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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位謬誤與簡化論是社會學的兩個概念。造成這兩個問題的核心,都是用以研究的分析單位出了問題,有的是分析單位偏移(區位謬誤),有的是分析的擴大化(簡化論)。這種偏移或者簡化,在新聞操作中也很常見。簡化論,“即用一組特別的、狹窄的概念來看待和解釋所有事物”。“社會學家只考慮社會學變數(價值觀、規範、角色);經濟學家只考慮經濟變數(供給、需求、邊際價格);心理學家只考慮心理學變數(人格型別、精神創傷)……不同領域的科學家都想從自己的角度找出答案,並忽視其他可能……任何型別的簡化論都傾向於認定,某種分析單位或變數比其他的更重要或相關。”新聞理念、報紙定位與新聞操作層面的簡化論報界也好,整個社會也好,當前最顯著的“簡化論”莫過於“細節決定成敗”這句話的流行。細節固然能在某些特定環境下對成敗產生影響,但很顯然,細節只是附著於深厚內涵之外的表象,對成敗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依然是事件本身的特質。只有當競爭的雙方或者多方,在內涵的競爭上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達到了東邪西毒南帝北丐“華山論劍”的程度,細節才有可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就像兩個武功極高、難分高下的大俠進行比試,第三者幫甲一個小指頭,甲就勝;幫乙一個小指頭,乙便贏。這個時候,說“細節決定成敗”還是講得通的,但前提是競爭程度已經很高、經過了無數次優勝劣汰的行業。然而,這句話恰恰感動了很多易感動的報人,他們言必稱“細節”,卻忽略了內涵。不要忘了,和家電業、酒店業等競爭程度高的行業相比,多數城市的報業市場還處在淺度競爭和中度競爭狀態。在這個時候過分關注細節、忽略內涵,是一種捨本逐末式的簡化論。受這種思維的影響,報界在新聞理念層面一度出現了簡化論傾向。到底哪種理念最適合自己?沒有人知道,多數人在空想。“製造”理念之前,認真細緻的調查、分析、研究、借鑑少,拍腦袋的設想多。更可笑的是,似乎每一家報社都要刻意創造一種在報林中一枝獨秀、與眾不同的理念,他們創造的理念也就越來越生僻、越來越難懂。而事實上,不同地區的很多報紙,無論在競爭層面、報紙的實際操作上,都是十分雷同的。北京的《華夏時報》長得像山東的《生活日報》;不看報頭,青島的《半島都市報》與淄博的《魯中晨報》在內容、版式上也沒有太大差別。除了北京、上海等報業競爭程度比較高的大城市,國內不同地區的報紙雷同化是一個客觀存在;相對雷同的報紙卻非要提出成百上千條各不相同、五光十色的辦報理念來,本身就是一種浮躁。由於地域分割,這些報紙雖然雷同,但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間;這種情況下辦報理念的相似也是一種必然,沒有必要去刻意迴避。刻意迴避,往往會造成辦報上的捨本逐末,形成“唯理念論”的簡化心理。與新聞理念上的簡化論一樣,報紙定位上的簡化論也源於兩個方面:對市民結構分析的缺失和對讀者資料掌握的不足。對報紙的“定位”,往往是源於當前學術界的一些新思潮,源於報紙實踐領域權威人物的新思考。問題是,這些東西是否符合本地、本報在這一時期內的特殊情況?多數報紙都是“兩頭空”:對本地市民資料的掌握是空的;對本報讀者資料的瞭解大體也是空的。有了這兩“空”,能對報紙進行準確的定位,才是怪事。掌握本地市民資料、動向,是“知彼”,惟如此才能知道這塊蛋糕有多大,從哪個角度切入;掌握本報讀者資料,是“知己”,惟如此才能知道如何去做大蛋糕,怎樣切入。這種“兩頭空”,也是造成報紙定位簡化論的根子之一。新聞操作(採編業務)層面的簡化論,則更為廣泛,幾乎每天的報紙、每一張報紙都有簡化論的影子。近年來媒體上流行的“環保風暴”、“審計風暴”之類的報道,便在此列。這類報道“通常突出事物間的衝突,將事件呈現為隨機性、偶然性、運動式,或具有揭密、揭黑的傳奇性質”。“不少風暴式新聞報道往往停留在簡單化報道層次,將本來一定時空場下的事件,描述為瞬間、孤立的事件,歪曲客觀事實,傳達不準確資訊。如審計風暴,是國家審計署依照憲法、法律正常的工作,並非自今年開始,不是突然而來的運動,自然也不是一人之力。”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簡化論的核心問題,是沒有多角度、全方位地看問題,而是單角度、片面地看問題。區位謬誤:物件在偏移顧名思義,區位謬誤,問題出在你所分析的物件上。你分析的是A,卻得出了和B相關的結論。“區位謬誤是假定以區位為單位得到的結果也可以在區位的個體中獲得證實。讓我們看看一個區位謬誤的例子。……假設我們要研究最近的市內選舉中選民對某位女性候選人的支援程度。假設我們有各選區的選民名冊,這樣可以透過候選人在各區的得票數來判斷,哪一個選區對候選人的支援程度最高,哪一些選區比較低。假設透過人口普查資料,我們還了解到各選區選民的特徵。對這些資料的分析表明,選民平均年齡比較小的選區,比選民平均年齡比較大的選區更支援該女性候選人。由此,我們傾向於如下結論:年輕選民比年長選民更支援該女性候選人,也就是說年齡影響了選民對該女性候選人的支援程度。這個結論就出現了區位謬誤問題。因為,也許不少年長的選民,在選民平均年齡比較小的選區中也投票支援該女性候選人。問題是,我們把選區作為分析單位,卻要對選民做出結論。”在新聞報道中,這種草率結論造成的“區位謬誤”也是很常見的。某報刊登了一條題為《臨淄民工 住得好玩得樂》的訊息,主要意思是說,現在臨淄建築企業的民工居住條件好了,生活很幸福。然而,通篇文章在講民工的居住條件好了,生活設施豐富了,而我們卻看不出民工到底有多“樂”。再往後看,還是有問題。文章說,臨淄區現有民工3萬多人,2年前,該區在部分建築工地開始探索建立工會,透過產業工會改善民工生活狀況,“產業工會成立後,當年全區就有67個施工工地建起了職工活動室、娛樂室、衛生室、標準食堂等,職工的生產生活環境有了很大改善。”在這裡,產生了兩次區位偏移:一是把產業工會的努力向民工住得好、玩得樂偏移。產業工會的努力固然有作用,但各企業的投入也是重要一筆,記者不能受有關部門引導或暗示,有意無意地忽視企業的人力、財力、物力投入。二是從“住得好”向“玩得樂”偏移。記者通篇幾乎都是在講民工的居住環境的,在標題上卻對民工的生活情緒做出結論,這顯然是一種主觀臆斷。環境好了,但民工的勞動量並不會降低,每天還是疲憊不堪,記者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快樂起來?此外,臨淄區共3萬名民工,“67個施工工地生產生活環境有了改善”,相比之下,還有很多民工的生活條件沒有改善。這個時候就說“臨淄民工住得好玩得樂”似乎有點為時過早。這種說法,是一種擴大化;而擴大化在某種程度上又是一種簡化論。在區位謬誤中,區位的擴大或縮小很容易造成簡化論。這便是兩者相通的地方。歸根結底,它們都與我們邏輯推理不嚴謹有關。以科學的態度、客觀的心態從事新聞業務,才能逐步地避免和糾正這兩種偏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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