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無百年運好像是朱元璋說的。之前兩晉南北朝,五代十國時的少數民族政權的確是這樣,元也不足百年。但明朝之前的遼,金皆百年以上,之後的清百年以上。那這句話是否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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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白髮布衣的藏地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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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小高1557261
胡無百年之運。這個提法出自明朝,傳說是朱元璋的感慨。對應應該是元政權退出中原地區的事實,帶有濃郁的輕蔑味道。但很多人提出金朝和唐朝也在中原盤踞百歲以上,且血親關係縱橫交織,不能因老朱一人之言定歷史。這樣說有沒有道理呢?
我認為是有道理的,中華民族歷史悠遠,民族融合。胡漢之見早已成為塵埃。不應該以民族來定國運興衰與命運。
但老朱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民族偏見呢?我認為不是,近代中國也有一位偉大人士說過:蘇共黨內的這種行為方式是會導致這個國家迅速崩塌的。(大意如此)他說的行為方式就是軍事獨裁。國民經濟發展也軍事為主導。
我相信老朱當年的感慨也是出自這個提出的,一個國家政權倚重於軍事力量來維持生命,怎可能有長時間的推移呢?
反觀唐之後的宋和元之後的明,都是以打破軍事貴族為國家政策而獲得長遠發展的。
清朝也算是少數民族國家,他就是主動疏遠了軍事貴族集團,也是一個幾百年的國家。
再看現代的國際地域,有那個軍事貴族的政權長命呢?
胡無百年之運,實際上就是軍事力量把持朝政是不會長久的。
這個三千五百字的長回答,我們將用蒙古人的例子,來說明一下,草原民族政權勃興和早衰的原因。“胡無百年之運”此言多見於,宋濂為朱元璋起草的《諭中原檄》。文中言到:“古云:‘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
但其實,從北方遊牧民族建立政權延續的時間來說,鮮卑拓跋建立的北魏享國148年(386年—534年)、契丹耶律建立的遼享國218年、完顏女真建立的金享國119年,都超過了“百年之運”。
不過,支援此說的人,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解讀的,他們說遊牧民族建立的政權,“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幾乎不存在敗亡後,再復起建國的例子。
從這個角度上說,似乎也確實站得住腳,比如匈奴歷經戰國、秦、漢直到五胡十六國時期才正式消亡,最鼎盛期不過高祖劉邦、文、景、武帝幾朝。而突厥也曾強勁一時,但在初唐的打擊下,也迅速分裂敗亡,再難復起。
蒙古帝國也不例外,在成吉思汗的統領下,蒙古鐵騎席捲天下,建立了一個有史以來疆域最大的大帝國。但自從北狩草原後,便如僵死之蛇,毫無龍氣。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彪悍的草原民族曇花一現呢?我們今天就借蒙古人的例子來分析一下。對於蒙古帝國能夠狂飆突進、橫掃天下的原因,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比如,蒙古軍隊的軍種組成、武器、戰術、獨特的後勤供應體系等方面的優勢。但其實,遊牧於草原民族多了,其生活方式和戰術體系和蒙古人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而在戰術素養上、軍事裝備和戰鬥技能上,蒙古軍隊也沒有明顯的優勢,不過都是輕重騎兵配合,大範圍穿插包圍,以機動性換取區域性戰場人數上的優勢。
這種作戰方式在蒙古西征時,其對手也差不多都能熟練使用。那為什麼蒙古人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績,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我個人認為,蒙古人最強大的武器並不是快馬彎弓,而是團結!
遊牧民族因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各部落間的聯絡很少,天生就有不團結的基因。這一點蒙古人也不例外,對於蒙古各部落來說,聯盟永遠都是非常鬆散的狀態,一場草原天災就能讓兩個曾經和睦的部落間拔刀相向。
但1206年春天(宋開禧二年),斡難河(今鄂嫩河)邊的“忽裡勒臺”大會上有個人改變了這一切,這個人就是鐵木真,或者我們可以稱呼他的尊號“成吉思汗”。
一般來說,我們對於“英雄”的定義,除了看他曾經做到了什麼,還要看他改變了什麼,以及給後世留下了什麼。從這個意義上說,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成吉思汗,你都得承認,他是蒙古歷史上最偉大的英雄,沒有之一。
正是他改變了,整個蒙古草原的政治格局和執行方式,將分居各地,處於離散狀態的蒙古部落擰成了一股繩。讓這些耿直的蒙古漢子們發現,除了世代生息的草原外,外面還有一個更廣闊的,一個可以擁有和支配的世界。
在蒙古全族擁有了嶄新的人生目標後,蒙古人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而草原艱苦生活環境下,鍛造出的堅韌品性和協作能力,則成了幫助蒙古帝國騰飛的羽翼。
堅忍和團結讓他們可以忍受風霜雨雪侵襲,以最少的後勤補給支撐最遠距離的奔襲;也讓他們在誘敵深入時,能忍受連續九天的敗逃,直到自己的兄弟將敵人拖進圈套。
可以這麼說,當時的蒙古軍隊是世界上紀律性最好的軍隊,他們既狂暴又冷靜,既嗜血又寬容。很多本來相悖的性格品質,被用一種很奇怪的方式整合在了蒙古人身上。
最終,狂奔鐵蹄便敲響了,歐亞大陸上數十個政權的末日喪鐘。
但迅速捏合起來的品質,最容易受歲月沖刷而崩塌,尤其蒙古人的叢集,還是以個人威望為紐帶的。雖然,成吉思汗也在著力構建一套長治久安的帝國體系。但在他去世後不久,幅員遼闊的蒙古帝國便開始出現地區性的勢力範圍。
至少在蒙哥汗時期,蒙古帝國便因為王系間血腥的爭奪和博弈,開始出現分離成東部蒙古和西部蒙古的趨勢。
而隨著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兄弟鬩牆,這種趨勢愈發明顯,東西部蒙古勢力之間在政治、經濟、文化上的分野越來越明顯。
最終,蒙古帝國分裂成了五個龐大而互不買賬的大汗國,即欽察汗國(金帳汗國)、察合臺汗國、窩闊臺汗國、伊兒汗國和元帝國(大汗汗國)。
隨即,以海都為首的窩闊臺汗國、察合臺汗國,便和元帝國爆發了長期戰爭。
蒙古帝國的變化足以看出,成吉思汗從部落聯盟制向帝國中央集權制改革的努力並不成功,雖然他成功的將王系傳承固化在其子嗣,即“黃金家族”成員之間。
但顯然幅員太過遼闊的大帝國,社會型別和生產方式差異太大,而蒙古人無力調整其制度以適應這種差異,農耕和遊牧間的矛盾變得不可調和,帝國的分裂自然也就不可避免。
其實,不用說整個大蒙古帝國,就是元朝一代,都始終無力解決這個問題。以至於,元朝的社會制度呈現奴隸制+封建制的怪異混合體。
公允的說,蒙古人在軍事技術和宗教思想體系上,表現出了很好的接受能力,但在需要大量資料對比分析的政治體制設定上,蒙古人幾乎一無所成。這其實可以看出,蒙古帝國領導者的文化底蘊,尚不足以掌控複雜的系統工程和針對變化進行政策微調的能力。
而對於一個大帝國來說,爆發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保證長治久安的,恰恰是能否在制度設計上,讓各階層達成平衡和妥協。
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自然就會產生凝聚力,帝國綿延數百年也不是妄想,如果做不到,再小的瑕疵也早晚會累積成天崩地裂的顛覆。
這其實才是宋濂所說“胡無百年之運”的意思,他是特指元朝九十幾年的統治而說的。等到明朝勃起,元順帝回到北方草原牧馬,困擾蒙古統治者九十多年的問題消失了,他們再也不用為平衡農耕、遊牧兩個集團的利益而發愁。
但另一個更尖銳的問題出現了,回到草原後,成吉思汗辛苦建構起來的帝制,也同樣不適用了。
明朝初期爺倆皇帝朱元璋、朱棣都是狠角色,估計是一直惦記著北元皇帝手裡的傳國玉璽,對北元一直念念不忘,捕魚兒海、哈喇哈河等戰役追的北元皇帝上天入地、遠遁逃生。
黃金家族後裔們對蒙古各部的控制力更加削弱,蒙古人就此分裂成三大勢力氛圍,互相之間齷蹉不斷。這就是明史中的瓦剌(西部蒙古,居於科布多河、額爾齊斯河流域及準噶爾盆地)、韃靼(東部蒙古,居於鄂嫩河、克魯倫河一帶及貝加爾湖以南地區)和南附明朝的兀良哈(朵顏三衛,居於西遼河、老哈河一帶)。
當1388年(明洪武二十一年,北元天元十年)十月,脫古思帖木兒被阿里不哥的後裔也速迭兒襲殺篡位,“大元”的國號再也沒有出現在歷史裡,蒙古人徹底完成了重歸部落聯盟模式的道路。
這種從帝國體制向部落聯盟的倒退,可以看成是蒙古人向固有生活模式的迴歸。
之後的蒙古草原,別說形不成一個統一的戰略共識,進而南下復國,就是自己人內部也是內訌不斷。西部蒙古勢力(瓦剌)做大後,綽羅斯·也先殺黃金家族後裔的刀比仇人還狠,《明實錄》載:“也先遂自立為可汗,盡殺故元頭目苗裔。殺白馬九,黑牛五祭天。”
三十年後,“中興之主”達延汗(孛兒只斤·巴圖孟克)復起,他是也先時期少數漏網的黃金家族後裔,雖然他整合了東部蒙古大多數部落,但對於西部的瓦剌依舊毫無辦法。
晚年時,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達延汗將諸子分封各地,建左右兩翼六個萬戶。
這六個萬戶,成了後世蒙古各部落形成的起源,他的兒子們分別成為察哈爾部、土默特部、扎魯特—巴林部、克什克騰部、外喀爾喀七部的始祖。
但達延汗的做法,實際上是將蒙古再度細分,反倒使各部落間更難形成合力。可能在劃分早期,眾兄弟還會念在血脈親情的份兒上有所合作,但等到血緣逐漸疏離,各部落間為了自身的利益各懷心腹事,完全難以捏成一個整體,這也是末代大汗林丹汗整合各部失敗的根本原因。
等到清朝建立後,滿族統治者耗時一百四十多年,在蒙古各部間推行盟旗制度,再次將蒙古人細分在各個屬地上。蒙古人這匹曾縱橫天下的Mustang,再也沒有了馳騁的空間。
從蒙古人大起大落的例子可以看出,草原遊牧民族有很強的爆發力,如果能夠齊心協力,很容易彙集成勢不可擋的洪流。但如果,其政權有機會入主中原,那隨之而來的挑戰便是,如何在遊牧集團和農耕集團之間達到平衡,或者換句話說便是,如何拉攏代表農耕利益計程車紳階層。
要知道,這二者之間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關係,不是所有的統治者都有足夠的政治智慧來進行妥協。
而一旦被逐出中原,草原的生存條件和惡劣的自然環境,會讓遊牧民族重新回到各自為政的疏離狀態,除非能夠再度湧現一個天縱之才,否則難以團結一致的遊牧部落,便再難談及復國大業。
最後,中國古代的政治體制是先民們在漫長的歷史時期裡,不斷摸索、逐漸完善的結果,也是最適應當時生產力水平的政治結構。但它對於遊牧民族來說,完全是一個全新的課題,能否迅速適應並自如的運作,將決定其政權能否順利的執行。從遊牧民族政權來看,北魏、遼、金、清都進行了相應的政策調整,而在這方面蒙古人算是比較差的。
綜上所述,如果一定要說“胡人”的國運長短,適應農耕地區的固有規矩和能否將全族凝聚在一起,是其中最重要的變數。
歷史是有規則和邏輯的,任何偉大的英雄都不能超脫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