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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7153502961085

    月色朦朧,空氣中瀰漫著使人看不清前路的霧,好似薄沙,只留下一層灰濛濛的輪廓。我就這樣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像是一場夢境,怎麼都醒不過來。

    最近總是這樣,迷迷糊糊的走在一條我找不到方向的路上,我想我是生病了,生了一種像是走在霧中的病,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走進來,只是也習慣了,偶爾霧會漸漸化開,我才又回到了一個無比清晰的世界。

    我認識了一個男孩,他叫阿祖,這天,我的病又犯了,我和原來一樣百無聊賴的走在霧裡,想著這回又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了,忽然,霧開始淡淡的消去,我心裡一喜,不管看到什麼,都要比被一團霧包著要好。

    隨著霧淡去清晰起來的世界,銀白色的月光傾瀉下來,不時叫著的蟋蟀,一條凹凸不平的蜿蜒小道,兩邊是一座座低矮的農舍,遠處的山巒勾勒出淡淡的顏色,空氣中混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空氣很好,很安靜,忽然,我聽到有人在哭,我隨著聲音走過去,在一個破舊的農舍前,是一個男孩蹲在農舍下,他抱著頭,痛苦的抽泣著,男孩哭了一會,終於抬起頭,他長著單單的眼皮,臉上幾粒雀斑,瘦的像是玉米地的麻桿,我心裡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像是冰山被撞擊了一個小角,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他為什麼會有如此的感覺,我開始不由自主的去了解他,像是探究一個人,一個故事。

    認識阿祖以後,我的生活變得有趣了許多,我總會在霧中忽然進入到阿祖的某個時段。

    比如,12歲的阿祖,赤著腳踩在水田裡,跟著大人們把秧苗排列筆直的插在田地裡,烈日當空,我看見阿祖的褲腳上全是泥水,他的汗從額頭流到褲邊,他抿著嘴,從未喊過累。

    比如,9歲的阿祖,站在板凳上小心翼翼的把白菜,粉條和一點點豬肉扔在鍋裡,拿著一個大鏟子翻來翻去,一邊做飯,一邊燒火,忙的不開可交。

    阿祖在沒有人的時候總是抿著嘴,一言不發。在他父母面前,他很順從,也會滿臉笑容的說:“阿爸,阿媽,你們回來了。”阿祖的爸爸並不喜歡阿祖,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一次,我忽然看到,阿祖的爸爸把一雙沾滿泥土的靴子扔在阿祖的頭上,大叫著:“你去死吧,你這個該死的。”阿祖的額頭被砸出了血混著靴子上的泥土,嘩啦啦的滴到地上,這時候,阿祖的母親很冷漠的走過去,像是沒看到這一切。

    我很生氣,我想這算哪門子的父母,天下怎麼會有這樣對自己孩子的人,我伸出手想把阿祖拉走,然而我在碰到他的那一刻,霧氣漸起,最後我只在霧中影影綽綽的看到阿祖緊緊抿著的嘴和他倏然握緊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在夢中哭醒,想到那該死的揮之不去的大霧和不知哪個村落裡的男孩阿祖,和我自己竟不知未來的混沌樣子,人生真是十分的糟,想到阿祖,心裡又是一沉,我擦乾眼淚,接著出門往外走,阿祖像是某種必須完成的執念,逼著我前行。

    我發現了阿祖的秘密,這天,我發現眼前的並不是那個灰暗的村莊,而是一處空曠的操場上,黃土鋪地,風沙很大,吹得我快睜不開眼睛,我看到阿祖的父母和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老女人,黑眼眶老女人把一個5、6歲的小男孩推到阿祖的父母面前,她扯著一苦臉看出來已經笑得很盡力,阿祖的父母也笑,勉強的笑,三個人都在笑,卻比不笑看起來都要難受。阿祖的父親低頭看了一眼小男孩,他皺著眉,眼裡閃過無奈夾雜著一絲痛苦,我低頭看了看小男孩,小小的臉上皺著眉,熟悉的表情,竟是小時的阿祖,我抬眼,看了看這吹著黃土的地方,福利院三個字映入眼簾。

    屋子裡一片寂靜的黑,我躺在床上想,原來阿祖竟是收養的,那他原來的父母呢?都哪裡去了呢?怪不得阿祖的父母對他不好,原來,原來不是親生的。那阿祖未免也慘了些,我搖搖頭,為這生活,為這阿祖。

    時間總是很快,轉眼間,我竟無形中的陪伴了阿祖這麼久,也或者是他陪伴我。

    阿祖被同村的小孩欺負了,他們罵他是沒人要的垃圾,阿祖躲在大榕樹下哭泣。

    阿祖躺在床上發燒到不省人事,阿祖的父親只在桌子上放了一碗熱水,我看著阿祖燒紅了的臉,急的不得了。好在兩天後,阿祖燒退了,醒過來,他怔怔的望了望窗外的Sunny,到廚房吃了三碗冷米飯。

    阿祖拼命學習,在鄰居家的窗下藉著燈光看書,我為他高興,阿祖是知道努力的人,他想走出這大山,我為他有了希望而高興。

    這天,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我的手攥的緊緊的,不想再去想這世間的苦,原來,原來,阿祖的父母曾有一個兒子,掉在了荷塘裡淹死了,他們已經不能再生,遂領養了阿祖,只是阿祖父母,看到阿祖一天天長大心裡卻更是痛恨,痛恨為什麼自己的孩子早逝,這撿來的孩子卻好好活著。

    阿祖奮進的考上了大學,阿祖的父親冷冷的說“就憑你?你也配花我的錢去上學。”阿祖跪下來拼命的磕頭,他哭著說:“阿爸,我以後賺了錢一定孝順你和阿媽,我求你,求你成全我這一次。”阿祖那平常總是冷著一張臉的母親忽然大哭起來,她拿起阿祖的錄取通知書,撕了個稀巴爛,她邊哭撕,邊撕邊喊:“我們成全你,誰來成全我們?”然後她又跑到了荷塘邊,哭她那活不久的兒子。阿祖看見滿地的碎片從母親手中灑在地上,他本懷著希望的眼睛一點點黯淡下來,然後變成一墨看不清的黑色漩渦,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阿祖面無血色的離開了家,我跟在他後面,看著他緩慢的走著,在山坡上站了一夜。

    原來有的人想要一點好生活,都要這麼難。

    我不知阿祖是不是在那一夜在想些什麼?他是否也在思念著從未謀面的親生父母,或是怨恨著他們,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他曾最苦的日子裡,都是隻身一人。

    阿祖出門去打工了,他終於短暫的得償所願去了大城市,他在工地做些苦力,偶爾也眺望著月亮,嘲笑著自己。看到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們,露出羨豔的表情。

    阿祖認識了一個姑娘,頭髮乾枯,長得也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阿祖和她戀愛了,這是阿祖第一次戀愛,他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他把賺的錢給女生買衣服,買項鍊,他的眼睛重新燃起希望,他熾熱的眼神裡充滿對生活的無限嚮往,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阿祖想和女生有個家,有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家,他帶著女生從火車到客車,終於在顛簸中,回到了這座養過他的小山村,他想,起碼這是他的家。

    我看到阿祖的父親老了許多,他的鬢角蒼白著,腰背也駝下去,阿祖把一些吃的放到他面前,討好的衝他笑。然而時光的推移,歲月並沒有使阿祖父親變得更為寬容,他哼著鼻子說:“你不要說了,想讓我們給你房子結婚,我看你是做夢。”阿祖的眼睛又一點點的沉下去,沉下去,他轉身走出門外,不知該如何向女孩解釋。

    最後女生和阿祖說“等你蓋好房子,就來找我,我會等你。”

    阿祖終日低著頭,他的唇抿的更緊了,生活總是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這樣反反覆覆,無止無休。

    這個村莊的月亮還是那麼大,那麼亮,像一片輕柔的白紗,包裹著整座村莊,月光玉米地裡流動,夜風輕輕掠過,帶著沙沙的響聲。

    阿祖死了,他是被槍決的,阿祖死的時候依然低著頭,他的眼睛是沒有神的,以往的那些痛苦,悲傷,無助全都不見了,只剩下空洞洞的黑,我早已淚流滿面。

    那天,我是看到了的,阿祖和村頭的一個寡婦約好,在這片玉米地裡會面,寡婦說好,這次後,會給阿祖一些錢,阿祖在這月黑風高的夜,和這比他大了一旬的寡婦忘我的纏綿了起來,風涼涼的吹過來,阿祖癱在地上,好似隨時會被風吹走的垃圾。寡婦笑起來:“你真是個有趣的小傢伙。”阿祖冷冷的伸出手,“錢呢?”寡婦眯著眼睛看著他,提上了褲子,轉身就走。阿祖突然跳起來,拉住寡婦,狠狠的問“錢呢?”寡婦不耐煩的甩來他說:“等我下次再給你。”“不行,就這次”阿祖不同意。寡婦皺著眉,鬆垮的臉上忽然橫起來“我呸,你這個沒人要的小雜種,你睡了我,還想管我要錢,有本事你在嚷的大聲些,讓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小畜生做的好事。”

    月亮移了一處,這邊的月光隱去,那側的亮起來,阿祖低著頭臉埋在黑暗裡,寡婦以為已經嚇唬住了阿祖,得意的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忽然感到呼吸一窒,一雙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脖子,她雙手掙扎著說不出話來,雙腳不停的撲騰著,阿祖的手依然沒有鬆下來。

    耳邊的風聲,街邊的犬吠,頭頂上的月亮,一切全都不在了,阿祖想起自己活著的這些年裡的那些人,領養自己卻仇恨著自己的養父母,時不時嘲笑他的村裡人,外面拖欠他工錢的工頭,這些人的嘴臉一一閃在阿祖的腦海中,他癲狂的把寡婦摁在地上,死死的掐著她的脖子,看著寡婦的手從不停的撲騰到無力的垂下去,她的眼睛甚至要從眼眶裡爆出來。

    夜更深了,寡婦已經死了,阿祖無力的癱下去,村子裡一片寂靜,人人都睡得香甜,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刻會發生的這些事,阿祖望著懸掛在空中的月亮,月光照的另一處是光,這一處卻是黑,阿祖把手放在眼睛上,無聲的哭起來。

    我又重新遊蕩在了村落,聽見阿祖的父親和村裡人說“他該死,我就知道這小畜生不會做什麼好事。”村裡人津津樂道的說了一陣子這件事,然後塵歸塵,土歸土,阿祖終究被永遠的遺忘了。

    我忘不了阿祖被槍決時倒下去的姿勢,他的頭首先朝下,猶如那次跪倒在父親面前,然而這次,他終於做了他最後的告別,對這殘破的生活,還有遠方那個曾給過他希望的女孩。

    我在那一刻,忽然明白,原來“我”是阿祖留下這世上的執念,他的所有不甘,痛苦,都留在了這裡,我就這樣徘徊了不知多少歲月,徘徊到“我”已忘了我是誰,然而再我想起的時刻則是我歸去的時刻,霧掩埋了我,我疲憊的躺在地上,想起阿祖,終明白了他最後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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