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首判詞按照先後順序分別寫了: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兒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畫面喻晴雯處境的汙濁與險惡。霽月難逢,喻晴雯人品高尚,然而遭遇艱難。彩雲易散:隱指晴雯的橫遭握殘而壽夭。語出白居易《簡簡吟》:“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身為下賤:指晴雯身為女奴,地位十分低下。多情公子:指賈寶玉。
這首判詞總的意思就是,本來晴雯是賈母看好,準備給寶玉做妾的,因為晴雯符合賈母“賢妻美妾”的標準。晴雯不但長得漂亮,有林黛玉的一些風流之處,而且她的女紅也非常精巧,但王夫人嫌棄她“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調歪”,怕她勾引壞了寶玉而藉故驅逐出大觀園,造成她抱屈而夭。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
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畫面寓“花氣襲(諧音席)人”四字,隱花襲人姓名。優伶:舊時對歌舞戲劇藝人的稱謝,這裡指蔣玉菡。公子:指賈寶玉。
這首判詞,說了襲人的命運。襲人本來是賈母的丫鬟,因見她責任心較強,賈母又疼愛寶玉,就把她安排去侍候寶貝孫子了,但名分一直在賈母名下,所以她屬於借調。
第二十八回中,寶玉去馮紫英家做客,偶遇了名伶蔣玉菡,二人交換了見面禮,蔣玉菡送給寶玉一條汗巾,寶玉見他沒了汗巾無法束腰,就隨手將自己系的汗巾給了蔣玉菡,但這條汗巾是襲人的。就這樣陰差陽錯,給二人牽了線,所以才有了“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的判詞,預示最後寶玉出家後,襲人嫁給了蔣玉菡。
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
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畫面“一枝桂花”暗指“夏金桂”,這個夏金桂是香菱噩夢的開始。“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判詞揭示,香菱最後是被夏金桂虐待而死(兩地生孤木,是拆字法,兩個土加一個木,合起來是桂,指夏金桂)。但是續書卻寫了夏金桂先死,而後香菱被薛蟠“扶正”,再難產至死。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
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
停機德:指符合封建道德規範要求的一種婦德。東漢樂羊子遠出求學,中道而歸,其妻以停下織機割斷經線為喻,勸其不要中斷學業,以期求取功名(《後漢書·列女傳》)。這裡指薛寶釵。
詠絮才;指女子敏捷的才思。晉人謝道韞,聰明有才辯,某天大雪,韞叔謝安問:“白雪紛紛何所似?”道韞曰:“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安讚賞不已(《世說新語,言語》)。這裡指林黛玉。
玉帶林中掛,前三字倒讀為“林黛玉”三字,暗示賈寶玉對林黛玉的牽掛。金簪雪裡埋:金簪,喻“寶釵”,雪諧音“薛”,句意暗寓其結局之冷落與悽苦。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畫面的“一張弓”,諧音“宮闈”的“宮”字;“弓”上懸著一個“香櫞(yuan元)”,諧元春的“元”字。三春:這裡隱指迎春、探春、惜春。初春:指元春。爭及:怎及。兕:犀牛類猛獸。
這首判詞說元春在四春中是個佼佼者,但她卻十分厭倦宮闈生活,所以“二十年來辨是非”。也有紅學家認為元春因宮闈內鬥被皇上失寵,賜白綾自縊而死。總之,賈元春最終繁華落盡,終沒能逃脫薄命。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
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
畫面暗指探春遠嫁海隅,猶如斷線的風箏,一去不返。後二句詩與此意同。在第七十回放風箏時,最後探春的鳳凰和另外一個鳳凰,還有一個喜字絞在一起,最後都斷線飄去,實際就是和判詞一道伏筆探春遠嫁。判詞還說探春本來很有志向,她自己也說“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但她偏偏命運不濟。
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雲飛。
前二句說史湘雲自幼父母雙亡,家庭的富貴並不能給她以溫暖。後二句說史湘雲婚後好景不長,轉眼之間夫妻離散。
湘江水逝楚雲飛:藏“湘”“雲”二字,並暗用宋玉《高唐賦》中楚懷王夢會巫山神女事,喻夫妻生活的短暫。
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
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畫面“一塊美玉”寓其名,“落在泥垢之中”喻其結局。
佛教宣揚現實世界是汙穢的,唯有天堂佛國才算“淨土”,所以佛教又稱淨教。妙玉有“潔癖”,又身在佛門,故云欲“潔”。金玉質:喻妙玉“出身不凡,心性高潔”。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畫面與判詞均暗示迎春嫁了忘恩負義的兇惡丈夫孫紹祖,並被他致被折磨而死。
“中山狼”:古代寓言,趙簡子在中山(國名)打獵,把一隻狼趕得走投無路,東郭先生將狼藏進袋中救了它;趙簡子一走,狼反面要吃掉東郭先生(見明代馬中錫《東田集》)。後遂以中山狼比喻忘恩負義的人,這裡指孫紹祖。赴黃梁:這裡喻死亡。唐人沈既濟《枕中記》說:寒儒盧生枕在道士呂翁給他的一個神奇的枕上睡去,夢中享盡榮華富貴,夢阻,還不到蒸熟一頓黃梁米飯的時間,後以喻人生如夢。
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
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面面與判詞暗示情春的結局是出家為尼。緇衣:黑色的衣服,這裡指僧尼服裝,青燈:佛前海燈。
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凡鳥”合而成“凰(鳳)”字,點出其名。事出《世說新語·簡微》:裕康與呂安是好友,一次日安去拜訪嵇康,康不在,其兄嵇喜出門迎接,呂安不入,在門上題一“鳳”字而去,稽喜很高興,以為稱自己是鳳凰,其實呂安嘲笑他是“凡鳥”。一從二令三人木:“人木”合成“休”字,暗喻王熙鳳最後被賈璉休掉。據脂批透露,王熙鳳最後落入“獄神廟”,後短命而死。
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
偶因濟劉氏,巧得遇恩人。
面面暗指巧姐的結局是成為以妨績為生的鄉村婦女。判詞前二句寫巧姐在賈府勢敗後被“狠舅奸兄”所賣。後二句寫巧姐為劉姥姥所救。
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畫面暗示李紈晚年因子得貴、誥命加身。首句“桃李”“完”寓李紈二字,全句寓李紈生子後就青春喪偶。次句寓賈蘭的“蘭”字,兼指將來賈府諸子孫中唯賈蘭顯貴。後二句化用唐代僧人寒山《無題》詩“欲識生死譬,且將冰水比,水結即成冰,冰消返成水。”說李一生三從四德,晚年榮華方至,卻隨即死去,只留得一個誥封虛名,白白地給世人作談資笑料。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根據脂批,小說第十三回回目原為“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後來曹雪芹根據脂硯齋的建議刪去了這段情節,卻在判詞和畫中仍保留了初稿裡關於秦可卿結局的某些暗示。
情天情海:與太虛幻境的匾額“孽海情天”義同,喻世間風月情多。幻情身:幻變的情的化身。後兩句意謂別以為不長進的東西都出自榮國府,造禍開端的卻是寧國府裡的人,指賈珍等傷風壞俗的穢行。
十四首判詞按照先後順序分別寫了:
第一首,晴雯判詞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兒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畫面喻晴雯處境的汙濁與險惡。霽月難逢,喻晴雯人品高尚,然而遭遇艱難。彩雲易散:隱指晴雯的橫遭握殘而壽夭。語出白居易《簡簡吟》:“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身為下賤:指晴雯身為女奴,地位十分低下。多情公子:指賈寶玉。
這首判詞總的意思就是,本來晴雯是賈母看好,準備給寶玉做妾的,因為晴雯符合賈母“賢妻美妾”的標準。晴雯不但長得漂亮,有林黛玉的一些風流之處,而且她的女紅也非常精巧,但王夫人嫌棄她“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調歪”,怕她勾引壞了寶玉而藉故驅逐出大觀園,造成她抱屈而夭。
第二首,襲人判詞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
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畫面寓“花氣襲(諧音席)人”四字,隱花襲人姓名。優伶:舊時對歌舞戲劇藝人的稱謝,這裡指蔣玉菡。公子:指賈寶玉。
這首判詞,說了襲人的命運。襲人本來是賈母的丫鬟,因見她責任心較強,賈母又疼愛寶玉,就把她安排去侍候寶貝孫子了,但名分一直在賈母名下,所以她屬於借調。
第二十八回中,寶玉去馮紫英家做客,偶遇了名伶蔣玉菡,二人交換了見面禮,蔣玉菡送給寶玉一條汗巾,寶玉見他沒了汗巾無法束腰,就隨手將自己系的汗巾給了蔣玉菡,但這條汗巾是襲人的。就這樣陰差陽錯,給二人牽了線,所以才有了“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的判詞,預示最後寶玉出家後,襲人嫁給了蔣玉菡。
第三首,香菱判詞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
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畫面“一枝桂花”暗指“夏金桂”,這個夏金桂是香菱噩夢的開始。“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判詞揭示,香菱最後是被夏金桂虐待而死(兩地生孤木,是拆字法,兩個土加一個木,合起來是桂,指夏金桂)。但是續書卻寫了夏金桂先死,而後香菱被薛蟠“扶正”,再難產至死。
第四首,薛寶釵、林黛玉判詞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
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
停機德:指符合封建道德規範要求的一種婦德。東漢樂羊子遠出求學,中道而歸,其妻以停下織機割斷經線為喻,勸其不要中斷學業,以期求取功名(《後漢書·列女傳》)。這裡指薛寶釵。
詠絮才;指女子敏捷的才思。晉人謝道韞,聰明有才辯,某天大雪,韞叔謝安問:“白雪紛紛何所似?”道韞曰:“未若柳絮因風起。”謝安讚賞不已(《世說新語,言語》)。這裡指林黛玉。
玉帶林中掛,前三字倒讀為“林黛玉”三字,暗示賈寶玉對林黛玉的牽掛。金簪雪裡埋:金簪,喻“寶釵”,雪諧音“薛”,句意暗寓其結局之冷落與悽苦。
第五首,賈元春判詞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畫面的“一張弓”,諧音“宮闈”的“宮”字;“弓”上懸著一個“香櫞(yuan元)”,諧元春的“元”字。三春:這裡隱指迎春、探春、惜春。初春:指元春。爭及:怎及。兕:犀牛類猛獸。
這首判詞說元春在四春中是個佼佼者,但她卻十分厭倦宮闈生活,所以“二十年來辨是非”。也有紅學家認為元春因宮闈內鬥被皇上失寵,賜白綾自縊而死。總之,賈元春最終繁華落盡,終沒能逃脫薄命。
第六首,探春判詞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
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
畫面暗指探春遠嫁海隅,猶如斷線的風箏,一去不返。後二句詩與此意同。在第七十回放風箏時,最後探春的鳳凰和另外一個鳳凰,還有一個喜字絞在一起,最後都斷線飄去,實際就是和判詞一道伏筆探春遠嫁。判詞還說探春本來很有志向,她自己也說“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但她偏偏命運不濟。
第七首,史湘雲判詞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雲飛。
前二句說史湘雲自幼父母雙亡,家庭的富貴並不能給她以溫暖。後二句說史湘雲婚後好景不長,轉眼之間夫妻離散。
湘江水逝楚雲飛:藏“湘”“雲”二字,並暗用宋玉《高唐賦》中楚懷王夢會巫山神女事,喻夫妻生活的短暫。
第八首,妙玉判詞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
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畫面“一塊美玉”寓其名,“落在泥垢之中”喻其結局。
佛教宣揚現實世界是汙穢的,唯有天堂佛國才算“淨土”,所以佛教又稱淨教。妙玉有“潔癖”,又身在佛門,故云欲“潔”。金玉質:喻妙玉“出身不凡,心性高潔”。
第九首,迎春判詞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畫面與判詞均暗示迎春嫁了忘恩負義的兇惡丈夫孫紹祖,並被他致被折磨而死。
“中山狼”:古代寓言,趙簡子在中山(國名)打獵,把一隻狼趕得走投無路,東郭先生將狼藏進袋中救了它;趙簡子一走,狼反面要吃掉東郭先生(見明代馬中錫《東田集》)。後遂以中山狼比喻忘恩負義的人,這裡指孫紹祖。赴黃梁:這裡喻死亡。唐人沈既濟《枕中記》說:寒儒盧生枕在道士呂翁給他的一個神奇的枕上睡去,夢中享盡榮華富貴,夢阻,還不到蒸熟一頓黃梁米飯的時間,後以喻人生如夢。
第十首,惜春判詞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
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面面與判詞暗示情春的結局是出家為尼。緇衣:黑色的衣服,這裡指僧尼服裝,青燈:佛前海燈。
第十一首,王熙鳳判詞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凡鳥”合而成“凰(鳳)”字,點出其名。事出《世說新語·簡微》:裕康與呂安是好友,一次日安去拜訪嵇康,康不在,其兄嵇喜出門迎接,呂安不入,在門上題一“鳳”字而去,稽喜很高興,以為稱自己是鳳凰,其實呂安嘲笑他是“凡鳥”。一從二令三人木:“人木”合成“休”字,暗喻王熙鳳最後被賈璉休掉。據脂批透露,王熙鳳最後落入“獄神廟”,後短命而死。
第十二首,巧姐判詞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
偶因濟劉氏,巧得遇恩人。
面面暗指巧姐的結局是成為以妨績為生的鄉村婦女。判詞前二句寫巧姐在賈府勢敗後被“狠舅奸兄”所賣。後二句寫巧姐為劉姥姥所救。
第十三首,李紈判詞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畫面暗示李紈晚年因子得貴、誥命加身。首句“桃李”“完”寓李紈二字,全句寓李紈生子後就青春喪偶。次句寓賈蘭的“蘭”字,兼指將來賈府諸子孫中唯賈蘭顯貴。後二句化用唐代僧人寒山《無題》詩“欲識生死譬,且將冰水比,水結即成冰,冰消返成水。”說李一生三從四德,晚年榮華方至,卻隨即死去,只留得一個誥封虛名,白白地給世人作談資笑料。
第十四首,秦可卿判詞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根據脂批,小說第十三回回目原為“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後來曹雪芹根據脂硯齋的建議刪去了這段情節,卻在判詞和畫中仍保留了初稿裡關於秦可卿結局的某些暗示。
情天情海:與太虛幻境的匾額“孽海情天”義同,喻世間風月情多。幻情身:幻變的情的化身。後兩句意謂別以為不長進的東西都出自榮國府,造禍開端的卻是寧國府裡的人,指賈珍等傷風壞俗的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