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是封建主義皇朝的犧牲品,是皇家摧殘人性的典型例子。皇上為了避免帶綠帽子,活活的把身邊的男性變成了“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第三類人”。那麼這群人的生活是怎樣的?他們為什麼當太監?結局又是如何?相信只有聽他們自己訴說,才能更真切的感受到那種悲苦與無奈。
1964年,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會為徵集晚清史料,曾邀集流落在北京附近的老太監舉行了一次座談會,到會者有15人之多,有孫耀庭、馬德清、任福田、池煥卿、趙榮升、張修德、魏子卿、邊法長、戴壽臣、王悅攸、劉子傑、孫尚賢、劉興橋、田壁臣等,每人均有發言,下面是他們發言的摘錄,標題為整理所加。
(一)我們為什麼當太監
馬德清:我是天津南青縣窯子口人。父親是個賣膏藥的,母親是窮人家的女兒。拿“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吃上頓沒下頓”這句話來形容我的家,也就夠了。那時候,窮人恨有錢的,有時也羨慕有錢的。比如我父親,他罵地主“吃人飯,拉狗屎”,可他也厭煩那難以養家餬口的賣膏藥的營生。怎麼辦呢?一家數口,總得有條謀生之路呀!
任福田:那年頭,河北省的青縣、靜海、滄州、任邱、河間、南皮、涿縣、棗強、交河、大城、霸縣、文安、慶雲、東光,現在北京郊區的昌平、平谷,還有山東省的樂陵,都是出太監的地方。太監都是勞苦人出身,被生活所迫,指望把孩子送進宮裡,有條活路,將來也得好些。
馬德清:當太監真正“出息”了的,一千里難挑一個,可人總是往“亮”處看啊!我有個姑母,她有個遠房侄兒叫李玉廷。李玉廷的父親也是窮人,可是自從李玉廷當上了太監,十幾年以後,這一家便發了,買了地,拴上了幾頭大騾子。我父親常常提起這個李家,下狠心也讓我走李玉廷那條路。
孫耀庭:我也講一講自己為什麼當太監的吧!
我出身於靜海縣的一個貧農家庭。一家六口,兄弟四人,我是老二。我出生時,全家只有七分地,兩間土房。父親為同村一個私塾教師種地,母親為他家做飯,我在他家免費讀了四年書。後來父母沒地種了,迫於生計,早想把我送去當太監。不久溥儀皇帝下了“退位詔書”,才堵塞了父母送我當太監這條路。
但沒過多久,軍閥袁世凱又演了一場稱帝的醜劇,雖說沒多長時間就散了場,可封建主義那陰魂總不肯消散,溥儀不顧民國禁令,重新在民間徵太監,招婢女。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輾轉託人,把我送進宮裡當太監的。
池煥卿:除了窮苦人被生活所迫送孩子進宮當太監;太監的來路還有幾條,歹人拐騙人家的小孩,圖得一筆身價,這是一條;專門包辦施行“閹割”手術的人家,誘騙苦寒人,把當太監的好處說得天花亂墜,鼓勵他們把孩子送進宮裡去,這是一條,有的人犯了重罪,用“淨身”來逃避刑罪,這又是一條。千條萬條,被送上這條斷子絕孫的路上,大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二)淨身可把我們疼壞了
馬德清:當太監的頭一步是“淨身”。這件事從來不願意對人講,並不是害羞,實在是太痛了。從舊社會過來的苦寒人,只要想起最傷心的事兒,心裡就象挨針扎一樣難受啊!(講到這裡,馬德清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記得那是我九歲的那一年,大概是光緒31年(1905年),有一天,我父親哄著我,把我按在鋪上,親自動手給我淨身。那可真把我疼壞了,也嚇壞了。疼的我不知暈過去多少次。請想一想,那年頭,沒有麻藥、沒有什麼注射針劑、止血藥那一類的東西,硬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按在那兒,把要命的器官從他身上割下去。一根根神經都通著心.疼得心簡直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動完這種手術之後,要在尿道安上一個管子。不然肉芽兒長死了.撒不出尿來,還得動第二次手術。我後來才聽那些懂這種事的人講,手術之後,不能讓傷口很快結巴,要過100天,讓它偎膿長肉,所以要常常換藥,所謂藥,不過是塗著白蠟,香油、花椒粉之類的棉紙兒。每一次換藥,都把人疼的死去活來。那時候,我不懂父親為什麼這樣整治我。母親是婦道人家,在家裡沒有說話的份兒,她疼我可是改變不了什麼。就在我能爬起來,拖著兩條腿走路的時候,她就兩眼一閉,永遠地離開我了。
任福田:那年頭,做父親的親自下手給兒子淨身終究是不多見的,大多數人把子弟送到專門幹這種營生的地方去淨身。光緒二十幾年前,在北京專門幹這種營生的,有南長街會計司衚衕的 “畢五”和地安門內方磚衚衕的“小刀劉”。這兩家的家主都是清朝的七品官。他們每年按四季,每一季給宮裡的總管內務府送4 0名太監。淨身一類的“手續”,全部由他們兩家包辦了。他們積累了多年的經驗,而且有一套裝置,比起馬德清老先生父親,手段倒是利落多了。但是,捱整治的人也是疼得死去活來,因為這兩家也沒有什麼止痛、止血的妙藥。那動手術的刀子,不過在火上燒一燒就算消毒了。
池煥卿:那年頭,就是謀這份苦賤差事,也是不易啊!想把孩子送到宮裡當太監的人,首先要到畢家或劉家“掛擋子”,也就是報名。然後經過一連串審查:看相貌,聽言談,試伶俐勁兒。最後還要摸襠,就是隔著褲子摸生殖器官。他們認為合格以後,才收留呢。十幾歲的孩子被送進宮裡,充當“童監”和“孩監”,那些聰明、俊秀的孩子常常得到後、妃和貴人的喜愛。他們所得的月份錢和別的俸祿,全都裝進了畢、劉兩家的腰包。直到光緒26年(1900年)這兩家包辦機構才被取消,改由慎刑司管理這份差事。
(三)寺廟是太監的歸宿
張修德:太監在宮裡一般都是從小幹到老,可是老到熬幹了服侍人的氣力之後,還得趕出官去。
出宮以後往哪兒去呢?哪兒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歸宿所在呢?象大太監李蓮英、小德張,或者比他們次一等的太監,是沒有這樣的問題的。可是我們這些一般的太監,情形就不同了。頭一條,在舊社會,當太監是被人瞧不起的,“老公”是罵人的話。這種情緒當然也就影響到三親六故。誰願意跟一個沒混出頭的太監認親戚呢?第二條,當太監的,都出身於苦寒人家:在宮裡呆了幾十年,你的家也許早就沒處找了。自幼被人拐賣出來,壓根就不知道家在哪兒。第三條,我們從小傷了身子,在宮裡除了侍候人,什麼也沒學到,可以說是兩手無縛雞之力,肚裡無半點才學,就是沒有老殘,也是棲身無所,謀生無術啊!這樣一來,太監們就只有把超脫塵世的寺廟當作苟延的唯一所在了。
田壁臣:北京有不少寺廟,過去都同太監有關,北長街萬壽興隆寺就是其中的一個。清代未年,北京興了個太監養老義會。興隆寺後院有座石碑,上面就記著養老義會的事,是乾隆年間立的。從寺廟方面講,他們也願意收留幾個過有權勢的太監,因為透過這些太監,可以與顯要人物接近,對寺廟廣結善緣有很大好處。況且太監比起出家人來,同險要人物的內眷接觸也方便,更讓顯要人物放心。這裡頭髮財的門道就多了!因此,養老義會與其說是給窮苦太監解決歸宿問題,還不如說是給寺廟巴結顯貴提供了條件,給有權勢的太監出宮後繼續發財開了方便之門。
而大清滅亡之後,溥儀將大批太監趕出了宮,當時有很多太監無路可走上吊而死,還有一些以乞討為生,更有沿街撿破爛的。可以說他們的結局都相當悽慘。
太監是封建主義皇朝的犧牲品,是皇家摧殘人性的典型例子。皇上為了避免帶綠帽子,活活的把身邊的男性變成了“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第三類人”。那麼這群人的生活是怎樣的?他們為什麼當太監?結局又是如何?相信只有聽他們自己訴說,才能更真切的感受到那種悲苦與無奈。
1964年,全國政協文史資料研究會為徵集晚清史料,曾邀集流落在北京附近的老太監舉行了一次座談會,到會者有15人之多,有孫耀庭、馬德清、任福田、池煥卿、趙榮升、張修德、魏子卿、邊法長、戴壽臣、王悅攸、劉子傑、孫尚賢、劉興橋、田壁臣等,每人均有發言,下面是他們發言的摘錄,標題為整理所加。
(一)我們為什麼當太監
馬德清:我是天津南青縣窯子口人。父親是個賣膏藥的,母親是窮人家的女兒。拿“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吃上頓沒下頓”這句話來形容我的家,也就夠了。那時候,窮人恨有錢的,有時也羨慕有錢的。比如我父親,他罵地主“吃人飯,拉狗屎”,可他也厭煩那難以養家餬口的賣膏藥的營生。怎麼辦呢?一家數口,總得有條謀生之路呀!
任福田:那年頭,河北省的青縣、靜海、滄州、任邱、河間、南皮、涿縣、棗強、交河、大城、霸縣、文安、慶雲、東光,現在北京郊區的昌平、平谷,還有山東省的樂陵,都是出太監的地方。太監都是勞苦人出身,被生活所迫,指望把孩子送進宮裡,有條活路,將來也得好些。
馬德清:當太監真正“出息”了的,一千里難挑一個,可人總是往“亮”處看啊!我有個姑母,她有個遠房侄兒叫李玉廷。李玉廷的父親也是窮人,可是自從李玉廷當上了太監,十幾年以後,這一家便發了,買了地,拴上了幾頭大騾子。我父親常常提起這個李家,下狠心也讓我走李玉廷那條路。
孫耀庭:我也講一講自己為什麼當太監的吧!
我出身於靜海縣的一個貧農家庭。一家六口,兄弟四人,我是老二。我出生時,全家只有七分地,兩間土房。父親為同村一個私塾教師種地,母親為他家做飯,我在他家免費讀了四年書。後來父母沒地種了,迫於生計,早想把我送去當太監。不久溥儀皇帝下了“退位詔書”,才堵塞了父母送我當太監這條路。
但沒過多久,軍閥袁世凱又演了一場稱帝的醜劇,雖說沒多長時間就散了場,可封建主義那陰魂總不肯消散,溥儀不顧民國禁令,重新在民間徵太監,招婢女。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輾轉託人,把我送進宮裡當太監的。
池煥卿:除了窮苦人被生活所迫送孩子進宮當太監;太監的來路還有幾條,歹人拐騙人家的小孩,圖得一筆身價,這是一條;專門包辦施行“閹割”手術的人家,誘騙苦寒人,把當太監的好處說得天花亂墜,鼓勵他們把孩子送進宮裡去,這是一條,有的人犯了重罪,用“淨身”來逃避刑罪,這又是一條。千條萬條,被送上這條斷子絕孫的路上,大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二)淨身可把我們疼壞了
馬德清:當太監的頭一步是“淨身”。這件事從來不願意對人講,並不是害羞,實在是太痛了。從舊社會過來的苦寒人,只要想起最傷心的事兒,心裡就象挨針扎一樣難受啊!(講到這裡,馬德清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記得那是我九歲的那一年,大概是光緒31年(1905年),有一天,我父親哄著我,把我按在鋪上,親自動手給我淨身。那可真把我疼壞了,也嚇壞了。疼的我不知暈過去多少次。請想一想,那年頭,沒有麻藥、沒有什麼注射針劑、止血藥那一類的東西,硬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按在那兒,把要命的器官從他身上割下去。一根根神經都通著心.疼得心簡直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動完這種手術之後,要在尿道安上一個管子。不然肉芽兒長死了.撒不出尿來,還得動第二次手術。我後來才聽那些懂這種事的人講,手術之後,不能讓傷口很快結巴,要過100天,讓它偎膿長肉,所以要常常換藥,所謂藥,不過是塗著白蠟,香油、花椒粉之類的棉紙兒。每一次換藥,都把人疼的死去活來。那時候,我不懂父親為什麼這樣整治我。母親是婦道人家,在家裡沒有說話的份兒,她疼我可是改變不了什麼。就在我能爬起來,拖著兩條腿走路的時候,她就兩眼一閉,永遠地離開我了。
任福田:那年頭,做父親的親自下手給兒子淨身終究是不多見的,大多數人把子弟送到專門幹這種營生的地方去淨身。光緒二十幾年前,在北京專門幹這種營生的,有南長街會計司衚衕的 “畢五”和地安門內方磚衚衕的“小刀劉”。這兩家的家主都是清朝的七品官。他們每年按四季,每一季給宮裡的總管內務府送4 0名太監。淨身一類的“手續”,全部由他們兩家包辦了。他們積累了多年的經驗,而且有一套裝置,比起馬德清老先生父親,手段倒是利落多了。但是,捱整治的人也是疼得死去活來,因為這兩家也沒有什麼止痛、止血的妙藥。那動手術的刀子,不過在火上燒一燒就算消毒了。
池煥卿:那年頭,就是謀這份苦賤差事,也是不易啊!想把孩子送到宮裡當太監的人,首先要到畢家或劉家“掛擋子”,也就是報名。然後經過一連串審查:看相貌,聽言談,試伶俐勁兒。最後還要摸襠,就是隔著褲子摸生殖器官。他們認為合格以後,才收留呢。十幾歲的孩子被送進宮裡,充當“童監”和“孩監”,那些聰明、俊秀的孩子常常得到後、妃和貴人的喜愛。他們所得的月份錢和別的俸祿,全都裝進了畢、劉兩家的腰包。直到光緒26年(1900年)這兩家包辦機構才被取消,改由慎刑司管理這份差事。
(三)寺廟是太監的歸宿
張修德:太監在宮裡一般都是從小幹到老,可是老到熬幹了服侍人的氣力之後,還得趕出官去。
出宮以後往哪兒去呢?哪兒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歸宿所在呢?象大太監李蓮英、小德張,或者比他們次一等的太監,是沒有這樣的問題的。可是我們這些一般的太監,情形就不同了。頭一條,在舊社會,當太監是被人瞧不起的,“老公”是罵人的話。這種情緒當然也就影響到三親六故。誰願意跟一個沒混出頭的太監認親戚呢?第二條,當太監的,都出身於苦寒人家:在宮裡呆了幾十年,你的家也許早就沒處找了。自幼被人拐賣出來,壓根就不知道家在哪兒。第三條,我們從小傷了身子,在宮裡除了侍候人,什麼也沒學到,可以說是兩手無縛雞之力,肚裡無半點才學,就是沒有老殘,也是棲身無所,謀生無術啊!這樣一來,太監們就只有把超脫塵世的寺廟當作苟延的唯一所在了。
田壁臣:北京有不少寺廟,過去都同太監有關,北長街萬壽興隆寺就是其中的一個。清代未年,北京興了個太監養老義會。興隆寺後院有座石碑,上面就記著養老義會的事,是乾隆年間立的。從寺廟方面講,他們也願意收留幾個過有權勢的太監,因為透過這些太監,可以與顯要人物接近,對寺廟廣結善緣有很大好處。況且太監比起出家人來,同險要人物的內眷接觸也方便,更讓顯要人物放心。這裡頭髮財的門道就多了!因此,養老義會與其說是給窮苦太監解決歸宿問題,還不如說是給寺廟巴結顯貴提供了條件,給有權勢的太監出宮後繼續發財開了方便之門。
而大清滅亡之後,溥儀將大批太監趕出了宮,當時有很多太監無路可走上吊而死,還有一些以乞討為生,更有沿街撿破爛的。可以說他們的結局都相當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