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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8619220752179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讀到辛棄疾這句詞的時候,麥琪心裡有了說不出來的滋味。Sunny隔著玻璃放肆地喧譁,青天白日下,一陣冷冷急急的水流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就這樣忽然回到了某年某月某個清晨。 那天麥琪遲到,校園裡空空的,迴盪著琅琅讀書聲。她索性不急,慢悠悠地啃一口麵包,深深呼吸帶著梔子清香的潮溼空氣。忽然,有人輕輕拍拍她的肩,“同學,請問高一(三)班怎麼走?”麥琪回頭,一陣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棉花糖似的雲彩緩緩飄過。這個男生穿了粉紅色T恤和米色棉布褲子,頭髮是有點淺淺的褐色,瞳孔也是,就是那種最柔軟、最安靜、最寬容的淺褐色。 麥琪忽然就滿臉通紅了,胡亂指了指花臺後面的教學樓,就急急忙忙地說:“啊,我要遲到了,bye-bye。”然後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輕盈地跑了開去。一口氣跑進教學樓,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微微地把臉往回轉了四十五度。那個男生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原地沒動,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周圍一片明亮,就像他是立在清晨Sunny的旋渦裡。 “喂,麥琪,想什麼呢?”同桌李純純拍拍她。“我在想,辛棄疾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傻。”麥琪樂呵呵地說。如果我是一個生在宋朝的才女就好了,麥琪繼續傻笑,這樣我也可以大筆一揮,就作出一首感人的詞來,拿去送給喜歡的人,真是又浪漫又含蓄又高雅啊。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原來這個新轉學來隔壁班的男生叫何野。第二天,基本全年級的女生都認識這個人了。人帥自然有知名度啦。雖然現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李純純分享關於何野的一切,可是有些事情,她寧願只屬於自己一個人,把它小心地存放在青春這個雕著玫瑰花瓣的、小小的鐵盒裡。 麥琪最喜歡的是每天放學以後的那一段時光。因為她家和何野回家的方向是一致的。何野總是走在馬路左邊的人行道上,麥琪就走在右邊的人行道上。在喧囂的人群裡,隔著川流不息的車陣,麥琪感到安全。她就像一顆渺小的塵埃,就算緊緊跟隨何野,就算一次又一次勇敢地把目光投向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反正誰也不會發現,有一個不起眼的女生,隔著寬闊的馬路,努力地和對面的男生保持一致的步伐。 麥琪回到家,心情總是特別好,飯量也大增。吃完飯和媽媽翻相簿,找到一張媽媽高中時候的畢業照,麥琪這才驚覺,原來媽媽真的像自己一樣年輕過。她笑嘻嘻地指著上面一個最帥的小夥子問媽媽:“你以前覺得這個人怎麼樣啊?”媽媽的臉,居然不易察覺地有點紅。 那天晚上麥琪一直躲在被窩裡偷笑。大概從古代開始就是一樣吧,二十歲以下的女生,視線範圍是很有限的,只看得見那些一米七五以上,或者“英俊”或者“憂傷”的男生,都有著同樣固執而柔軟的心情。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麥琪後來就不喜歡辛棄疾了,原因就是這句話。這句話很有“狗眼看人低”的意思。“奇怪了,難道辛棄疾像咱們這麼大的時候沒犯過愁,要不怎麼能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呢?”討論了很久,李純純鬱悶地提出了這個疑問。 麥琪沒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她在思考一個更重大的問題。該怎麼告訴何野,自己喜歡他呢? 痴痴呆呆地想了三天,她終於靈感突現,逃了下午第一節課,跑去一家快遞公司,求人家把一缸金魚送到何野手上。工作人員死活不幹,說是活的東西不能快遞,死磨硬纏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個極具浪漫細胞的阿姨答應了下來,對她說:“行,我讓他們給你送,你讓我想起了我小的時候。” 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麥琪又開始犯愁了,自己在快遞上只填了高一(二)班,卻沒寫名字,何野怎麼會知道是自己送的呢?麥琪悔恨得恨不得咬自己一口。青春真是讓人愁也愁不完啊。 笑漸不聞聲漸消,多情卻被無情惱 第二天一走進教室,發現幾乎全班女生都在竊竊私語。剛坐下來,李純純就鬼鬼祟祟地拉住她,“剛剛快遞公司給何野送來了一缸金魚耶!還說是我們班一個女生送的,大家都在猜是誰呢,你說呢?”“我怎麼知道……”麥琪胡亂敷衍著,滿腦子只想著何野收到金魚時是什麼反應。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麥琪走出教學樓,忽然眼睛一亮,原來何野正在操場打球。哇,原來他的球打得和他的人一樣漂亮。麥琪躲在花臺後面,全神貫注地看著何野在操場上奔跑跳躍的樣子,看著天空從珍珠色變成了鈷藍,有安詳的鳥兒輕輕飛過頭頂,此時此地,在時間的博物館裡,凝結成豐美欲滴的琥珀。 等到天幾乎完全黑下來,何野才背起書包,和其他人說說笑笑地走出校門。麥琪慢吞吞地從花臺後面走出來,路過籃球架的時候,她猛然發現,那缸金魚被何野忘在那裡了。也許,對他而言,這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連丟了也根本想不起來。紅色的金魚寂寞無辜地暢泳,玻璃缸閃著淡藍色清幽的光。麥琪不知道她的眼淚是不是進了魚缸,反正水面忽然蕩起波紋,昏黃的路燈碎在裡面,還聽得見清脆的聲音。 “親愛的麥琪,你很聰明,你很勇敢……”日記本里,麥琪反覆地寫著這句話鼓勵自己,可心還是像泡進了檸檬水裡,又酸又脹。她翻遍了自己最喜歡的《唐詩三百首》和《全宋詞》,並沒有哪個句子能夠形容她的心情。如果自己也能寫詩寫詞,該寫下些什麼來紀念十六歲呢?也許一生再不會有的,喜歡與哀愁,夢想與失落。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那缸金魚很快就被所有人忘記,而何野依然是女生們話題的中心。“喂,你看你看,何野又來我們班找許安妮了。”李純純一臉八卦地拍拍麥琪。麥琪抬起頭,果然看見何野抱著手臂,斜斜地倚著門框,溫柔地看著小鳥一樣歡快地跑出去的許安妮。慘白的日光燈涼涼地照下來,人聲嘈雜。有人走來走去,有人碰翻水杯,麥琪覺得有點冷。 現在放學,麥琪不會再跟著何野了,因為他改騎腳踏車了。而後座上,每次都坐著許安妮。許安妮真漂亮啊,瘦瘦高高的,穿著淑女屋連衣裙,真像一個公主。他們兩個簡直可以去演偶像劇了。就在這時,她遇見了鄰居張曉偉。“嘿,麥琪,幹什麼呢?”麥琪努努嘴,用力地踢著腳下的石子。“何野真幸福啊,有許安妮這麼好看的女生送金魚給他……”“什麼?!”麥琪大叫一聲,惡狠狠地瞪著張曉偉。“你怎麼知道是許安妮送的?!”“因為……”張曉偉嚇了一大跳,怯生生地說,“何野覺得高一(二)班的女生裡,就是許安妮最漂亮了,結果一問,許安妮果然承認了……”一瞬間天旋地轉,麥琪頓時感覺她被全世界背叛了。 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裡,麥琪整晚都在思考,應該如何拆穿許安妮,如何告訴何野真相呢?就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最先和男主角好的肯定都是女配角,而女主角,總是要最後才會修成正果的。可是冷靜下來,她又開始猶豫,這樣做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知道多年以後,長大以後的我會不會嘲笑今天的自己。麥琪小心地想,想了又想。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這個學期沒結束,何野就轉學走了。據說是父母認為他的成績實在是太差了。後來女生們換了話題,漸漸忘記了這個人,就像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是的,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李純純都不知道麥琪曾經那樣喜歡過何野,那樣幼稚而瘋狂地送過一缸傻乎乎的金魚。只有麥琪還是會常常想起他來,抬頭愣愣地看著天空。 日子就這樣緩緩地過去。 偶然會覺得疑惑。想起知道真相那晚,自己怎麼也睡不著,就忍不住鑽進了媽媽的被窩,把一切都告訴了她。“何野原來這麼淺薄,看人只看外表……”媽媽撫摸著她的頭髮,溫柔地問,“那麼你喜歡何野什麼呢?”麥琪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喜歡的,不也正是那個清晨,站在Sunny裡,那個炫目漂亮的少年嗎?可是自己又瞭解他多少呢?“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總是盲目的。這會讓你的堅持也顯得有點盲目。這個道理,不是媽媽告訴你的。以後,會由其他的什麼來告訴你。” 直到有一天,她讀到這個叫蔣捷的南宋詞人寫的句子,眼淚就忽然掉下來了。電光火石間,她才明白,原來媽媽說的“其他的什麼”是指時間。那延綿不絕的,最神秘的,最讓人信服的,時間。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她慶幸那時自己終於什麼也沒有說。 而那些為青春寫下美麗字句的,那些遙遠時代的詩人、詞人們,肯定也是這樣長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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