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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626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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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理查德動漫漫
要說感想的話就是在黑桐和式相擁時為兩位主角的愛情感到高興之外,還有一點“身為普通人真是太好了”的感慨。
當然認真分析的話不能這麼淺顯。眾所周知(並沒有),洛夫洛克的蓋亞理論和榮格的原型理論是月世界的兩大理論基石,筆者我還特意去買了榮格的《心理型別》看,不出所料,這書半本都在討論諾斯底主義。 蘑菇的書似乎喜歡把某類形而上的觀念作為整個故事衝突發展的核心,比如fate中的電車悖論(“全人類的救濟”),2015時鐘塔短篇裡“過去、現在、未來”三位先生的衝突,未來福音裡的三種未來視。《空之境界》好像就是蘑菇這個玩法的起點。前面的最高票答案已經從故事核心上討論了這個問題,我想說說空境里人物塑造的象徵意義。 按照榮格的說法,人的身上存在各種特質的矛盾統一,比如感官與思維的對立統一、記憶與意志的對立統一、動物性與社會性的對立統一。 按照這個思路,空境裡幾個極端人格的劇情人物就是這幾類特質的象徵。
第一對,淺上藤乃-巫條霧繪。(感官和思維) 巫條霧繪由於身體原因受荒耶宗蓮的蠱惑,放棄身體感官,於幻想之中存活; 淺上藤乃卻依靠殺戮和疼痛帶來的感官刺激擁抱真實,歇斯底里的逃避思考。 在俯瞰風景中,解說橙子小姐關於“遙遠”的論述就詳細討論了感知和知識思維的矛盾。
那是,遙遠。過於廣闊的視界,與所居住的世界間會產生明顯的隔閡。人類只有對緊緊圍繞著自身的事物感到安心。無論以多麼精巧的地圖來說明存在於此這個事實,到底不過是個知識罷了。對於我們來說,所謂世界只不過是能夠用身體來感覺到一個範圍。如果我們不去親身站在大腦所認識的地球、國家或城市的接合點上的話,也就無法對於那個接合點產生實感。而且在實際上,這種認識方式並沒有錯。 然而一旦面對過於廣闊的視界的話,這種認識就會出現差異。自己的身體所能夠感受到的方圓十米的空間,與自己俯視到的方圓十公里的空間。究竟哪一個是自己所居住的世界,更能給人以實感的是前者。 看吧,這裡已經出現矛盾了吧。比起自己所能夠體感到狹小世界,自己看到的廣闊世界理應更能給予人‘所居住的世界’這個認識。但是,實際上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自己處於這個廣闊世界之中的實感。 為什麼呢。那是因為實感總是以從自身周圍取得的情報為優先而產生的東西。在這裡作為知識的理性與作為經驗的實感相互摩擦,很快便造成磨損,意識也便開始出現混亂。
這段話至少暗示了巫條小姐蠱惑受害者的方法(放到現實裡來說,這種矛盾說不定是恐高症的成因之一),作為普通人的黑桐幹也,便在巫條小姐的引誘下陷入近一個月的昏睡。
第二對,臙條巴-玄霧皋月。 臙條巴有記憶,無意志。他的本質是受荒耶宗蓮操縱的人偶,只有一段從原“臙條巴”繼承的記憶,從公寓逃脫是他自由意志的開始。 玄霧皋月有意志,無記憶。他的記憶來源於世界的記憶,這造成了他對自我存在的懷疑。 是什麼決定了人的自我存在,是腦海之中的記憶,還是此時此刻決定自我行動的意志?這是哲學上一直討論的問題。空境裡作者也安排臙條巴踐行著這個問題的回答。 關於這個問題還可以看看電影《移魂都市》。
第三對,兩儀式-白純裡緒。 兩儀式這個人物就和她的多重人格一樣,有多重含義。在與白純裡緒的對立中,她主要表現為極端社會性的代表,她越是表露殺人衝動,就越是體現她的自我剋制,生活在社會中的兩儀式,是一個康德式的嚴格道德自律者。 白純裡緒則是動物性的代表,藉由荒耶宗蓮的引導,學長拋棄了人的衣冠,迴歸到動物的本能之中,覺醒了起源“進食”。 這可以看作榮格《心理型別》中提到的“太陽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對立(榮格在《心理型別》中主要評論和延伸了尼采關於“太陽神和酒神精神”的觀點,引用了《悲劇的誕生》中的內容)。太陽神遵從秩序,規劃一切,仲裁一切;酒神醉酒狂暴,無視規則,只遵循自身慾望。
關於黑桐、兩儀式的象徵。 前面黃金薔薇的回答已經說到兩儀式是“諾斯底教的至高神”的化身,即是諾斯底教徒所追尋的“智慧”,根源、兩儀式、直死之魔眼三位一體。在矛盾螺旋里,瀕死的荒耶宗蓮就深切的表達了他對智慧的渴望。
荒耶,所謂何求? 真正的智慧。 荒耶,所求何處? 僅於自身。 荒耶,所向何往? 螺旋之盡頭。
值得說明的一點是,諾斯底主義者的“智慧”與我們平常所說的智慧不同,他們的“智慧”意味著“自然而然得知曉一切”,而不是人類功能有限的大腦所依仗的知識和理性。人的理性是對人有限的感官所認識的現象的歸納分析,是“智慧”的逆運算,所以是對世界本源的褻瀆和反叛。 前面的答案也說了這一點,兩儀式不用查詢就知道淺上藤乃的藏匿地點,這便是“智慧”的體現。兩儀式就是“智慧”本身,直死之魔眼只是“智慧”的一個方面---能看見萬物的死。 隨著劇情的發展,直死之魔眼的功能愈加強大,從能殺死物質到殺死異能、術式;而兩儀式“自然而然”的“智慧”卻在不斷退化,從追查淺上藤乃時的隨心所欲,到追查學長時的狼狽。最高意義上的神既是 “ ” ,無形態,無意識,不可言說。從“無意識”到“有意識”便是神明墮落的過程,她越是意識到直死之魔眼的強大,無意識的神性便越離她遠去,人的意識替代了神的無意識(橙子所說的填補內心的空洞),伴隨著最後依戀於黑桐的感情爆發,神終於死去,凡人兩儀式獲得新生。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我不負責任的猜測,在之後的歲月裡,兩儀女士會不斷提升魔眼的能力,最後在直死之魔眼到達巔峰之時自然而然地失去魔眼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失去她與根源的聯絡。 最後來說說黑桐幹也。還記得在俯瞰風景中黑桐只見巫條一面就陷入昏睡,對於兩儀式不過是一個恍惚。這個差距可以用黑桐只是個普通人來說明。沒錯,“普通人”,這其實是一個有些消極的說法,積極一點的說法是“完人”,完美的人。他的所有特質都處在與生俱來的混沌平衡之中,因為普通,所以他在異常面前極為脆弱,也正因為普通,所以他是人類這一存在的完美標本,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擔當“弒神”的勇士了。 而那五個極端人格的角色(算上式六個),他們本質中的平衡已打破,身為人的天平也已傾覆,與身為標本的黑桐有本質不同,成為“非人”。失去了內在平衡的非人之物沒法存在太久,他們在各自的故事結尾走向必然的歸宿,一些獲得救贖回歸常人,另一些則走向毀滅。 蘑菇借各種極端的人物構建了一個雖光怪陸離卻遵循因果邏輯的異常世界,但在結尾卻依然回到了這個有著Sunny和櫻花林,充滿生命力的常人世界。
這就是我在開頭說的,“身為普通人真是太好了”。
按照前面的說法,這的確是一個經典的“弒神”故事,是一個寫給普通人看的愛情動作懸疑冒險故事,而且是自文藝復興以來普羅大眾最喜愛的主題:肯定人的需求,歌頌人的情感,然後趕走那些不食人間煙火還嘰嘰歪歪的神明——不管是好神還是惡神,只要干涉人的事情,就要把他打倒(莫名想到寶蓮燈哈哈)。
只不過蘑菇用了一些獨特的敘事技巧,在這個故事裡,要打倒的神明就是主角自己(嘰嘰歪歪的根源式),而且少見的以女性為敘事主體(兩儀式,蒼崎橙子)。這表現了蘑菇思想中女性主義的一面,說不定蘑菇真的是女性呢。當然,對於諾斯底主義者來說,他們的“索菲亞”(智慧)本就是一位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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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覺得有兩點。
一是對人類原始衝動的社會性思考。
每個魔術師都在說什麼追尋起源。起源是什麼?太複雜了說不清楚,感覺就類似於人的原始衝動。就像兩儀式起源為“虛無”,黑桐鮮花起源為“禁忌”,荒耶宗蓮起源為“靜止”,白純裡緒起源為“進食”等等,當原始衝動被喚醒,並且無法自拔時,會被判定為與正常社會人不同的“異鄉人”,表現出強烈的反社會性。壓制這種衝動,才能在社會繼續生存下去,不然只能落個你死我活的結局。
二是黑桐幹也代表的平凡。
黑桐幹也除了超強的“谷歌”能力之外,基本上就是個普通人。然而兩儀、巫條、淺上以及妹妹鮮花、女兒未那、甚至白純,全都對他抱有強烈的好感。這一方面表達了“異鄉人”對普通生活的渴望,另一方面也體現出“平凡”的包容性之強。
不過雖然黑桐幹也對誰都很溫柔,卻自始至終只鍾情於兩儀一人。這種專一是難能可貴的品質,大大提升了人物的魅力。
黑桐幹也可以“善終”,表示蘑菇認同這種人格,也透露出對平凡生活的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