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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迷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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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武俠哲學
這個其實主要看西門慶,他的消費,基本上就涵蓋了當時社會消費各個層次。
一、衣食西門慶作為一個土豪,衣食是最直接的表現,這方面可不能寒酸。所以西門慶家的衣食特別講究。
《金瓶梅》中寫飲食處甚多,言西門慶家飲食之豐處更是不可勝數。薛嫂向林太太介紹西門慶時就說他家「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總之每天吃的都跟過年似的。
三十四迴應伯爵帶韓道國去求西門慶辦事,西門慶招待的是:
「先放了四碟菜果,然後又放了四碟案酒,鮮紅鄧鄧的泰州鴨蛋 ,曲灣灣王瓜拌遼東金蝦 ,香噴噴油煠的燒骨禿 ,肥肥乾蒸的劈酒雞。第二道又是四碗嘎飯:一甌兒濾蒸的燒鴨 、一甌兒水晶膀蹄 、一甌兒白煠豬肉 、一甌兒炮炒的腰子 。落後才是裡外青花白地磁碟,盛著一盤紅馥馥柳蒸的糟鰣魚 ,馨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在西門慶家裡,這只是尋常酒飯罷了。
二十二回,西門慶要應伯爵陪著一起去尚推官家送殯,在西門慶家吃了早飯再去,西門慶家早飯是這樣的:
「就是四個鹹食,十樣小菜兒,四碗頓爛,一碗蹄子,一碗鴿子雛兒 ,一碗春不老蒸乳餅 ,一碗餛飩雞兒 ,銀廂甌兒,粳米投著各樣榛松栗子、果仁、梅桂、白糖粥兒。」普通一頓早餐,連葷帶素帶小菜,以及各種粥,這就得一大桌啊。所以這即可見西門慶家日常飲食之豐富。薛嫂向林太太介紹西門慶時說西門慶家「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這話是沒錯的。
西門慶眾妻妾之衣飾也是很好的。這一點從潘金蓮身上尤其能看出來。西門慶初見潘金蓮時,西滿清看到的是:
「上穿白布衫兒,桃紅裙子,藍比甲。」潘金蓮嫁到西門慶家,正月初九過生日時,穿的是:
「上穿了香色潞紬雁卸蘆花樣對衿襖兒,白綾豎領,粧花眉子,溜金蜂趕菊鈕釦兒;下著一尺寬海馬潮雲,羊皮金沿邊挑線裙子,大紅段子白綾高底鞋,粧花膝褲,青寶石墜子,球子箍。」元宵節西門慶眾妻妾到李瓶兒家賞燈,樓下人議論「一定是那公侯府裡出來的宅眷」,「是貴戚王孫家豔妾,來此看燈。不然如何內家妝束」,「是那大人家叫來這裡看燈彈唱」。
所以,維持比較豪華的衣食水平,這個錢是必須要花的。
二、日常西門慶有錢,也維持家裡非常高的衣食水平。但是西門慶並不是一擲千金,花錢如流水的那種人。相反,西門慶很多時候甚至很摳。
嫁給西門慶的女人們,自然衣食不愁,並且衣食水平不低。但是,除此之外,也就沒別的什麼了。西門慶並不會給自己的妻妾零花錢。潘金蓮算西門慶很喜愛的女人了,但潘金蓮窮到連自己母親的打車錢都拿不出。元宵節前西門慶請客看燈,潘金蓮就打發他母親趕緊走,因為「待要說是客人,沒好衣服穿。待要說是燒火的媽媽子,又不像」。
西門慶送潘金蓮的東西,只有潘金蓮剛入門時,西門慶在廟會上給她買了四兩珠子。後來李瓶兒拿出一個九兩的金絲鬏髻,要西門慶給毀了重新打一件九鳳甸兒,一件玉觀音滿池嬌分心。潘金蓮就算,說這用不了九兩,還能剩二三兩呢,於是就讓西門慶把剩的二三兩給她也打個九鳳甸兒。
潘金蓮尚且如此,則孫雪娥,李嬌兒之類不受寵的,更可想見。《金瓶梅》中每有潘金蓮、李瓶兒、孟玉樓、吳月娘等輪流做東請客,一起逛街,過生日之類的活動,這都得花錢,而這種集體活動,李嬌兒和孫雪娥都是不參加的,因為沒錢。
所以西門慶對家裡的女人,其實還蠻摳的,不給多餘的零花錢。當然,西門慶平時也沒什麼錢。這麼大一個土豪,手頭實際上是沒多少錢的。西門慶十兄弟之一的常峙節問西門慶借三四十兩銀子,西門慶卻一時拿不出來,只給了常峙節十二兩碎銀子,說「待我有銀,一起兌去便了。」
而西門慶每次出門,也不會帶幾百兩銀子在身上隨便灑,而是隻帶幾兩銀子。在日常生活中,雖然西門慶家吃飯甚是豐盛,但西門慶還是不喜歡亂花錢買東西。
「金華酒」是《金瓶梅》中的高檔酒。二十一回,眾人擺酒,慶祝西門慶和吳月娘重歸於好,喝的金華酒。西門慶就問,酒哪裡來的。玳安就說是孟玉樓花錢買的。西門慶就說,浪費啊浪費,家裡還有茉莉酒呢,快拿來攙著吃。二十三回也一樣,西門慶一聽說吃的金華酒,立刻就讓玉蕭去拿茉莉酒去吃。這種情況出現了多次。
所以,西門慶在日常生活中,花錢可一點都不土豪,甚至有點摳。當然,這有個例外,就是對外面女人,還是很捨得花錢的。比如李桂姐,鄭愛月之類的女人時,還是肯花點錢的。包占李桂姐每月就得二十兩銀子,勾搭了王六兒,就給他買宅子住。
三、投資前面說西門慶手裡沒多少現錢,那麼他錢都跑哪裡去了呢?西門慶的錢全用來投資開店屯貨上了。
西門慶對錢的看法是:
「兀那東西,是好動不喜靜的,怎肯埋沒在一處!也是天生應人用的,一個人堆積,就有一個人缺少了。因此積下財寶,極有罪的。」所以西門慶的錢基本上都壓在了店鋪和貨物上。這可以從西門慶死的時候對他財產的交代看出:段子鋪裡五萬銀子本錢,絨線鋪本銀六千五百兩,綢絨鋪是五千兩,印子鋪佔用銀二萬兩,生藥鋪五千兩,松江船上四千兩。西門慶的錢都在這兒了。
這其中可以看到,西門慶主要是個商人,主要投資獲利是做生意。他沒有買很多土地。唯一買的一次地也是為了擴大自家墳園,闢為花園,供玩賞用。所以西門慶的收入裡便沒有租子。他不靠種地收租獲利。西門慶是一個純商人。
四、應酬這其實也算一種投資了。主要針對的是官場。
楊戡出事的時候,楊戡的親家陳洪受到牽連,陳洪的親家西門慶又受到牽連。被查辦的名單立就有西門慶。西門慶前後花了一千兩銀子,讓名單中的「西門慶」改成了「賈慶」。千兩銀子買了一條命,這是相當划算的。
西門慶給蔡京送壽禮:
「黃烘烘金壺玉盞,白晃晃減靸仙人。錦繡蟒衣,五彩奪目;南京紵緞,金碧交輝。湯羊美酒,盡貼封皮;異果時新,高堆盤盒。」於是蔡京給了西門慶山東提刑所理刑副千戶的職位。
西門慶款待剛及第蔡狀元和安進士。後來這倆一個是巡鹽蔡御史,一個是工部安郎中。都給了西門慶極大的便利。
至於後來西門慶接待各種主事、御史、太尉,一頓宴請花費上千兩銀子,也都是常事了。
總而言之,西門慶在這個方面還是很捨得花錢的。
總的看來,西門慶的消費觀,就是一個商人的消費觀,而他所涵蓋的各種層次的消費觀,似乎在今天也不算過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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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待錢財、各項花費上,西門慶不是個吝惜的主兒。
在對待錢財上,西門慶有自己的理論根據,他說:“兀那東西,是好動不喜靜的,則肯埋沒在一處,也是天生應人用的,一個人堆積,就有一個人缺少了。因此積下財寶,極有罪的。”
小說第五十六回中,常峙節家中貧窮,西門慶接濟他12兩銀子,應伯爵誇讚道:“多少古人輕財好施,到後來子孫高大門閭,把祖宗基業一發增的多了。慳吝的積下許多金寶,後來子孫不好,連祖宗墳土也不保。可知天道好還哩!”應伯爵這樣說有自己的私心,就是希望西門慶作為大哥多多向弟兄們施捨些銀兩,手指賴好鬆些就夠他們養家餬口了。
在對待親戚朋友上,西門慶出手還算大方,前期結成的“十兄弟”,結會打圍泡妞的費用基本上是由西門慶包圓的。在常峙節要買房子做生意、應伯爵新添孩子這些事上,西門慶都是出手就是50兩銀子。在當時,50兩銀子就夠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銷了。逢年過節,他也會給這些親戚、朋友、店中主管以及有來往的妓女送去豬、羊、米、酒、衣服、銀兩等禮物,禮數還算周到。連孟玉樓原夫的姑母死去,都是西門慶買的棺材。這種散財,也是西門慶僅有的救贖手段了。
小說中,春節前的臘月二十七日,西門慶打發各家送禮,不僅是應伯爵、謝希大、常峙節這些朋友,連韓道國、傅夥計、甘夥計等這些店鋪夥計們都每家半口豬、半腔羊,一罈酒,一包米,一兩銀子;還給了院中李桂姐、吳銀兒、鄭愛月每人一套衣服、三兩銀子,禮節上相當到位。連孟玉樓原夫的姑母故去,都是西門慶幫著置辦的棺材。
俗語云:“秦檜還有三個朋友。”可見人人都是需要朋友的,每個人也都是會有臭味相投的朋友的,西門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