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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物道

    這是一幅名為《五裸女》的油畫。

    初看,你會被女性的美麗給傾倒,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也許你會被價格給嚇倒。這幅畫在2011年時拍出了1.28億港元(約合1.07億人民幣)的高價,是當時華人油畫的最高價。

    它的作者是畫家常玉。

    ▲ 1950年 常玉作《五裸女》油彩 纖維板。

    常玉活著的時候,遠無這樣的風光,經常賣不出幾張畫,窮困潦倒,甚至去世時連一塊像樣的墓地都買不起,只能下葬在公墓裡,連墓碑都沒有,只有一個編號。

    常玉的一生,充滿了傳奇。從翩翩富家公子哥,到異國他鄉的落魄畫家,他彷彿現實版的賈寶玉,“一生愛好是天然”,卻只能一人看盡世間繁華,畫盡萬千綺夢,無人可訴說這一生的良辰美景。

    他有絕世的才華,又有遺世的孤獨。如果說孤獨是酒,常玉則是那個飲盡這杯酒的人。

    ▲ 常玉

    孤獨,只因我們不一樣

    初赴巴黎時,他還不到20歲,和徐悲鴻、林風眠一樣,滿腹才華,世界才剛剛開始。

    那時,常玉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但也漸漸顯露他的不一樣,他的孤獨。

    比如,大多數人是窮留學生,唯獨他像個富家公子。因為常玉的大哥開著四川最大的絲廠,鼎力支援這個小弟的學業與生活。

    ▲常玉(右)與兄長常俊民。

    ▲常玉長侄孫常澤森攝於南充絲廠,前身為其祖父的德合絲廠,1999年。

    常玉時常穿著考究的衣裳,喜歡打網球,人長得也帥,“人美丰儀”。

    相傳,徐悲鴻還曾當他是情敵。那時的常玉春風得意,又經常來徐悲鴻和蔣碧薇家吃飯,難免讓人心生疑惑。但後來蔣碧薇回憶說常玉每次來吃飯,都是什麼都不幹,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還有點討厭。有些真相只能是個謎了。

    ▲ 左:徐悲鴻與蔣碧薇 約1923年。右:常玉贈予徐悲鴻的畫作《牡丹》 1921年。

    其次,學畫的路子不一樣。大多數人都選了傳統的美術學院,他卻進了私立的大茅屋畫室,沒有老師,每天就自己對著模特畫畫。

    那時的他,喜歡坐在咖啡館裡,一邊看《紅樓夢》,或者拉拉小提琴,一邊畫畫。看到相熟的人來了,他打招呼的第一句話總是:“你們今天好嗎?”要是有人圍著他要畫,常玉也欣然答應,但無論男女老少,全都被畫成裸體。

    ▲ 《素描 裸女》年份不詳 常玉作。

    在大家眼中,他最特別的地方,可能還是愛畫裸女,甚至一度被解讀為是色心太重。其實你要是好好看過他的畫,哪裡是色,哪裡有淫,滿紙都是對女人的愛。他的眼睛,最懂得女人的美。

    徐志摩來巴黎找他玩,看到他的工作室在一間老屋子的閣樓裡,沒什麼光線,亂七八糟,沙發上的套布黑乎乎的,便有些嫌棄。

    常玉卻咬了下嘴,翻了下白眼,得意地說:“這上面落坐過至少一兩百個當得美字的女人!”

    ▲ 《雙裸女》 常玉 作。

    為了畫畫,他把大部分的錢都花在請模特上了,他說:“飯都吃不出,衣都穿不全,可是模特兒——我怎麼也省不了。”

    可是,後來常玉的兄長過世,他也失去了經濟支援,在巴黎窮得叮噹響,根本請不起模特,只好對著雜誌上的圖片來畫畫,想來總是令人難過。畢竟他那麼愛女人,那麼懂得女性的美,那份柔弱與堅強,那份純真與誘惑。

    ▲《側臥的裸女》年份不詳 常玉 作。

    人,其實都是孤獨的,因為我們不一樣。

    只是人類總希望有同伴,所以害怕,或不願意承認“我和別人不一樣”這個事實。但常玉從年輕時就已明白了,而且安之若素,畫自己的畫,過自己的生活。

    孤獨這杯酒,第一口的味道也許是微涼的,因為你意識到了我們終將孤獨,心口一擊,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嚐。

    ▲《紅毯雙美》年份不詳 常玉 作。

    孤獨,是為了堅守自我

    孤獨這杯酒,最難喝的是第二口:發現自己不一樣了後,還要不要做自己?

    常玉的回答是:要。因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有人做了。

    對一個藝術家來說,做自己往往也可能意味著要在漫長的人生挺住一切,承擔一切不理解、不認同、不看好的聲音。

    30年代初,常玉的才華早被巴黎藝術圈所認可,連畢加索的經紀人侯謝都非常看好他,還買下他的畫。

    但是,他不愛接受他人在創作上的意見,對買畫的人約法三章:一先付錢;二是畫的時候不能看;三是畫好後就拿走,不提意見。但有時候,他一高興,就把畫好的畫送人了。

    ▲ 《瓶菊》 50年代作纖維板油彩 常玉 作。

    ▲ 《藍色辰星》1950年 油彩纖維板 常玉 作。

    ▲《白瓶花卉》1930年 油彩畫布 常玉 作。

    但畫商們都是趨利而往的,看到常玉這麼執拗,也不捧他了,侯謝後來也和他分道揚鑣。

    ▲ 左:常玉,《馬素像》, 1928 年,鉛筆紙本。右:馬素·夏綠蒂·哈祖尼,約 1925 年。

    50年代,黃永玉等人來到巴黎訪問常玉時,他一個人住在小閣樓裡,一年到頭只能賣個三四幅小畫,勉強度日。

    有人看他這麼辛苦,便勸他回國,說好歹還能當個美術學院的教授。常玉聽了後,淡淡地說:“可是,我早上起不來床,也做不了早操。”這個理由很“常玉”,隨性得很。

    ▲常玉巴黎的工作室,1950年代。臺北蘇富比提供。

    不知道在那幾十年的光陰裡,在那間逼仄的閣樓裡,常玉一個人在深夜裡揮動著毛筆,描繪著他曾見過的美麗女子,他曾夢見的孤獨小獸時,是怎般的心情?他想念故鄉嗎?他有什麼遺憾嗎?他的內心可曾泛起誰的身影?

    我們不得而知。但我總覺得,他像極了閣樓的小窗望見的白月光,幽美而清冷。那樣的美,是一個人在無數個夜晚飲盡孤獨這杯酒後的堅定與決絕:我既已知道我是誰,我便永遠只是誰。

    常玉曾說:“關於我的作品,我認為毋須賦予任何解釋。”不在意別人如何理解自己,只因為我已明白我是誰,我只以我手畫我心。

    孤獨這杯酒,第二口的味道應當是苦澀的。孤獨不僅是生命的常態,更是為了堅守自我。

    孤獨,是你身上最美的光

    1966年的夏天,常玉打電話給好友達昂,說他正在畫一張畫。

    達昂興奮地問道:“是什麼樣子?什麼時候能看到?”

    電話那頭,常玉的聲音有些悠遠:“再過幾天,我先畫,然後再簡化它,再簡化它……那是隻小象,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賓士,那就是我。”

    這是常玉生前最後一幅畫,畫了他自己,一隻在蒼茫原野裡奔跑的小象。

    ▲《孤獨的象》常玉 作。

    有人說,常玉是個失敗的畫家,就像梵高一樣,生前孤獨寂寞無人曉,死後功名利祿加一身。可是我覺得,那是因為我們看不見常玉的世界裡的繁盛與絕美,便妄以世俗的標準來評判他。

    常玉曾說:“彷彿做了一個最荒唐,最豔麗,最秘密的夢……”他的畫不過是那個夢裡的冰山一角,卻也足以柔化我們的心。

    上帝往人間潑灑了無數色彩,常玉隨手撿起,隨心揮筆,便是無與倫比的美麗,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休閒之馬》1930年代 作木板油畫 常玉 作。

    ▲《氈上雙馬》1930年 油畫畫布 常玉 作。

    可這一切,這一生見到的良辰美景都無法與人完全訴說,只能一人感受,一人徜徉其中,而他卻又如此清醒明白這一點。這才是常玉最深的孤獨吧。

    孤獨這杯酒的第三口味道,或許是回甘的。這一輩子見了甚於他人幾輩子的美,是幸福的。可這番良辰美景無人可說,無人可共賞,總有些意猶未盡。

    常玉,是那隻奔跑的小象:不是所有人都必須懂得你,孤獨可能是你身上最美的光。

    ▲《草原漫步》1940年 油彩纖維板 常玉 作。

    ▲《枯樹雙馬》 常玉 作。

    ▲《貓與烏鴉》油畫木板 123-x-138-cm 常玉 作。

    常玉這一生,飲盡了孤獨這杯酒,也懂得孤獨。因為懂得孤獨,所以會明白在漫長歲月裡偶爾得到的一點理解,才彌足珍貴,才值得平慰一生。

    攝影師弗蘭克或許是少有的能理解常玉的人。兩人曾經在紐約用同個工作室,一起生活。弗蘭克欣賞他的畫,為他辦了好幾次展,然而一幅也沒賣出去。常玉在離開美國時將自己的29幅畫都送給了弗蘭克。

    幾十年後,在常玉的墓地快因租約到期而被改遷時,弗蘭克終於輾轉找到,為這位老友續約立碑。墓碑上慎重地寫著“常玉 SANYU 1901-1966”。

    ▲ 羅勃·弗蘭克與衣淑凡攝於修整後的常玉墓地,1998。

    只有孤獨的人才懂得,“在人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

    誠如弗蘭克寫給常玉的這首小詩,也許他不能完全理解常玉眼中的美,但他懂得常玉的美,這已足夠了。

    好嗎?常玉老友

    許久未見,你可回來了

    帶著你的精神夢想及畫作

    那些小腳的粉紅裸女

    荒漠中的孤單野獸

    優美而冷傲的花卉

    今天你會訝異嗎

    當年我自紐約抵達你巴黎的寓所

    按鈴時,你開門的第一句話總是:

    你來這裡做什麼?

    ▲《白象》1940年 油畫-纖維板,50-x-64.7-cm 常玉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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