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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一沫陽光的邂逅

    管仲被認為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成功的改革家,也是商人從政的成功代表。在他的主持下,齊國進行了一場內容豐富的綜合性改革,使偏於一隅、不佔優勢的齊國成為春秋時期第一個稱霸的國家。然而齊國“一世而衰”,管仲創造的奇蹟未能像商鞅變法那樣使一個國家持續強盛。

    商人管仲

    春秋時齊國的疆域包括今山東省大部、河北省東南部以及河南省東北部一帶,在當時並不是經濟發達地區,該國由周武王的軍師太公姜尚始封,第14代封君名叫姜諸兒,也就是齊襄公,《史記》說他“殺誅數不當”、“數欺大臣”,是個性格暴躁又昏庸無能的人。

    齊襄公曾派兩名大臣駐守葵丘,約定“瓜時而往”、“及瓜而代”,但到來年瓜熟時他們並未見到有人來替換,就這麼一件普通工作安排上的事情,竟然促使他們直接造了反,結果齊襄公被殺,經過一番混亂和爭權,齊襄公的弟弟公子小白繼位,即齊桓公。

    齊桓公是個有政治理想的人,他既想坐穩國君的位子、不重蹈哥哥的覆轍,又想在諸侯爭霸中搶得先機,但擺在他面前的現實卻與目標相距甚遠。從外部看,齊國在當時還算不上一流強國,經濟和軍事實力都難助其稱霸的雄心,在近年來的對外戰爭中屢嘗敗績,近側的魯國、衛國以及山戎等皆為強敵;從內部看,齊國內政混亂,國君權威不足,權力結構分散,齊襄公因一件小事就輕易被殺,正說明這個問題。

    改革、變法在當時還是個新鮮概念,但齊桓公知道要實現自己的目標必須任用能人,他看中了一個人,名叫鮑叔牙,但鮑叔牙認為自己的才能只夠輔佐齊桓公做一個守成之君,無法實現稱霸的夢想,於是推薦了自己的好朋友管仲,齊桓公於是拜管仲為國相。

    按照當時的標準,管仲實在不是國相的理想人選:他家境貧寒,並非世家貴族;早年為謀生與別人合夥做過一些小生意,每次總因為多佔紅利而讓夥計們看不慣;參軍打過仗,每次衝鋒都躲在後面;做過幾次小官,每次都因為表現一般而被免職。齊桓公與另一個哥哥公子糾爭奪王位,管仲支援公子糾,在一次交戰中還射中了齊桓公一箭,當時管仲本人被關押在魯國。

    一個出身低下的商人,一個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的人,一個“站錯了隊”的囚徒,把整個國家交給他治理,這不是開玩笑嗎?

    經濟奇蹟

    齊桓公決定開一個玩笑,儘管他未必是個幽默的人。

    對齊桓公來說局面已經無法再糟糕了,國家衰弱、經濟萎靡、君王無威,家底薄自然包袱小,找個人試試也行,萬一出現了奇蹟呢?齊桓公費盡心思把管仲接回齊國,在他沒有脫下囚衣時便迫不及待地宣佈了國相的任命。齊桓公最關心的是如何稱霸,他為此向管仲求計,管仲要他別急,因為稱霸之前必須先做好幾件事。

    管仲認為要稱霸先得兵強,要兵強先得國富,要國富先得民足,所以他的改革邏輯很簡單。管仲認為“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作為一名商人,理財是管仲的強項,他改革的重點首先放在了經濟領域。

    為解決“民足”問題,管仲提出了“六興之策”:闢田疇、利壇宅、修樹藝、勸士民、勉稼穡、修牆屋,這是“厚其生”;發伏利、輸墆積、修道途、便關市、慎將宿,這是“輸其財”;導水潦、利陂溝、決潘渚、潰泥滯、通鬱閉、慎津樑,這是“遺其利”;薄征斂、輕徵賦、弛刑罰、赦罪戾、宥小過,這是“寬其政”;養長老、慈幼孤、恤鰥寡、問疾病、吊禍喪,這是“匡其急”;衣凍寒、食飢渴、匡貧窶、振罷露、資乏絕,這是“振其窮”。

    也就是透過全面搞活經濟、鼓勵生產、減輕賦稅、調節貧富、加強社會救助等使百姓充分富足,在這一系列措施中尤其以大力發展手工業和商業、推行自由貿易、鼓勵消費等最為引人矚目,作為2600多年前的一場綜合性經濟改革,其技術層面具有劃時代的先進性。

    透過這些措施,“民足”很快得以實現,齊國的經濟出現了繁榮,但“民足”不等於“國富”,在缺乏有效制度安排下,社會財富只會向貴族、大臣等既得利益者集中,管仲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在搞活經濟的同時推出了“四民分業”、“官山海”等措施,保證了國家財富的積累。經濟發達、貿易繁榮為國家帶來了豐富的稅收,鹽鐵專賣等又使國家增加了額外收入,齊國的經濟實力大為增強,迅速成為“經濟強國”。

    “和平崛起”

    “民足”、“國富”為“兵強”提供了經濟基礎,在齊國的軍事建設方面,管仲同樣推行了改革,不僅擴充軍備,而且從體制上加強了國家對軍隊的控制力。

    過去,由於行政權、財權的分散,軍隊實際上分散地掌握在貴族、權臣們的手中,國君對外用兵必須與他們商量,常常遇到討價還價的情況,這樣的軍隊自然缺乏戰鬥力。為解決這個問題,管仲提出了“鄉里建設”的構想,把齊國分為15個鄉,每個鄉分為10個連,每連分為4個裡,每裡分為10個軌,每軌由5戶構成。如果每戶徵兵1人,每個鄉就能徵兵2000人,把5個鄉的兵源集中在一起就是1萬人,編為1個軍。

    這樣齊國的常備軍就有了三個軍,總兵力保持在三萬人左右,這個數字在後世也許不值一提,但在當時的諸侯國裡絕對是了不起的規模。不僅軍隊的數量可觀,而且士兵按照“鄉里制度”層層徵召上來,打破了原有的權貴壟斷,國家此時也有能力提供軍費支出,所以這支軍隊被牢牢地掌握在了國君的手中。

    齊桓公終於可以用這支軍隊稱霸天下了,但齊國的爭霸之路與後世許多國家不同,它很少四處征伐,而是用諸侯會盟的形式體現霸主的權威。公於前681年齊桓公在鄄地召集宋、陳、蔡、邾等四國會盟,在春秋時代第一個代替周天子充當盟主。在這次會盟中,齊桓公因為打出“尊王攘夷”的旗號而受到周天子的肯定和賞賜,齊桓公於是成為春秋時代的第一個霸主。

    公元前656年,齊桓公率領各諸侯國的聯軍進入楚國,質問楚國為何不按時向周天子進貢祭祀所用的茅草,在強大的軍事壓力下楚國不得不低頭認錯。齊桓公在位42年,其間真正的對外打仗只有兩次,一次為保衛燕國擊退山戎,一次為保衛邢國擊退狄人,而主持諸侯會盟有九次之多。

    “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這種“和平崛起”的奇蹟成為以後亂世爭雄者們的夢想,曹操在《短歌行》中讚歎道:“齊桓之功,為霸之道。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車。正而不譎,其德傳稱。”

    一世而衰

    然而,齊國的輝煌僅曇花一現。

    公元前644年管仲去世,臨終前向齊桓公推薦隰朋任國相,不巧的是隰朋這一年也死了,與他有“管鮑之交”的好友鮑叔牙也死於該年。第二年齊國就發生了內亂,齊桓公被軟禁後活活餓死,死後60多天竟無人知曉,其後晉、楚、吳、宋等諸侯國先後崛起,齊國陷入長期低迷。

    從管仲改革創造的經濟奇蹟看或不至於此,一個實力強大的國家即使出現了易世之爭,有足夠厚實的“家底”也足以讓其重振雄風。200多年後商鞅在秦國變法,不久商鞅死、變法廢,秦國也出現過內亂,但變法的精神成果和物質成果卻無法冥滅,秦國因商鞅變法而走向百年強盛之路,最終一統天下,齊國為何“一世而衰”呢?

    有人認為主要原因是用人不當,齊桓公晚年出現了豎刁、易牙、開方等小人,他們最後禍亂了齊國,正是齊桓公用人不當、管仲薦人不力導致了小人弄權,齊國迅速由輝煌走向了衰落,所以蘇洵在《管仲論》中說:“故齊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鮑叔;及其亂也,吾不曰豎刁、易牙、開方,而曰管仲。”

    還有人認為主要原因是制度建設問題,管仲的改革多為人治而非法治,許多改革措施沒有像商鞅變法的二十等爵制、戶籍制、什伍連坐制那樣成為制度固化下來,今後無論誰執政都不影響政策的執行,而齊國隨著改革決策者和主要推動者的離去,改革事實上也消失了。

    這些說法各有道理,但或許並不是問題的要害,“管仲奇蹟”未能持續,更重要的原因也許與改革措施本身相關。管仲善理財、以商治國,固然創造了經濟的繁榮,國家財力因此大增,甚至打造出了數量可觀、裝備優良的軍隊,但這些繁榮和強盛又是脆弱的。

    齊國創造了對內對外貿易的繁榮,因此賺了很多錢,然而商業的本性重交易而輕生產,這增加了經濟的不穩定性。又因為商業獲利更容易,人們既然可以透過這條渠道致富,就會把它做為優先方向,不僅繁重的生產勞動不被大家羨慕,更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戰場上廝殺以博取向上晉身的機會,這是以商治國的弊端,至少在那個時代“商戰”不如“耕戰”更為堅實牢靠。

    《管子》一書列舉了許多“商戰”成功的事例,如齊國有意向楚國重金購鹿,楚人大量養鹿而忽視糧食生產,致使楚國米價狂漲,迫使楚人大量逃亡,楚國元氣大傷,不得不像齊國屈服。然而,類似這樣的故事都顯得有些傳奇,真實性值得懷疑,齊國“九合諸侯”靠的顯然不是普通人稍微琢磨一下就會明白的小聰明,而是數量可觀的甲士和戰車。

    齊國擁有大量的甲士和戰車,但無法解決“為誰而戰”的問題,這是機制造成的。也許管仲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曾提出了著名的“利出一孔”思想,強調國家對百姓和一切社會資源的絕對控制,強調百姓希望得到的一切都由國家來掌握、分配和賜予,但仔細考察一下這句話也許只是一種主張而非業已達成的現實。

    在一個重商主義和自由貿易盛行的社會,很難完全控制人的思想、利益和慾望,自然也無法完全控制人的行動,“利出一孔”更像是為爭取君王對改革支援而提出的口號,真正的“利出一孔”也許只有到商鞅變法推出了二十等爵制後才逐步實現。商人出身的管仲固然是一位成功的改革家,不過這場改革沒有帶來足夠的長效紅利,齊國還是迅速衰落了。

    有一句話:“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也許這句話還應該反過來強調:“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但有錢卻不是萬能的。”對一個國家來說民不富、國不富是“萬萬不能的”,但只有民富、國富也不是“萬能的”,由民富、國富到兵強、國強再到實現持續強盛,有時差的還真不是一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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