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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縱湖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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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月亮的文字
1661年(順治十八年,明永曆十六年),李定國、與白文選依然在中緬邊境輾轉,顛沛流離。咒水之難(永曆帝隨從300餘人被緬甸當局“同飲咒水盟誓“的謊言誅殺,其中包括”世鎮雲南“的黔國公、明鎮南將軍沐天波)的訊息傳來,兩位心急如焚,立刻分路裝載兵馬渡江進攻緬軍,要求緬甸一方送還永曆君臣。由於緬甸早有準備,明軍失利,不得不撤退。
在此之前,李定國傾盡明軍最後精銳組織的磨盤山伏擊戰,雖然痛擊了清朝八旗精銳,斬殺滿清大將18人、兵卒近萬人,但由於臨戰前盧桂生的投降,一場伏擊戰變成了阻擊戰。這一戰,明軍精銳損失殆盡,在清軍援軍到達的情況下,悲憤交集的李定國不得不率殘部撤退,這一戰站成為了李定國輝煌軍事生涯的最後絕唱。自此之後,明軍再無力組織對清軍的反擊,可以說,風雨飄搖的永曆朝廷覆滅只是時間問題了。
接踵而至的失敗,前途暗淡,加之中緬邊境地區瘴疫叢生,氣候暑熱難耐,明軍軍心不穩。白文選部將挾持白文選意圖向清軍投降。李定國察覺情況不對,命兒子李嗣興率部跟著白文選,並囑咐不可動武,自己跟在李嗣興後緩緩觀察。白部叛將深知不擺脫李部,自己必將騎虎難下,投降清朝難以成行。於是佔據山險,炮擊李嗣興部。李嗣興大怒,指揮部隊登山反擊。
就在此時,李定國趕到,叫李嗣興停止戰鬥,放白部離開,並放還了途中收留的白部掉隊士卒。最終,白部投降清朝。李定國更加獨木難支。
初讀史書至此處,疑惑不解。李定國最恨投降之輩,一年前帶來精兵強將萬餘人的賀九儀由於妻子被俘受到滿清招降而尚在猶豫不決之時,便被李定國果斷誅殺。今日為何會放一支投降幾乎已成定局的軍隊安然離開呢?
當我讀到李定國那番感慨之言,似乎懂了。
“吾昔同事者數十人,今皆盡矣,存者吾與文選耳。何忍更相殘?且彼既背主他出,欲自為計,念已絕矣!吾所以使爾隨之者,冀其生悔心,或為併力;今大義已乖, 任彼所之,吾自盡吾事耳。”
站在中緬大山下,望著自己最後一位同事者走向了敵方軍營,他的腦海裡一定回想起了過去三十年那些一幕幕,有自己叱吒沙場的英姿,也有自己親長兄弟離自己而去的悲痛。
公元1630年(崇禎三年),彼時少年李定國被一代梟雄張獻忠收為養子,從此轉戰南北,拉開了自己顛沛而輝煌的一生。
公元1641年(崇禎十四年),李定國二十四輕騎飛襲襄陽並隨後攻佔,明督師大學士楊嗣昌所儲軍資十餘萬,皆為農民軍所得,小尉遲之名,從此名聲大噪。
公元1646年(清順治三年、明隆武二年)八月,張獻忠中箭身亡,—大西軍主心骨和自己的義父離自己而去,大西軍有土崩瓦解之勢。
十月,李定國和孫可望、劉文秀、艾能奇率殘部數千一晝夜馳數百里,行至重慶江北,在斷糧十餘日的情況下,搶渡長江,殺曾英,使十幾萬明軍頃刻瓦解,大西軍起死回生。
公元1647年(清順治四年、明永曆元年)四月,大西軍開進昆明,四將軍馬不停蹄進行分路平定,說服沐天波與農民軍聯合,宣佈:“共襄勤王,恢復大明天下”,南明殘山剩水續命十幾年。
五月,定北王艾能奇在征討東川的戰鬥中,中毒箭犧牲,所部為孫可望收編,一起浴血奮戰的四弟離自己而去。
公元1652年(清順治九年、明永曆六年)三月李定國率大西軍出廣西抗清,連戰連捷,於七月攻克桂林,滿清定南王孔有德走投無路,自焚而死。
之後,李定國北進湖南,清軍望風而逃。十一月,李定國在衡陽伏擊滿清八旗,滿清敬謹親王尼堪中伏身亡,清軍大敗而逃,滿清野戰無敵的神話自此破滅。
李定國出征不足一年,縱橫數省,收復湘、桂,擊敗清軍數十萬,天下震動。黃宗羲讚道:“逮夫李定國桂林、衡陽之戰,兩蹶名王,天下震動。此萬曆戊午以來全盛天下所不能有。”李定國迎來自己生涯最頂峰。
公元1653年(清順治十年、明永曆七年),在大西軍中一直以盟主、國主自居,妄圖取代永曆的孫可望之前與李定國便有嫌隙,此時更加妒賢嫉能,妄圖以議事之名加害於他。幸得劉文秀之子偷偷報信,李定國以大局為重,率部退回廣西。此時兩人雖然未撕破最後的臉皮,但一路風雨與共的大哥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三月,李定國三面圍攻肇慶,但由於清軍拚死抵抗,圍攻一月未破。七月圍攻桂林七晝夜不克。雪上加霜的是,孫可望派兵襲擊李定國後方柳州被李定國擊敗。大哥與自己,一人善治國,一人善領兵,但自此離心離德,抗清局勢愈發崩壞。
鄭成功私心自用,對於約定出兵的日期一再拖延,加之李定國輕敵,二十萬大軍圍攻新會兩月不克,十二月在清軍援軍夾擊下,大西軍全線崩潰,屍橫遍野。鄭成功和李定國雖未謀面,但都以抗清為終身志業,經此一役,李定國卻發現縱橫東南沿海的鄭成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更悲憤的是,恢復兩粵的抗清大計終成泡影。
公元1658年(清順治十五年,明永曆十二年),李定國接到了經歷了十八先生之獄的永曆帝告急血詔書,伏地痛哭。李定國於正月前往安龍迎駕永曆帝至昆明。
九月,孫可望發兵攻打李定國,孫可望眾叛親離,大敗而逃,從者僅數十騎,所過鎮將皆閉門不納。孫可望走投無路,厚顏無恥投降了滿清。曾經歃血為盟,死裡逃生的大哥,終究和自己不共戴天。
第二年,劉文秀恢復四川、貴州和湖南,頗有氣象。或許是孫可望之事讓李定國心生不安,害怕劉文秀在外成為第二個孫可望。意圖大權獨攬的李定國召回劉文秀,第三次被解除兵權的劉文秀鬱郁不得志,一病不起,黯然離世。抗清力量大為削弱,至此,當年勠力同心的四兄弟只剩下李定國孑然一人。
公元1658年(清順治十五年、明永曆十三年),在孫可望的指引下,滿清分三路進攻雲貴。李定國在貴州阻擊清軍失敗,決定放棄昆明。李定國往滇西撤退,馮雙禮北上進入四川建昌。四川地區明軍部將狄三品叛變,挾持馮雙禮投降清朝。大西軍五軍都督於此只剩下李定國一人。
回到開頭,隨著白文選被挾制投降,永曆小朝廷這個小廈就只剩下李定國這一根獨木了。
所以,你要問李定國“大廈將傾,獨木難支”是什麼感覺,李定國會告訴你是不放棄的絕望。
多年並肩作戰的兄弟或死或降,本以為志同道合的國姓爺私心自用,這是“吾昔同事者數十人,今皆盡矣”。精神支柱永曆帝生死未卜,自己後半生的奮鬥應該是一場空,正所謂“今大義已乖”。但是,絕望至此,自己絕不會失望。縱然堅持對局勢再無任何意義,但一定不能放棄。李定國這才說出了“吾自盡吾事耳”和臨死前對兒子諄諄囑託的那句彪炳史冊“寧死荒郊,勿降也”。
彼時李定國,可能會淚水漣漣,奮鬥至此,孑然一身,大業無望,豈能不悲,豈能不,。但更是決絕不回頭的悲壯。
我深知屋子馬上就要坍圮再無希望,支撐不住的我決定一起殉葬,絕不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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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堪是順治九年在湖南衡州城外被李定國設伏戰死沙場的。
清敬謹親王尼堪,本名愛新覺羅·尼堪,生於1610年,死於1653年,清朝宗室清太祖努爾哈赤之孫,廣略貝勒褚英第三子。
尼堪生於萬曆三十八年(1610年),少年從徵,能征善戰,天命年間就隨軍出征,皆有戰功。
天聰九年(1635年),尼堪跟隨叔父多鐸率領大軍進入錦州地界牽制明朝大軍。
崇德元年(1636年),皇太極稱帝,建立大清,受封為貝子。
崇德四年(1639年),皇太極征討明朝,尼堪從英親王阿濟格等人攻打塔山、連山。 崇德七年(1642年),尼堪受命戍守錦州。
順治元年(1644年)四月,尼堪跟隨睿親王多爾袞入山海關大敗李自成,因功進封為貝勒。
順治二年(1645年)五月,跟隨豫親王多鐸南下攻打南明的弘光政權。
順治三年(1646年),跟隨肅親王豪格西征四川,攻打張獻忠,在西川斬殺張獻忠,平定四川。
順治五年(1648年),因功進封為敬謹郡王。
順治六年(1649年),討伐叛將姜襄因功進封為敬謹親王爵位。
順治九年,尼堪戰死沙場。
據清史稿記載,孫可望等犯湖南,命為定遠大將軍,率師討之。瀕行,賜御服、佩刀、鞍馬,上親送於南苑。李定國陷桂林,詔入廣西剿賊。十一月,師次湘潭,明將馬進忠等遁。師鄉衡州,噶布什賢兵擊敵衡山縣,敗敵兵千八百。尼堪督兵夜進,兼程至衡州。詰旦,師未陣,敵四萬餘猝至,尼堪督隊進擊,大破之,逐北二十餘裡,獲象四、馬八百有奇。敵設伏林內,中途伏發,師欲退,尼堪曰:“我軍擊賊無退者。我為宗室,退,何面目歸乎?”奮勇直入,敵圍之數重,軍失道,尼堪督諸將縱橫衝擊,陷淖中,矢盡,拔刀戰,力竭,歿於陣。
順治九年(1652年),南明大將孫可望等人從貴州出兵突入湖南,尼堪被任命為定遠大將軍,率領大軍前去湖南討伐孫可望。之後南明大將李定國率軍進入桂林,擊斃了定南王孔有德,朝廷萬急之下詔尼堪率軍進入廣西剿滅李定國的軍隊。
同年十一月,尼堪率領的大軍到達湘潭,南明大將馬進忠等隱蔽起來。清軍向衡州進發,噶布什賢的大軍在衡山縣攻打明軍,擊敗了明軍一千八百人。尼堪率領大軍在夜裡行進,日夜兼程到達衡州。第二天,大軍還未來得及佈陣,明軍四萬餘人驟然出現,尼堪指揮軍隊進攻,大破明軍,向北追擊二十餘里,俘獲大象四頭、戰馬八百多匹。
此戰之後,李定國率明軍在林內設定伏兵,清軍行進途中伏兵突然殺出,大軍想要撤退,尼堪對他們說:“我軍攻擊明軍不能有撤退者。我作為朝廷的宗室,如果撤退,有何面目回去?”率軍奮勇直入,被明軍重重包圍,大軍找不到突圍的道路,尼堪指揮諸位將領衝殺,不幸陷入了泥淖之中,箭都被射盡,所以他拔出戰刀與明軍衝殺,力竭之後在陣內戰死。
衡州之戰時的明清形勢
順治九年(1652年),尼堪在湖南衡州城外戰死沙場,是對明朝作戰中陣亡的最高級別將領。
順治十年(1653年),賜諡號莊,也就是敬謹莊親王。同年,尼堪年僅3歲的次子尼思哈受恩典得承襲敬謹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