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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路在何方20210218

    試想一下,假如一覺醒來,你變成了一隻甲蟲,會是什麼感覺?你大概會以為自己在做夢吧。

    《變形記》的主人公格里高爾,剛開始也以為自己在做夢。這部小說完成於1912年,當時正值西方工業革命時期,人的生存環境異化,人被金錢物化,並失去了對自己生活的主宰權,逐漸異化成了“非人”。而《變形記》,正是作者卡夫卡,以“非人”的視角,講述了銷售員格里高爾,變成甲蟲後,遭全家嫌棄,並孤獨離世的悲劇故事。

    馬克思針對異化現象曾說:“異化”即是現實的物,對人進行的絕對統治,物質產品對生產操控者的統治。

    也就是說,隨著科技文明的進步,人的物質水平雖然提高了,但是精神世界卻空虛了。於是,人性就在道德淪喪、金錢利益的腐蝕下,喪失了人自身固有的屬性。在現實的壓抑、束縛中,格里高爾是弱小的。所以他選擇了變形成一隻甲蟲,來逃避家庭與社會帶給他的責任。

    《出生前的躊躇:卡夫卡新解》中曾寫到:變形意味著格里高爾·薩姆沙從各種社會角色中脫落,恢復到原形。變形的原因有二:第一,是格里高爾無力承擔社會角色之恐懼心理的展現;第二,則是爭取自己真實自我的生存權,並與他人建立真正的關係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格里高爾雖然身體變成了甲蟲,但卻還擁有著人的思維,這就說明了他的逃避,註定會是一場悲劇。回看格里高爾的一生,如果他沒有選擇逃避,或許也不會失去追求幸福的權利。

    一味逃避勞動責任,卻忽視了權利和義務的關係

    父親生意破產後,為解決家庭經濟上的困難,格里高爾成為了一名旅行推銷員。但是,他卻並不喜歡這份工作,可為了生計,他只能硬著頭皮,犧牲自己。他每天早出晚歸,從不敢生病請假,除了要聽愚蠢不堪的人的差遣外,還不得不接受周圍人七嘴八舌的閒話。

    然而,變成甲蟲後的格里高爾,依然擁有人的思維和記憶,依然想著要早早出門,去趕火車。當秘書長被他嚇走後,格里高爾不僅發洩了自己長期以往的怨氣,還徹底告別了過去的自己。想到自己之前的付出,再看到一直照顧自己的妹妹,格里高爾相信,家人一定會幫他渡過難關的。但,隨著家人的日漸嫌棄和厭惡,格里高爾才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他都忽視了權利和義務的關係。

    “福柯指出:英國經驗主義帶來了利益主體的全新觀念,主體的內涵不再是自由,不再是靈魂與身體的對立,不再是基於原罪的觀念,而是基於不可轉讓不可化約的利益選擇。”

    也就是說,世界在喪失了具有宗教性質的超越性後,主體在內化系統的控制下,只能以“利益主體”的形態存在。格里高爾認為,家人會念及過去他的奉獻,所以,一定會幫他渡過難關。但其實,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超越性的幻想。他忽略了人的“利益性”,將家人們想成了“無私的利益主體”。

    而事實上,即使是家庭成員間,也並不存在“無私的利益主體”,因為要利益,就要履行義務,一旦停止了義務,利益也將不復存在。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格里高爾的家人會嫌棄他,甚至是甩掉他的原因。

    一味逃避與家人交流的責任,讓他與家人的“分割”越來越堅固

    格里高爾自從成為了家裡的經濟支柱後,和家裡的交流就僅限於金錢上的給予,和生活上的付出。工作的壓力、養家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格里高爾被金錢物化,覺得生活無望,所以,他產生了一種抗拒,而這種抗拒,讓他害怕與家人交流。

    變形後,格里高爾的嗓音發生了變化,這正好給了他逃避與家人交流的機會。而格里高爾的家人,也從未嘗試過理解“甲蟲”說的話,而是想當然地認為,他們之間無法溝通。事實上,即便家人們給“甲蟲”機會,讓他知道大家在做什麼,並創造與他溝通的機會,也是徒勞的。因為如果格里高爾本人想要逃避交流的話,即便別人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實現有意義的溝通。

    變形後,格里高爾很享受被人照顧,且不必與家人溝通的感覺。但,接下來事情將如何發展,他自己也不知道。

    正如德勒茲和瓜塔裡所說:逃跑意向雖由動物變形得到了暗示,但是,並沒有真正展開逃跑路線。

    所以,就格里高爾而言,他只是出於與家人溝通的恐懼,想逃避維持交流的責任。至於要逃避到什麼時候?逃避之後要做什麼?等具體事項,格里高爾卻從來沒想過。而事實上,格里高爾想要透過逃避交流,來擺脫生活的壓迫和現實的恐懼,並不是作者一時興起的荒誕設計。因為現實中的卡夫卡,也因種種的壓力,漸漸患上了“失語”症。

    卡夫卡在《致父親的信中》這樣寫道:“由於不可能進行平心靜氣的交往,於是,另一個其實很自然的後果產生了。我把講話的本領荒疏了,最終我沉默不語了。首先是出於抗拒心理,再就是因為我在你面前,既不能思想也不能講話。

    卡夫卡的父親讀書很少,他對卡夫卡的教育,是壓迫式的。在父親的壓制下,卡夫卡變得沉默不語,渴望用逃避交流的方式,避免與父親產生衝突。正如格里高爾一樣,無望的工作、令人心碎的生活,讓他害怕也不願與家人溝通。

    誠然,逃避是可以減少衝突,但卻也會讓你與家人的分割,越來越堅固。家人們更會因為不懂你的辛酸,而徹底放棄你。

    一味逃避,以極端的方式迴歸家庭,註定了格里高爾悲劇的結局

    “再俄狄浦斯化”指的是,迴歸舊的秩序和範疇。從表面看來,變形是逃避家庭責任和義務,實際上,卻是以極端的方式迴歸家庭,並希望恢復“無辜”的家庭關係。

    格里高爾是鄉下人,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家庭是“無辜”的,所以,為了實現家庭的美好,不惜放棄自己“人”的身份,變形成甲蟲。這樣的想法雖然荒誕,卻是宗教性的、超越性的理想追求。

    小說中有一個細節,在敗潰中,格里高爾用盡全力去保住一張女人畫像,他整個身體緊緊黏在畫框上,不肯脫離。事實上,這個畫像上的女人,其實就是他母親的“化身”。從俄狄浦斯戀母情結的角度上說,格里高爾取代父親,成為家裡的經濟支柱後,他對母親的看法,也發生了改變。他認為,母親理應該是“屬於他的”。

    表面上看,格里高爾戀母的行為,是違反道德準則的。但實際上,格里高爾卻是想要退回舊秩序,透過“再俄狄浦斯化”的方式,嚮往母親的庇護,並由此切斷與外界一切的聯絡。

    但是,從結局上看,格里高爾的這種想法過於天真。因為這種變成“非人”的行為,實際上是脫離了,家庭權利和責任的一種極端行為。也就是說,這種脫離了家庭本身,去追求家庭美好的行為,註定是不切實際的。

    格里高爾作為一個鄉下人,他忽視權利和義務的關係、逃避交流、溝通、渴望脫離家庭本身,去追求家庭美好的行為,註定是失敗的。所以,他也只能在孤獨中,黯然等待死神的降臨。

    寫在最後

    索克爾認為:格里高爾不應該指望,在無意識和社會要求之間,達成和解。然而,不能達成和解,不意味著能放棄任何一邊。非人和人的狀態之間,沒有並置的可能,這才是現代人的真實宿命

    “非人”和“人”之間,似乎沒有並置的可能,因為它們本身就是一對矛盾的存在。格里高爾一方面在社會秩序、家庭束縛中苦苦掙扎,渴望變形為“甲蟲”,好得以解脫。一方面又對生活和生命充滿了誤解,甚至在變成“甲蟲”後,因為擁有人類的記憶,而繼續苦惱。如果他可以順從無意識的本願,拋棄一切責任,揮動翅膀飛走。那麼,也許他就可以真正擺脫,“人”所要面臨的現實的苦難。

    但顯然,卡夫卡創作《變形記》,並不是想要我們去學會逃避,而是要我們學會直面問題,並與世界和解。因為只有面對與和解,才能真正意義上,實現內心的自由,才能得以解脫,然後去擁抱更美好的未來。

    馬克斯威爾·馬爾茲曾說:想象困難做出的反應,不是逃避或繞開它們,而是面對它們,同它們打交道,以一種進取的和明智的方式,同他們戰鬥。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難題,你當然可以選擇逃避,但你卻只能逃避“逃避”本身,而如果你能夠學會直面問題,就會有機會與世界和解,並真正意義上,實現內心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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