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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的死是紅樓夢裡非常慘烈的一幕,尤其是晴雯的死發生在抄家之前,就更讓晴雯的死顯的那樣觸目驚心,紅樓夢的結局都很悲慘,但晴雯是第一個讓人有非常難過非常憂傷這種情緒的女孩。
晴雯死後寶玉尤其是感受到真正的悲傷,因為這是他身邊的人第一次這麼死去,他對晴雯也是非常有感情的,對小丫鬟的話之所以深信不疑大概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 晴雯的死對寶玉打擊太大,一時間有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眾所周知寶玉深受賈母的寵愛,可以說在整個榮國府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從小打到幾乎都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即便是父親要打死他,又有許多人為他傷心難過,挨頓打反而能讓寶玉感受到自己非常受重視。
但是這一次寶玉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王夫人下了死命令,要把晴雯趕出賈府,寶玉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原來死如此的無助,當王夫人真的下命令的時候,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都無法改變的。晴雯病重寶玉還去看過她,對於寶玉來說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對於晴雯而言,最後的交換內衣和剪去指甲還給寶玉,都是對人世間的最後告別,沒多久晴雯就死掉了,因為她對人間已經沒有什麼眷戀的了。
晴雯的死對寶玉非常大,他一聽丫鬟說晴雯是上天做了花神,心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那肯定是堅信不疑的,寶玉在別人看來本來就有點瘋瘋傻傻的,那就是因為寶玉心裡對世俗的東西不在意,對那些虛無縹緲的老莊卻很看重,他真的是希望晴雯最後是去天上做了花神。
二 寶玉一向都是對丫鬟的話深信不疑
寶玉一想都是喜歡丫鬟而不喜歡婆子的,他一直覺得姑娘們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像是一盆髒了的清水,完全沒有未出閣時候的靈氣了,有一次口渴丫鬟們不再寧可自己倒水,也不讓婆子們倒水。
變成花神這話如果是從一個婆子嘴裡說出來的,說不定寶玉還不一定相信,但是這話是一個丫鬟說出來,寶玉肯定是深信不疑的,紅樓夢最突出的就是寶玉的這種對女兒家的好和對女兒家的那種信任與深情。加上最後也就是有這個丫鬟去了一趟,她的話寶玉是肯定要相信的。
三 這是全書呼應神話故事的需要。
紅樓夢這本書開頭講的就是一個神話故事,神瑛侍者與絳珠仙草的故事,警幻仙姑的故事和女媧補天頑石的故事,這些構成了書中一條隱秘的線路,警幻仙姑處當下凡的也不止有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還有很多人,可能這些人都是降生在賈府來了解這一段風流冤案的,所以這個提到晴雯最後變成了花神,也是對全書神話故事呼應的這麼一個需要。讓讀者在真假之中穿梭,辨不清真真假假的故事,這也是作者的一番良苦用心。
整體而言,晴雯的死預示著賈府徹底衰落的開始,也對寶玉的打擊非常大,大幕已經拉開了,只不過當時的人都沒有明白,寶玉還堅信晴雯變成了花神,一般人也只是覺的又死了一個奴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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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死後,寶玉關心的不是晴雯的死,而是晴雯死前呼喚的名字。換句話來說,就是寶玉關心晴雯死前心裡念念不忘的人是誰。有個小丫頭猜透了寶玉的心思,胡亂編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看似荒誕不經,寶玉對此卻深信不疑。
那麼晴雯死後,寶玉為何對小丫頭的謊言深信不疑?
一、寶玉深信晴雯死前呼喚他的名字。
寶玉忙道:"一夜叫的是誰?"小丫頭子說:"一夜叫的是娘。"寶玉拭淚道:"還叫誰?"小丫頭子道:"沒有聽見叫別人了。"寶玉道:"你糊塗,想必沒有聽真。"
這個小丫頭的回答,很顯然沒有讓寶玉滿意。在寶玉看來,晴雯不管是留在怡紅院,還是死了,她心裡最重要的位置都是自己,不會再有別人。所以聽到小丫頭轉述晴雯死前喊了一夜叫的是娘,而不是寶玉,這個時候寶玉的心裡是失落的,就像他當初去梨香院被齡官冷落一樣。
這個時候,另一個小丫頭特別伶俐,也非常懂寶玉的心思,她抓住機會,向寶玉編了一個看似荒誕不經的故事,結果寶玉卻對此深信不疑。原因不是這個小丫頭多高明,而是寶玉深信晴雯死前呼喚的人是他,還有晴雯那樣出色的人也不會這樣輕易死去,而應該是如小丫頭所說的那樣去做了私掌芙蓉花的花神。
二、寶玉深信晴雯不是死了,而是做了天上的花神。
“你們還不知道。我不是死,如今天上少了一位花神,玉皇敕命我去司主。我如今在未正二刻到任司花,寶玉須待未正三刻才到家,至少得一刻的工夫,不能見面。”
那個伶俐的小丫頭說的這句話,更是讓寶玉深信晴雯沒有死,而是去天上做了花神。在寶玉看來,晴雯那樣的一個人,不會輕易死去,而是要做一番事業的。其實這是寶玉自欺欺人的一種做法罷了,晴雯不僅死了,而且死的很慘。
寶玉不願意面對現實,只能活在小丫頭為他編織的謊言裡自欺欺人。事實上,那個小丫頭編的這個故事,漏洞百出,但寶玉寧願相信這樣看似荒誕不經的話,也不願意相信晴雯慘死。
最早讀這一段的時候,特別不理解,覺得寶玉在晴雯被攆後,完全可以幫幫她,即便不能改變她被攆的結局,也可以花錢給她安排一個好的去處,而不是住在那樣一個骯髒的地方受氣。晴雯被攆後的處境,讓我想起了與賈薔相愛的齡官。如果齡官出府後,被賈薔金屋藏嬌,被賈珍等發現,齡官的處境也不會比晴雯好多少。如果齡官被驅逐,或者被傷害,以賈薔對賈珍的依附,他也會像寶玉那樣只當她死了,而不去積極的想辦法去救她。
巧合的是齡官的病才有些像癆病,而晴雯卻被王夫人汙衊為得了女兒癆死的。讓人不理解的是在這件事發生以後,寶玉不是想辦法去救晴雯,或者去幫她安置好一切,而是在痛苦中只當她死了。這樣的寶玉讓人覺得無情無義,但又身不由己。
其實,從金釧的死,到晴雯的被攆,都可以看出寶玉性格里不足的那部分,那就是缺少擔當。雖然他所在的封建制度對他有約束,但至少他也應該去為她們做點什麼。晴雯被攆後,寶玉沒有選擇救,而是選擇了探望。寶玉的出現,給了當時在絕境中的晴雯一絲希望和安慰。如果寶玉不去,晴雯死前最多帶有遺憾,而寶玉去了,晴雯雖然了卻了心願,卻開始有了期待,這個期待就是活下來回到怡紅院。結果期待變成了真正的絕望,晴雯終究還是去了,只是她內心裡不再呼喚寶玉,而是呼喚她的親孃。
寶玉不願意接受晴雯死前呼喚的是娘而不是他,原因不是寶玉的痴情,也不是寶玉的執著,而是寶玉的自欺欺人,這也是寶玉寧願相信小丫頭編的故事,相信晴雯不是死了,而是做了芙蓉花神一樣。
三、寶玉活在自己理想的夢幻世界裡無法自拔。
“他就告訴我說,他就是專管這芙蓉花的。"寶玉聽了這話,不但不為怪,亦且去悲而生喜,乃指芙蓉笑道:"此花也須得這樣一個人去司掌。我就料定他那樣的人必有一番事業做得。雖然超出苦海,從此不能相見,也免不得傷感思念。"
與其說寶玉相信小丫頭編撰的故事,不如說寶玉活在自己理想的夢幻世界裡無法自拔。正是因為寶玉活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裡,所以他才會相信小丫頭編的故事,才會覺得晴雯沒有死,而是做了芙蓉花神。
這樣想來,晴雯的被攆就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在寶玉看來,恰恰成全了晴雯,讓她做了天上的花神。如此安慰自己,晴雯之死,寶玉雖有不捨的思念,卻只能去她靈前一拜,儘儘他們五六年的主僕情。大概是寶玉沒有機會到晴雯靈前一拜,沒能釋懷,就專門為晴雯寫了一篇祭文,情深義重讓黛玉也備受感動。
可見,晴雯死後,寶玉之所以對小丫頭編撰的故事深信不疑,不是因為小丫頭的故事高明,而是因為寶玉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裡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