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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語詩文化

    宋代文化以及文學、藝術已引起研究界的廣泛注意,並已產生了相當數量的優質成果。如何從一個新的視界即美學的視界對其加以觀照,從美學史的層面予以整合,便成為一項新的研究課題。本文試圖從美學史的縱向與橫向的結合、歷時性與共時性的結合上對宋代美學的生成、特徵、內外部關係等問題加以把握和說明。關於宋代文化,中國現代歷史學家陳寅恪有過權威的論述:“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因此,“宋代上承漢唐,下啟明清,處於一個劃時代的座標點。兩宋三百二十年中,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所達到的高度,在中國整個封建社會歷史時期內是座頂峰,在世界古代史上亦佔領先地位。”如同整個宋代文化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地位一樣,宋代美學也是中國古典美學思想發展史上的高峰。

    多年從事美學、美學史研究的江蘇省社科院研究員吳功正說,宋代獨特而淵深的美學意識是由其文化土壤所培育、文化精神所孕育出來的,經過有機的整合和融化,產生了特定的審美形式、格調和風味,成為文化型美學,有別於前代的唐美學。

    華夏的精神質地就是詩性的信仰,而將這個信仰變為社會生活的是宋代。20世紀西方存在主義哲學家海德格爾提出“詩意的棲居”,主張將生活詩化,在詩化的生活中獲得巔峰的存在體驗。然而,海德格爾的思想只是一個夢,或者說只有極少數人能做到,魏晉時期,那些風流絕代的才子們也曾經有過如此浪漫,但終究是曇花一現,不能生活得遊刃有餘。

    宋代無疑是異樣的,宋代人掙脫想象的牽絆,卻又不拒絕想象,把眼光投注到現實生活,並培育出了詩性的眼光,開創了一個“詩意生活”的時代。宋代的“詩意生活”表現為生活的詩化和詩的生活化,在生活與詩的相互作用下產生的詩化生活,變得遊刃有餘,輕鬆自然,形成了整個宋代最具魅力的文化特徵。宋代生活的詩化已經深入到生活的每個角落和細節,無論是建築、日常用品和工藝品等都注入了濃厚的詩的意味,整個社會都瀰漫著詩詞的神韻。

    當詩成為一個社會氛圍的時候,詩化的生活就得到完善和保障,宋人更能按照他自己的性情感受生活、理解生活,在他們眼裡,滿眼皆是詩篇,皆是撥動心絃的景緻和聲音,宋代因此而變成一個隨處是美的世界。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成為天堂,大概也是宋人開始造就的,對當代人來講,或許宋代就是天堂了。

    宋代處在社會結構大變革時期,商品經濟高度發達,城市經濟地位得以提高,當時的商品貿易不同於唐代規定時間、固定場所,而是夜以繼日、沒有定所。《東京夢華錄》載北宋汴京“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復開張。如要鬧去處,通曉不絕”,即使地處遠靜之所,“冬月雖大風雪陰雨,亦有夜市”。《都城紀勝》載南宋臨安也是如此:“坊巷市井,買賣關撲,酒樓歌館,直至四鼓後方靜,而五鼓朝馬將動,其有趁賣早市者,復起開張,無論四時皆然。”都市繁華走向世俗化,市民文藝便得到孕育。人們幾乎可以從宋代尋找到所有的通俗性審美意識和審美形式。勾欄瓦肆的出現、百戲藝術的繁榮,對中國美學史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影響了審美的觀念、形態和趨向。柳永詞、話本小說和市肆風俗畫便是其代表。繪畫長卷《清明上河圖》中所蒸發的是世俗市民熱騰騰的氣息,而沒有貴族味。

    上海大學美學研究所所長鄒其昌認為,宋代的佑文政策,促進了文化事業的發展、文化品位的提升、審美文化的發達。一直到南宋,人們仍然在讚賞這一國策。據《宋史·陳亮傳》記載,陳亮曾說:“藝祖(太祖)皇帝用天下之士人,以易武臣之任事者,故本朝以儒立國,而儒道之振,獨優於前代。”在這樣的氛圍內,文化藝術各門類之間出現了互融互通現象,這是文化藝術發展到一定階段和層面所必然出現的交叉交融現象。宋代加速了官吏的文士化、學者化歷程,加速了文人的文化、審美素質全面提升的歷程,他們身上總是兼備數藝、數技。例如作為政治家的范仲淹,既是詩人、詞人、散文家,還是音樂美學家。《宋史本傳》謂“喜為詩,至於圖畫、博弈、音律,無不通曉。”他們不是以單一的文化、美學的角色出現,而是文化、美學的全才、通才。

    鄒其昌表示,宋代文化、美學的互通現象,促進了美學理論的提出,例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論才會在宋代出現。詩、詞、歌、賦、書、畫、琴、棋、茶、古玩構合為宋人的生活內容;吟詩、填詞、繪畫、戲墨、彈琴、弈棋、鬥茶、置園、賞玩構合為宋人的生活方式;詩情、詞心、書韻、琴趣、禪意構合為宋人的心態——在本體意義上是情調型、情韻型的宋人心態。他們對於這些文化藝術物件抱有玩味性、欣賞性、體驗性的態度,這便進入了審美層面。於是,審美上崇尚和追求“韻”。“韻”風行於宋代文化和審美領域,成為對明代中後期美學最具影響力的範疇。第一點,它是意義寬泛的審美標準和範疇。宋代周輝在《清波雜誌》中說:“時以婦人有標緻者為韻。”“韻”便是美,“韻”便成為美的表徵。第二點,它由藝術美學範疇擴衍為文學美學範疇。宋代範溫在《潛溪詩眼》中作了詳述,並描述了“韻”的演變過程:“自三代秦漢,非聲不言韻;舍聲言韻,自晉人始;唐人言韻者,亦不多見,惟論書畫者頗及之。至近代先達,始推尊之以為極致。”作為當代人,範溫看到了“韻”在宋被美學界所廣泛認同、接受,並作為“極致”性審美範疇,得到尊崇的態勢:“凡事既盡其美,必有其韻;韻苟不勝,亦亡其美。”“韻”與美相連,“韻”存則美在,“韻”失則美亡。“韻”又“盡美”,是最高層次的美。第三點,“韻”在審美內涵上正是“逸”。“韻味”與“逸氣”相通相合。黃庭堅在《題東坡字後》寫道:“東坡簡札,字形溫潤,無一點俗氣……筆圓而韻勝。”所謂“無一點俗氣”正是“逸氣”,於是有“韻”便是有“逸氣”。

    宋代不見大漠風塵的生活經歷和衝動、慾望、激情,而是在淺斟低酌中尋求心靈的安慰。人生價值不是在戰場取,而是在書齋、園林或閨房中得。《西園雅集圖記》記錄了蘇軾、黃庭堅、秦觀等人雅集的情景,稱“人間清曠之樂,不過於此”,“洶湧於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豈易得此”。這一社會現象和心理狀態,便凝定為一個獨特的審美概念——平淡。這幾乎成為宋代標誌性的審美理想和審美標準,梅堯臣在《讀邵不疑學士詩卷》中記載:“作詩無古今,惟造平淡難。”歐陽修在《六一詩話》中寫道:“以深遠閒淡為意。”“平淡”體現了宋人審美的基本態度和格調。在繪畫方面,宋代並延伸到元代,以平淡為基本審美格調,雪山寒林便成為主要的審美物件,從中透露出相應的審美情趣。於是,寒江獨釣這一唐人的詩歌主題便成為宋人的繪畫審美內容,例如馬遠的《寒江獨釣圖》。與瑰麗繽紛的唐三彩不同的是,宋瓷則顯得淡雅淨潔,官瓷、哥瓷、鈞瓷均體現了這一審美的總體特徵。梁思成在《中國建築史》中寫道:“宋初宮苑已非秦漢遊獵時代林圃之規模,即以盛唐離宮相較亦大不相同。”各類藝術審美事實從各個側面印證著宋代美學的基本格調。

    宋代美學的繁榮與發展,有著其特殊的社會、心理結構,尤其是由此構成的強大人文環境作基礎。就社會結構而言,重視文人,並大力任用。文人地位的提高,教育的繁榮,學術的自由,市民文化的興起與繁榮都是美學繁榮與發展的重要契機。就心理結構而言,思想的活躍、個體性的增強、抱負與矢志的矛盾、主體心靈的衝突日益加劇,同樣也為美學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滋生土壤。 這種強大人文環境的營造,使得社會各階層雖政治經濟地位有別,但主體心靈方面則有著共同的理想與抱負、價值追求和審美境界。那就是道德與文章(道德與審美)走向統一,倡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宏願,在人生中追求著主體崇高價值的實現與完善。

    宋代美學憑藉先秦儒學美學、道家美學、詩經美學、屈騷美學、兩漢經學美學、魏晉玄學美學、隋唐禪宗美學的豐富而基礎深厚,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進行了整合、深化與建構。宋代美學的整合、深化與建構,使中國古典美學走向成熟並達到新的高度。在整合中,宋代美學廣泛吸納各種學術思想,以儒家為本位批判吸收禪家和道家美學思想,從而獲取了自己時代所需的美學資源。在深化與建構中,宋代美學創造了新的輝煌、具有自己的審美價值追求及其特徵。

    “宋代美學是中國美學史上的重要時期和輝煌區段,有屬於自己時代的審美理想、審美形態、審美話語、審美精神,彬蔚大備,鬱郁乎文哉。既承緒於前代,又改變了前代,並對後代的美學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鄒其昌說。

    ① 宋瓷之美,美在神韻。 ② “冰裂紋”宋瓷有種滄桑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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