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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鐵生是在21歲時雙腿癱瘓的。就像文章中所寫的那樣,他那時心情無比地糟糕和絕望。

    比起邰麗華、姜馨田來,史鐵生得以多享用了20年健全的生命,這是一件幸事。但同時,殘疾對史鐵生的打擊又是那麼突如其來,不像邰麗華她們,在不諳世事時就成為了殘疾人,有一個慢慢接受的時間。在一個年少輕狂、風華正茂的年齡,陡然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打擊,無異從天堂墜入地獄,無數夢想、無窮的雄心壯志,都化為泡影,那種痛苦絕望可想而知。

    在史鐵生雙腿癱瘓之初,總有人勸他“要樂觀些,你看生活多麼美好呀”諸如此類的話語。可是這種話對史鐵生幾乎起不到任何激勵的作用。史鐵生心裡說:“開玩笑,你們說的輕鬆,病又沒得在你們身上。”尤其是在雙腿剛剛癱瘓的時候,生命對於史鐵生幾乎已經失去了任何吸引力。他想:“要是不能再站起來跑,就算是能磨磨蹭蹭地走,我也不想再活了。”

    當時,大夫告訴史鐵生,他的病如果是腫瘤,可能還有的救,否則,這輩子就得準備在輪椅上過了。於是,史鐵生整天用目光在病房的天花板上寫兩個字,一個是腫瘤的“瘤”,另一個字就是“死”。史鐵生用這種方式祈禱,希望把這兩個字寫到千遍萬遍,或許就能成真,不管是腫瘤還是死,都好。到後來,證實了他的病並非腫瘤之後,他就只寫一個字了:“死”。

    史鐵生的病根是在18歲時落下的。那時他到陝西延川縣插隊,一次在山裡放牛,遭遇暴雨和冰雹,高燒之後出現腰腿疼痛的症狀。21歲時,史鐵生因為腿疾而住進了醫院,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從此,他再也沒有站起來。這件事似乎再一次證明了生命的脆弱。只是一次淋雨,就無端癱瘓了雙腿,讓一個本來鮮活年輕的生命,無比地接近枯萎死亡。

    但是,生命卻又總是在脆弱的同時展現出它的韌性。就如同在地球上的高緯度地區生長著的地衣,在極其惡劣的自然條件下,依然能夠存活。儘管它的生長速度慢得驚人,幾百年也長不到一個平方釐米,但它卻實實在在地生存著,它生存的目的就是不要死去,這是最基本的生命特質。

    人的生命同樣如此。餘華寫過兩部著名的小說——《許三觀賣血記》和《活著》。在《許三觀賣血記》裡,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許三觀,從年輕到蒼老歷盡艱辛;每逢家庭變故,他就以賣血來挽救危機,甚至差點為此送命。一次次賣血後,唯一的補償就是到飯館裡吃一盤炒豬肝,喝二兩黃酒。在《活著》裡,地主少爺福貴的一生中,敗家,中年喪母、喪兒、喪妻,喪女婿,到最後,連唯一的孫子也死了,只剩下老了的富貴伴隨著一頭老牛在Sunny下回憶。無論是許三觀還是富貴,他們都沒有明確的生存目標,只因為生命的慣性才活著。不管是屈辱還是風光,不管是甜蜜還是酸楚,生命都在靜靜地活著。生命不是必須承受苦難,但生命確實有足夠的韌性承受苦難,“人間的災難,無論落到誰頭上,只要不死,誰都得受著,而且都受得了”。

    對於史鐵生而言,雖然在癱瘓之初,死亡對於他那麼具有誘惑,甚至於他每天早晨醒來,都因為自己依然活著而沮喪;但是,他依然活著。癱瘓後的最初幾年,史鐵生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間幾乎什麼都找不到了。就像他文章裡寫的那樣,暴躁易怒。為了逃避現實的世界,在正常人上班之時,他總是搖著輪椅,到那時還人煙稀少的地壇公園裡去。自旦至暮,春秋往復,耗在這園子裡。他去過了地壇的每一棵樹下,無論是什麼季節,什麼天氣,什麼時間,他都在這園子裡呆過。有時候呆一會兒就回家,有時候就呆到滿地上都亮起月光。

    我們可以想見史鐵生那時的孤獨苦悶,但是,不管活得多麼艱難,多麼痛苦,生命卻始終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死亡依然被一再耽擱。

    所幸的是,在痛苦當中,還有親友的愛在支撐他。母親要他“好好兒活”的臨終囑託,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史鐵生母親的生命,因為兒子的殘疾,也承受了無數折磨。史鐵生癱瘓時,母親已不年輕,為了史鐵生的腿,她頭上開始有了白髮。醫院已經明確表示,他的病情目前沒辦法治。母親的全副心思卻還放在給他治病上,到處找大夫,打聽偏方,花很多錢

    每一回她都虔誠地抱著希望,然而最終,卻總是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望。

    最後母親終於也絕望了。於是,每次史鐵生要動身出門,母親便無言地幫他上輪椅,看著他搖車拐出小路。每一次她都是佇立在門前默然無語地看著兒子走遠。有一次,他想起一件事又返身回來,看見母親仍然站在原地,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彷彿在看兒子的輪椅搖到哪裡了,對兒子的回來竟然一時沒有反應。她一天又一天送兒子搖著輪椅出門去,站在Sunny下,站在冷風裡。後來,她猝然去世了,因為兒子的痛苦,她活不下去了。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她希望兒子能有一條路走向自己的幸福,而她沒有能夠幫助兒子走向這條路。她心疼得終於熬不住了,她匆匆離開兒子時只有49歲。

    史鐵生在一篇題為《合歡樹》的文章中寫道:“我坐在小公園安靜的樹林裡,閉上眼睛,想,上帝為什麼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糊的我聽見了回答:‘她心裡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了一點安慰,睜開眼睛,看見風正從樹林裡穿過。”史鐵生說,正是這樣的愛,耽擱了他的死亡。

    無論如何,既然活著,就不免就進入了另一些事情。就像小河裡的水慢慢豐盈了,你難免就順水漂流,漂進大河裡去了,四周的風景豁然開朗,心情不由得也就變了。終於有一天,當史鐵生又想到死的時候,心裡說:“算了吧,再試試,何苦前功盡棄呢?憑什麼我非得輸給你不可呢?”這時候,他已經開始對死亡有一種幽默的態度了。

    啟發史鐵生的,是卓別林的一部電影,名字叫《城市之光》。片中女主人公要自殺,卻被卓別林救了。這女的說,“你為什麼救我?你有什麼權利不讓我死?”而卓別林的回答令史鐵生終生難忘。他說,“急什麼?咱們早晚不都得死?”這句話讓史鐵生心中怦然一動:是啊,咱們早晚不都得死? 死是一件無需著急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的事。既然如此,何不先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於是,左右蒼茫、四顧無路之際,史鐵生想到了寫作,想到用筆桿代替自己的雙腿,來繼續人生之路:“寫作,在我的希望中只是懷疑者的懷疑,尋覓者的尋覓……寫作不過是為心魂尋一條活路,要在汪洋中找到一條船。”

    當時友誼醫院有位老大夫對他說:“你一生都未必能有這樣閒在的時候,你何不用這樣的時間來讀點書,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緒?”史鐵生說,這話對他來說終生受益。他初中二年級時趕上“文革”,沒有好好讀過什麼書,很多世界名著等等都是在雙腿殘疾之後讀的。他每天搖著輪椅去地壇,不是讀書,就是思考。作家邵燕華在讀史鐵生的作品時曾不由感慨:“史鐵生的隨筆也讓我拷問起自己的閱讀。說來慚愧,他書中提到的諸多國外的思想家、作家有不少是我不知道的。”

    1974年,史鐵生為了生計,在北新橋街道工廠找到了一份臨時工作。在這裡上班既沒有公費醫療,也沒有任何勞保,所幹的活兒是在仿古傢俱上畫山水和花鳥,有時還畫彩蛋,如出滿勤每月30元工錢,但他為了看書和嘗試寫作,每天只幹半天,一月下來只能領到15元,這活兒他一干就是7年。可是第二年史鐵生又患上了嚴重的腎病,這次醫生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受損的左腎。由於體力的原因,他不得不辭去了街道工廠的臨時工作,呆在家中一門心思地寫作。

    1979年,由於下肢麻痺、腎功能受到嚴重破壞,不得不造漏排尿。緊接著,由於肌肉萎縮,血液迴圈受阻,再加上每天長時間地坐壓,褥瘡發作,前景是敗血症。1986年,前列腺引起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停止寫作整天臥床……冬天,他那毫無知覺的腿,經不起寒冷,如果凍了,就有壞死的可能;夏天,全身的熱量只能從上身排出,額頭的痱子從來不斷……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1980年,他創作出的小說《我們的角落》被田壯壯改編成了電視劇,在當時的影視圈引起了不小的轟動;1983年,他創作的小說《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獲本年度“青年文學獎”和“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1984年,他的作品《奶奶的星星》又獲該年度“作家文學獎”和“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他的小說《命若琴絃》還被改編成電影《邊走邊唱》,經過陳凱歌的精心導演,引起了強烈反響。

    苦難似乎還在繼續試探史鐵生生命的韌度。1998年,下肢癱瘓的史鐵生,由慢性腎損傷演變為尿毒症。從那時起,史鐵生就只能靠血液透析來維持生命。透析的病人需要做手術,把腎部的動脈和靜脈引到表層。透析時需要在三個點輪流針刺。長達9年,1000多次的針刺,使得史鐵生的動脈和靜脈點隆起成蚯蚓狀。體內滲毒的血液從隆起的動脈出來,經過透析器過濾掉毒素,再由隆起的靜脈回到體內。一個星期3次,在每次4個半小時的透析過程中,把全身的血液過濾幾十遍——這就是史鐵生日常的生活。

    史鐵生把自己的身體比喻成一架飛機:

    要是兩條腿(起落架)和兩個腎(發動機)一起失靈,這故障不能算小,料必機長會走出來,請大家留些遺言。躺在透析室的病床上,看鮮紅的血在透析器裡汨汨地走,從我的身體裡出來,再回到我的身體裡去。那時,我彷彿聽見飛機在天上掙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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