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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字斟劇酌

    這或許是新世紀以來,中國電影的“至暗時刻”。

    2019年上半年,內地電影共報收311.7億,低於2018年同期水平;《八佰》與《少年的你》接連撤檔,“定盤星”暑期檔出現真空。如無意外,暑期檔恐將萎縮。

    歷史資料顯示,這是2011年以來上半年票房的首次下跌。

    這樣的時刻,總讓人想起2002年院線制改革前夕,中國電影所經歷的黑暗五年。1995年至2000年,大面積虧損的中國電影,導致行業巨大人才流失,是黎明前最讓人絕望的黑夜。

    北美倒是樂觀給出了預測,2020年,中國影市將登頂全球。不過,這條路道阻且長。

    多項市場指標衰退,上半年“期中考”不及格

    市場急剎車,內地影市萎縮已成事實。

    第三方平臺數據顯示,2019年上半年票房總量為311.7億,略低於2018年的312.5億,考慮到銀幕數增加了約3500塊,單銀幕產出進一步降低,市場整體也疲態盡顯;2019年上半年觀影人次為8.1億,低於去年同期9億,觀影人次更能顯示出觀眾邁進影院的慾望在降低。

    中國產片表現也整體弱於去年。其總體票房為151億,不到票房總數的50%,低於去年的164.7億。單片票房來看,10億+頭部影片3部共85.7億,去年同期為4部106.5億。500萬票房以下的中國產片,2019上半年122部則超過去年同期115部。

    從檔期來看,過度依賴熱門檔期的市場症狀未有改善。3部超10億的中國產電影《流浪地球》《瘋狂的外星人》《飛馳人生》都出現在春節檔,吃足假期消費紅利。春節檔之外,中國產片未能在五一檔、清明檔、端午檔等檔期湧現《後來的我們》《無問西東》《超時空同居》等黑馬電影,表現令人失望。因此,《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反貪風暴4》《新喜劇之王》等大量作品集中在3-9億的票房區間。

    進口片則表現趨好,《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大黃蜂》《驚奇隊長》《哥斯拉2:怪獸之王》《阿麗塔:戰鬥天使》等名列TOP 10。其中,《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還引出天價電影票等熱門話題。

    從單部影片來看,TOP 10影片票房為185.5億,在311.7億中佔比達到了59.5%。高度集中的市場蛋糕,讓“旱澇”兩極分化態勢明顯。

    內地影市的頹勢,在6月中下旬的上影節就被熱議。萬達影業Quattroporte曾茂軍坦言“今年中國電影市場挑戰和壓力比較大”,呼籲全行業共同努力攻克難關;博納影業Quattroporte於冬更是直言不諱,“這一年是特別艱難的一年”。

    顯而易見,不斷在開設新影院的中國電影市場,銀幕數還在持續增長中,但票房總量卻不升反降——這已經是極度危險的市場訊號。

    強監管致檔期大震盪,暑期檔市場不確定性劇增

    “期中考”不合格,絕無僅有的電影市場“奇觀”,還出現在2019暑期檔。

    《八佰》《少年的你》兩部重量級影片先後宣佈撤檔,引發巨大的行業震盪。《八佰》因內容導向與主流價值背離,與觀眾見面遙遙無期。倒黴的華誼兄弟再一次試探了審查尺度的紅線,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八佰》之後,華誼兄弟在2019年幾無作品。

    《少年的你》則是因“技術層面為達到定檔要求”,暫時無緣大銀幕。這部曾國祥新作,年初在柏林電影節時就因“技術問題”退出新生單元展映,此次在上映前三天臨時撤檔,更被曝出原著小說涉嫌抄襲。

    頭部內容撤場,市場不確定性大增,諸多影片隨即改檔,如此亂象影史罕見:

    《鼠膽英雄》從原定的7月19日,推遲到8月2日。

    《素人特工》從7月5日延遲到7月12日。

    《掃毒2:天地對決》從7月12日,變到了7月19日,又提檔至7月5日。

    《銀河補習班》則從7月26日改至7月18日。

    此外,還有尚無確切訊息的《速度與激情:特別行動》,還存在7月底8月初臨時空間的可能性。

    正因為頭部內容的缺席,暑期檔出現“真空地帶”,一票進口電影因此獲益。

    以豆瓣電影想看人數參考,7月最受期待的電影並非中國產片,而是迪士尼經典動畫真人版《獅子王》。以1994年動畫版為基礎,全CG形式的《獅子王》賣點既有《奇幻森林》團隊操刀的“混合現實捕捉技術”,還有經典音樂引發的“動物版《哈姆雷特》”回憶殺。

    《獅子王》之外,另有多部外國動畫填補了檔期的腰部內容。近年來強勢崛起的照明娛樂,有《神偷奶爸3》在內地暑期檔成功的先例,此次祭出系列新作《愛寵大機密2》,萌寵之間的喜劇小品自帶路人緣。兩部日本動畫也不容小覷,《命運之夜——天之杯II:迷失之蝶》是ACG圈的頂流IP,自宣佈內地公映訊息後,就熱議不斷;《機動戰士高達NT》是40年來,高達動畫首登內地銀幕,有情懷牌可打。

    進口片趨勢走強,2019暑期檔不再能被稱為“中國產電影保護月”。歷數暑期中國產片,香港電影、武俠片、現實主義題材、科幻片、性喜劇等是關鍵詞,但都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

    沉寂許久的香港電影有《掃毒2:天地對決》與《九龍不敗》兩部作品,前者因有優良系列基礎得以擁躉甚眾,後者是張晉再一次擔任男主角作品。擁有土味片名,《掃毒2:天地對決》其實佔據了天時地利,《破冰行動》餘熱未消,7月首周檔期有足夠爆發期。

    近年來武俠電影已成華語片的“少數派”,僅剩徐浩峰等人苦苦支撐。徐浩峰在窄眾圈層內有相當影響力,《師父》《箭士柳白猿》《倭寇的蹤跡》等都有靈光乍現的藝術突破創新,此番上映的《刀背藏身》,在抗日戰爭的宏闊背景中再度探討武俠精神。

    《我不是藥神》掀起現實主義高潮,《銀河補習班》試圖接過衣缽。鄧超+俞白眉一度是爛片象徵,《分手大師》與《惡棍天使》都是泥石流作品,這次《銀河補習班》不玩鬼馬搞笑,走日式治癒,講家庭情感與子女教育。

    科幻片與性喜劇作品歷來不多。《流浪地球》開啟中國科幻元年,滕華濤執導的《上海堡壘》將在8月公映,鹿晗+舒淇陣容不俗,但正如導演郭帆所說,中國產科幻路依舊很長。

    近年湧現出“性喜劇”《前任攻略》系列,以擦邊球兩性話題為爆點,改名的《小小的願望》講述肌肉萎縮症高中生要“做一回真男人”,正是田羽生的拿手好戲。

    業內頻現唱空論調,2019內地影市或再遇重挫

    頭部內容缺乏,2019暑期檔或將抑制不住上半年頹勢。《銀河補習班》《掃毒2:天地對決》《刀背藏身》《上海堡壘》等雖有題材多元、型別深耕的優勢,但體量有限,很難與《我不是藥神》《西虹市首富》等量齊觀。

    能扛起暑期檔大旗的作品,除了《獅子王》便只剩尚未定檔的《速度與激情:特別行動》。《速度與激情》系列在內地是票房與口碑的代名詞,2017年上映的《速度與激情8》,以26.7億票房位居年度榜單第二,僅次於現象級《戰狼》。《速度與激情:特別行動》雖是系列番外篇,但因兩大硬漢道恩·強森、傑森·斯坦森齊聚而引人注目。

    事實上,與春節檔並稱的暑期檔是全年大盤的“定盤星”之一,擁有相當穩定的票房產出,在全年票房產出穩定在20%上下。暑期檔如果失守,全年電影市場的走向都會大受影響。在2019上半年出現歷史性萎縮的同時,暑期檔因投入產品不足初現頹勢,如此無疑是雪上加霜。

    遙想去年《西虹市首富》《我不是藥神》《一出好戲》帶動七八月大盤達到史無前例的128.6億,在今年恐怕是無法企及的高峰。全年再次突破600億,都將有不小難度;至於700億的“小目標”,更是停留在紙面上的美好遐想。

    從長遠來看,內地影市停滯不前的根源,不止是資本退潮、熱錢散去的行業趨勢,而是內容供給與市場需求之間的巨大鴻溝。對於兼具商業價值與藝術創新的作品,如《流浪地球》《我不是藥神》《紅海行動》等,市場均給予了強大的正面回饋;反倒是良莠不齊的作品,一再辜負坐擁全球第一銀幕的市場,2019上半年共有242部影片上映,但能夠在口碑、票房、藝術等多個維度突破的屈指可數。

    借用時常用於中國足球的話,隨著內容監管的持續強化,留給中國電影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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