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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一老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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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愛智者之舟
笛卡爾的懷疑是建立在理性主義基礎之上,是向內的懷疑,懷疑的結果是懷疑者本身的存在不可懷疑,他想從這確定不疑的一點出發,仿效幾何學那樣構建自己的體系。而休謨的懷疑是建立在經驗主義基礎之上,是外向的懷疑,懷疑的結果是任何沒有感覺支撐的觀念都可疑,包括實體、時間、空間、因果等。比較而言,休謨的懷疑更徹底、更深刻、更睿智,對以後哲學的影響也更深。康德說休謨把人們從獨斷論的迷夢中喚醒,這是很到位的評價。近代的證偽主義、實用主義都傳承著休謨的認識論,可見其影響深遠。
關於聯絡。
黑格爾說,什麼是哲學,哲學就是哲學史。現在有學者對此提出質疑,認為這種觀點妨礙了哲學的進一步發展。這個說法不能說沒有道理,哲學的發展,需要關注當下,著眼未來。但是,也必須承認,黑格爾的這種歷史觀點是相當精闢的——人類思維,是一個連續的、漸進的發展過程;任何後人的進步和成果,都不是孤立的、突然出現的。哲學,是人類思維進化線條中的精華部分;它也是連續的、漸進的,每一個重要的哲學家,都是這個進步鏈條上的一個環節——笛卡爾和休謨都是——考察他們包括哲學史的發展,會更清晰地展現給我們人類思維進化過程中的精華部分的線索。
黑格爾認為,笛卡爾“事實上是近代哲學真正的創始人,因為近代哲學是以思維為原則的”。他認為,近代哲學後來的發展呈現了兩條明顯不同的“路徑”——一是笛卡爾開闢的“唯心主義”——其他哲學家亦稱為“唯理主義”;另一是洛克創立的“經驗主義”——其實這條路徑也和笛卡爾大有關係。到了休謨那裡,終結了這兩條路徑繼續發展的可能性,於是,所有哲學——其實指的是歐洲哲學,只能讓位於德國哲學了。 羅素的觀點,和黑格爾大致相同,但是比黑格爾講述的更通俗也更深刻。羅素把笛卡爾和休謨歸入“從文藝復興到休謨”這一哲學發展階段——當然,這一階段是從笛卡爾開始的。他認為,文藝復興和科學的發展,使人們終於可以擺脫中世紀神學的精神束縛。幾百年間的經院哲學,沒留下什麼可值得回味的東西。於是,笛卡爾出現了,從他開始,哲學體現了一種“個人主義”——就是從神轉向了人,而且是具體的個人——從個人何以能得到知識入手。羅素說,通常都把笛卡爾“看成是近代哲學的始祖,我認為這是對的”。固然,笛卡爾不可能完全擯除頭腦裡被灌輸的經院哲學的東西,“但是他並不接受前人奠定的基礎,卻另起爐灶,努力締造一個完整的哲學體系”。
羅素同樣認為,在文藝復興後,“休謨是哲學家當中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因為他把洛克和貝克萊的經驗主義哲學發展到了它的邏輯終局,由於把這種哲學作得自相一致,使它成了難以相信的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代表著一條死衚衕:沿他的方向,不可能再往前進”。
具體來說,笛卡爾和休謨二人的哲學聯絡是什麼——
第一,他倆處於一個緊密聯絡的哲學發展的階段——笛卡爾是開始的一環;休謨則是最後的一環。
第二,他倆都以人,而且是個體的人的思維作為自己哲學的研究物件。
第三,他倆在把個體的人作為哲學研究物件時,都是從人的思維能力及知識的可靠性入手的。
關於區別。先來說笛卡爾。
笛卡爾,1596-1650。他主要的哲學著作是《方法論》和《沉思錄》。
笛卡爾的哲學,是從關於各種感覺的懷疑入手的。 他說,我能不能懷疑我正穿著晨衣坐在這裡的火爐旁邊?答案肯定是能夠懷疑的,因為有時候我實際上赤身睡在床上——那個時候,睡衣睡衫還沒發明。他說,可是我確實夢見了我坐在這裡,看來,夢境和精神病人的幻覺是不可靠的。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靠的,是不必懷疑的——這就是,“當我要把一切事物都想成是虛假的時候,這個進行思維的‘我’必然非是某種東西不可;我認識到‘我思故我在’這條真理十分牢靠、十分確實,懷疑論者的所有最狂妄的假定都無法把它推翻,於是我斷定我能夠毫不猶疑地承認它是我所探求的哲學中的第一原理”。 這段話,是笛卡爾認識論的核心,包含著他的哲學中最重要支點。 在有了堅固支點之後,笛卡爾開始興建知識大廈。既然已被證明存在的那個“我”,是由於我思維這個事實推斷而知的,所以,當我思維的時候“我”存在,而且只有當我思維的時候“我”才存在。假若我停止思維,“我”的存在便沒有證據了。“我”是一個作思維的東西,即這樣一種實體——其全部本性或本質在於思維作用、而且為了它存在不需要有場所或物質事物。因此,靈魂與肉體全然兩樣,而且比肉體容易認識;縱然沒有肉體,靈魂也會一如現狀。 笛卡爾認為所謂思維,就是懷疑、理解、設想、肯定否定、意欲、想象和感覺。他認為,認識外界事物不能靠感覺,要靠精神。
問題在於,笛卡爾不僅是哲學家,還是非常著名的數學家和科學家。他另外所從事的事業,不可能不影響到他的哲學。所以,在說到外部物質世界的時候,笛卡爾就認為其所遵循的是物質世界的規律。因而羅素說,“笛卡爾身上有著一種動搖不定的兩面性:一面是他從當時代的科學學來的東西,另一面是拉夫賴士學校傳授給他的經院哲學。這種兩面性讓他陷入自相矛盾,但是也使他富於豐碩的思想,非任何完全邏輯的哲學家所能及。自圓其說也許會讓他僅僅成為一派新經院哲學的創始者,然而自相矛盾,倒把他造就成兩個重要而背馳的哲學流派的源泉”。 這個評論極其之精闢。 再來說休謨。
休謨,1711-1776。他的哲學著作是《人性論》。
他是從討論人的認知能力開始闡述自己哲學的。首先,休謨區分了“印象”和“觀念”。羅素認為,休謨的心理學造詣不是很高,所以他的有關論述可以不作為參考。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貝克萊從物理學中驅除了“實體”概念,休謨則在心理學中驅除了“實體”概念,所以,休謨的知識體系裡,只剩下了“關係”。
休謨提出了七種必須區分的哲學關係,逐一進行分析,下力量最大的是“因果關係”。 他的具體論證也可以忽略不計,總的來說,他的結論是——因果關係不可靠;歸納方法也不可靠。他說:“懷疑主義者縱使斷言他不能用理性為他的理性辯護,他仍舊繼續推理、相信;同樣,儘管他憑什麼哲學的議論也不能冒稱主張關於物體存在的原理是真實的,卻也必須同意這條關於物體存在的原理。……我們儘可問,什麼促使我們相信物體存在?但是問是不是有物體,卻徒勞無益。在我們的一切推論中,這一點必須認為是不成問題的。”他還說:“在一切生活事件中,我們仍應當保持我們的懷疑主義。我們如果相信火使人溫暖,或相信水讓人精神振作,那無非因為不這樣想我們要吃太大的苦頭。不,如果我們是哲學家,那就只應當是依據懷疑主義的原則,出於我們感覺照那樣想的一種傾向。”假如他放棄了懷疑原則,“我感覺我在快樂方面有損失,這就是我的哲學的來源”。
可以概括笛卡爾和休謨兩個人哲學上的差異了——
笛卡爾是歐洲近代哲學的始祖,他不接受過去的經院哲學的基礎,立志重新構建哲學體系的大廈——儘管在一定程度上他沒能完全跳出經院哲學的窠臼。但是,他把人作為了哲學研究的主要物件,並且從個體的人的知識何以得來入手,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我思故我在”,他由此出發,確立了普遍懷疑原則,實際上也包括了對神學和上帝的懷疑,雖然他曾經儘可能地避免得罪教會。作為數學家和科學家的他,對物質世界又是承認的,於是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然而,也由此開創了歐洲近代哲學的兩條不同的研究道路。
休謨已經晚了笛卡爾大半個世紀。這期間,又湧現過若干著名的哲學家。嚴格來說,休謨是沿著洛克的經驗主義道路構建自己的哲學的。雖然他也是探討人的認知能力和知識的可靠性。但已經不是靠“普遍懷疑”來質疑經驗哲學和上帝了。他是對以往經驗主義所主要遵循的歸納方法提出詰問。他的貢獻,在於如果不解決方法問題,科學便無法繼續發展。羅素就此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他說,休謨“所證明的是——我認為這證明無法辯駁——歸納是一個獨立的邏輯原理,是從經驗或從其它邏輯原理都推論不出來的,沒有這個原理,便不會有科學”。當然,從表面看來,休謨的推論,極可能得出不可知論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