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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一曲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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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艾妞妞
絕對是經典啊!
兩部電影實則異曲同工。他們講述的是同一個主題:面對命運的困境和束縛,人們該何去何從?
《肖申克的救贖》選擇的是抗爭,堅韌頑強的抗爭。
《海上鋼琴師》則最終選擇了妥協與退守。
這兩種選擇是人在面對命運時,最通常的做法。當然,電影用了極端的方式來展現和闡釋,而現實中的普通人,不過是在這兩個極端中來來回回地兜轉罷了:抗爭——妥協——退守——或許再抗爭——再退守……
兩部電影,用兩個主人公非同尋常的選擇,深刻地展示出人在命運面前的人性之美:堅強勇敢、聰明才智、乃至懦弱、脆弱、慾望等等。
《肖申克的救贖》裡,主人公最後的成功脫逃,讓人欣慰、充滿希望和溫暖。
《海上鋼琴師》裡,主人公最終卻選擇退縮回去,與一生未曾分離過的海船同生共死,則充滿悲劇的大美力量:把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在命運面前,人是偉大的,人也是渺小的。
經典就是這樣在不露聲色之間告訴我們人生中之永恆命題。
肖申克的救贖:距離斯蒂芬·金(Stephen King)和德拉邦特(Frank Darabont)們締造這部偉大的作品已經有十年了。我知道美好的東西想必大家都能感受,但是很抱歉,我的聒噪仍將一如既往。
在我眼裡,肖申克的救贖與信念、自由和友誼有關。
[1]信 念
瑞德(Red)說,希望是危險的東西,是精神苦悶的根源。重重擠壓之下的牢獄裡呆了三十年的他的確有資格這麼說。因為從進來的那一天起,獄長就說過,「把靈魂交給上帝,把身體交給我。」除了他能弄來的香菸和印著裸女的撲克牌,任何其他異動在這個黑暗的高牆之內似乎都無法生長。
然而安迪(Andy)告訴他,「記住,希望是好事——甚至也許是人間至善。而美好的事永不消失。」
所以安迪能夠用二十年挖開瑞德認為六百年都無法鑿穿的隧洞。當他終於爬出五百碼惡臭的汙水管道,站在瓢潑大雨中情不自禁的時候,我們彷彿看到信念刺穿重重黑幕,在暗夜中打了一道奪目霹靂。亮光之下,我們懦弱的靈魂紛紛在安迪張開的雙臂下現形,並且顫抖。
庸常生活裡的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按部就班,習慣了先說「那不可能」,習慣了沒有奇蹟,習慣了,習慣了。可是正如《飛越瘋人院》(One Flew over the Cuckcoo’s Nest)中說的那樣,「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試著留住一些信念,在它們喪失殆盡之前。它們也許無法最終實現,也許無法讓我們更有意義的活著——甚至對於我自己而言,它們只會愈加帶給我來更多的虛無感。然而我知道我有多需要這樣的虛偽與自欺,因為你可以說我在做夢,但我不會是僅有的一個。
——我們已經看到監獄長開啟藏有安迪鑿石錘的《聖經》時,翻至那頁正是《出埃及記》。這個章節詳細描述了猶太教徒逃離埃及的過程。
[2]自 由
我到今天也始終不明白,這兩個義大利女人在唱什麼。事實上,我也不想去明白。有些東西不說更好。我想,那是非筆墨可形容的美境。然而卻令你如此心傷。
那聲音飛揚,高遠入雲,超過任何在禁錮中的囚犯們所夢,彷彿一隻美麗的小鳥,飛入這灰色的鳥籠,讓那些圍牆消失,令鐵窗中的所有犯人,感到一刻的自由。
當安迪不顧一切地在監獄的喇叭裡放《費加羅的婚禮》(Le Nozze di Figaro)時,鏡頭緩緩劃過正在廣場上放風的犯人們和獄警們。他們叫人感動地靜立當地,拋卻所有憤懣、狠毒和怨懟,沐浴著我從未覺得如此自由的Sunny。莫扎特的樂聲鋪灑在這些人們身上,來自俗世的美妙音符似乎將他們都濯洗得純淨無比。
強者自救,聖者渡人。我這才明白安迪的用意。修屋頂的時候,他為大家爭取來啤酒,事實上是為大家爭取到那種像在修繕自家的屋頂一般自在的感覺,所以他不喝酒,微笑卻帶著巨大的幸福;放費加羅的婚禮,也是要喚醒他們已喪失殆盡的自由感。
然而強者終究是少數。自由面前,更多的人們紛紛選擇禁錮。在監獄圖書館呆了五十年的布魯克斯(Brooks),為了不被假釋,竟然想透過傷害獄友來達到留在監獄的目的。很奇怪嗎?自由本來應該是人們嚮往和追求的東西。可是布魯克斯們卻早已經被監獄的規則之下規則了自己,他們需要規則,需要秩序,如果沒有它們,甚至無法生存。
「監獄裡的高牆實在是很有趣。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這就是體制化。」假瑞德之口,斯蒂芬·金直指卑微。
布魯克斯得到了身體的自由,靈魂卻已經被無可挽回地體制化。他終於沒有能夠擺脫對自由無法適應的困境,懸樑自盡。而睿智如瑞德,在出獄之後也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連撒尿都要向經理報告,否則一滴尿都擠不出來。他也考慮如何違規以便回到監獄,甚至考慮與 布魯克斯一樣離開。
要麼忙著生活,要麼忙著等死(Busy for living, or busy for death)。步履匆匆的人們也許應該偶爾駐足,跳出來看看自己的模樣。我們終會知道,習慣於服從規則的人們將付出巨大代價來習慣本來屬於每一個個體的自由。
[3]友 誼
此片無關愛情,除了背叛。有的只是監獄中的男人間的友誼。瑞德和安迪的那種友誼置放在高牆之下,似乎比我們紛繁俗世中的友情來得更加純粹和乾淨。他們都是內斂的人,然而洞悉一切,心意契合。我喜歡這種感情。所以在他們終於相會在太平洋小島的Sunny沙灘之上的時候,忍不住一人笑了。
如果我在肖申克,我會是誰?如果你在肖申克,你又會是誰?
海上鋼琴師:關於鋼琴,關於盡頭,關於彼岸,這些我都不想說。我只想說說1900這個人。
眾人叫他天才,眾人為之瘋狂。1900,從擁有這個不平凡的名字起,就註定是個不平凡的人。目光、掌聲和榮耀,平凡人可能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對於天才的1900就像空氣一樣稀鬆平常。
但目光、掌聲和榮耀並不能令人幸福,也不長久。
電影裡有一個鏡頭讓我特別難受:人們圍繞在1900身邊為音樂起舞的時候,有人看見了自由女神,一下子所有的人呼啦啦作鳥獸散,只剩下1900孤寂的身影。再多的榮耀也挽救不了孤獨,此刻他非天才,是個可憐的被遺棄者。
天才其實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所有的天才都是異類。而再體面的異類都不會被人真正地愛。那些為1900的琴聲瞠目結舌的人,在琴聲終結的時候,他們也就咂巴著嘴散去。1900這樣的天才更像是個寵物。人們會喜歡它、呵護它、痴迷它,但它跑到馬路中間迎面馳來飛車,誰也不會撲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
大概只有小號手是願意聆聽1900的內心而非琴聲的人,他不理解他,但是他尊重他。他用尊重成全了1900完整的獨立。我看到有人說如果他是那胖子他就會把1900敲昏然後拖下船。我想這樣的想法也就註定他成不了那個胖子,成不了1900唯一的真正的朋友。
如果我們較真一點,假設小號手真的把1900弄下船了,故事將怎樣延伸?我們都知道,落魄的小號手沒有能力去為朋友找一艘新的船,找88個琴鍵和盡頭。1900將無可避免被磨去稜角和平庸,落入紅塵變成一個凡人。
活著,還是活得安心。這也是個問題。凡人的選擇是無論如何先活下去再說,"活著"這件事情本身比什麼都重要。而天才則把心靈的舒適看得更重,生死則次之。所以凡人可以忍辱,天才卻情願玉碎。每一種人都獲得了他最看重的東西,說起來誰也不比誰虧。
其實我不太樂意用天才這個詞兒來定義1900。天才已經被用濫了。我更願意說1900是個ET。我們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人,想表達就開口說話。這是人類的方式。但是1900不屬於人類範疇。他的手指是他的發聲器官,連著他的心和眼睛。他的身體機能是人類的,他的感知和內心是ET的。
ET很神奇,但不算稀奇。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ET。
小時候看哲學入門讀物《蘇菲的世界》,哲學老師說,你是否想過自己或許是個火星人?你是否有一天會停下腳步,審視自己然後想:"我是一個不同凡響的存在。我是一個神秘的生物。"——我並不理解。我看著每一個人都有兩個眼睛一張嘴,我無法理解這一模一樣的人怎麼會是不同星球的物種。
直到後來我發現人的內心比海還深,發現一個人和一個人的差異比天和地的相錯都大。我才漸漸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是ET,至少都曾經是ET。我們生下來的時候如此千差萬別,就像從宇宙的各個角落聚集到這個星球。我們透過眼睛看世界的角度,我們吃奶頭的力度,我們尿褲子的姿勢,都如此獨立如此百花齊放。
我們曾經都很與眾不同,鮮活跳躍。但是後來,我們被教育,被糾偏,被放入軌道。於是我們從一個個ET變成一群地球人。我們鮮活的面容淹沒在人群之中變得模糊不清,一眼望去毫無分別。只有那些因緣巧合的,比如1900,僥倖(或者說是不幸?)儲存了自身的獨立和ET本色,成為地球人眼中的天才和異類。
差異導致孤獨。葆存了差異性的ET在承受異樣目光的同時也承受著巨大的孤獨,遠超出凡人的孤獨。凡人們如我們雖然也還都殘留一些差異,但大致面貌八九不離十。我們失戀了後覺得痛苦比誰的都大,我們擁抱心愛的人自認比誰都幸福。但一個殘酷的事實是:每個人的痛苦和幸福都沒什麼區別。我們在不斷重複,千篇一律。
我們丟了個性卻換來了共鳴。我們藉助藝術尋找通感,在人性中相交叉的部分,抹著眼淚互相慰藉,或者說,互相平衡(原來有人比我還慘啊,這下心裡舒坦多了)。而被稱為天才的人站在人群之外,憂鬱地注視這群有些像他又不是他的物種。用他們ET的本能將那些交叉部分,提煉、放大、直抵內心。那些永遠無法交叉的部分,則作為孤獨的源頭,令他們永遠無法融入人群。他們只有躲在自己的輪船裡,躲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孤獨地活著,然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