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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提多

    一張張晶瑩透亮的皮中,裹著一粒粒不大不小的肉餡。用沸水煮開,撈出、瀝乾,再放入早已加好佐料的瓷碗中,撒上幾絲蔥花。香氣便隨著湯氤氳的水汽散開。有肉的鮮美,又不乏蔥的清甜,只讓你覺得有如五雷轟頂之震撼:世上竟有如此美妙之物!?放入嘴中,輕輕一咂,便可入肚。由於其個小,咽時無感,只覺一股溫熱從口中直達腹部,又漸入心中,溫暖十分。讓你無法忘懷,無法割捨。

    這就是餛飩的魅力。

    由於小時候的我很皮(用古語即為“頑劣不堪”),不願好好吃飯。為了不讓我餓肚子,奶奶總會想方設法在下午兩點左右為我開個“小灶”,做些點心。記憶中的美食有很多很多,而最能俘獲我心的,細細想來,也只有奶奶一碗餛飩了。

    那是一碗很精巧的餛飩。一個個餛飩小小的,有如一隻只新生的小鴨,不是十分熟練地浮游在水中。幾片紫菜、幾片胡蘿蔔所帶來的沁人心脾,是至今無物可比擬的。現想來,真懷念。

    奶奶每次只做一小碗,五六個小餛飩——怕我晚飯不願好好吃。所以每當我狼吞虎嚥將湯都喝乾淨,用渴望的眼神望著奶奶,乞求再來一碗時,奶奶總會用佈滿老繭的雙手輕撫我的髮絲,微笑帶起滿臉皺紋卻又如此可愛,輕聲對我說:“要記得好好吃飯啊!這樣就不會餓了。不然我以後不會再給你做了。”

    但每每我不願吃飯時,下午在我桌上的,還會是一碗餛飩。

    小時候我還十分得意,總覺得奶奶好說話。也曾笑話她沒有“氣節”,總對我妥協。但後來長大了,開始記事了……

    記得那是一個深秋的下午,奶奶的學生來拜訪她。

    他們是奶奶的第一批學生,一個個年近不惑。他們開始十分拘謹,好似在像圖書館,不敢大聲說話,只是淺淺地談著。十幾分鍾後,他們中一人看了看錶,說:“老師,不早了,我們要不先回去了。”其餘人紛紛附和,便接連起身。

    奶奶的笑意更濃了些,摸了摸我的頭:“急什麼!正好我要給我小孫女兒做餛飩吃,你們一起留下來,嚐嚐!”

    那幾個人的眼睛頓時發亮了,連聲應著:“好!好!”

    大家夥兒便開開心心地圍到飯桌前,天南地北地談著。

    趁著奶奶進廚房的時候,其中一人,仰頭驚歎:“老師當年是多麼嚴厲的一個人啊!對我們是多麼嚴格啊!只可談關愛,不可不談和藹。想當初,我中午忙著玩沒吃飯,被她知道後還好一頓罵呢!沒想到,歲月,把老師變得那麼不同了。她是那麼和藹,慈祥。”

    “是啊……”

    “老師真的變了好多……”

    ……

    這時候,奶奶把一碗碗餛飩端了上來,笑眼盈盈對我說:“吃吧,你愛吃!”

    還是一碗餛飩,晶瑩的皮,小巧的肉粒,香氣滿盈的湯。但一入我嘴,這次,卻如此的不同。

    我嚐到的不是那餛飩的味道,而是一種溫暖的,愛的味道。

    為了一個人,改變,就是愛吧!

    我嚥下了餛飩,溫暖在心中化開,化成一潭水,漸漸湧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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