臉,想找到更好的工作再給你們電話。阿媽,這裡的龍蝦店,和我們的太不一樣了,和我一起做洗蝦工的,有三個女生,店裡統一使用洗蝦粉,她們偷偷在洗蝦的時候,將四五隻龍蝦扔進腳下的小紅桶裡,那是她們晚上自己偷了吃的,還有老闆,明明客人點了78元/斤的龍蝦,老闆卻給他上58/斤的龍蝦......我很想吃家裡的鹽水龍蝦。我會盡快找到好的工作的,不要擔心我。李米。”

    李米的爸爸長舒了一口氣,所幸女兒沒什麼大事。阿珍爸爸卻捏著紙,想了很久。

    他看見李米,是在大排檔外的街上,他和幾個客戶吃著龍蝦,他去上個廁所,路過廚房,看見一個側影極像李米的女孩,正蹲在地上,熟練地分揀龍蝦——把明顯個頭大的,換成個頭小的,再順帶著往自己的小紅桶裡扔幾隻。他叫了聲:“李米!”女孩嚇了一跳,脫下圍裙急急忙忙的出來,和他嚷:“叔叔你等我一下!”沒過多久滿頭汗的衝出來,將一封信往他手裡一塞:“幫忙交給我爸媽哦!謝謝叔叔!”說罷急忙又進了廚房。

    談完生意已是深夜,他和客戶客套一陣後往外走,城市的月色經過高樓的分割已支離破碎,一群女孩從他眼前晃過,好像是剛剛從廚房宿舍走出來,脫下油汙的工作服,換上地攤豔麗的短裙,吵吵嚷嚷的走過去。他看著背影很像李米的那個女孩,她露出的鑰匙扣是言承旭,隨著她身體的擺動晃來晃去。

    今夜月色真好。這座城市的天空,承擔了太多。

    李米說:“我很想吃家裡的鹽水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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