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綬(一五九八—一六五二)，字章侯，號老蓮、悔遲，又號小淨名等，浙江諸暨人。

在陳洪綬四歲的時候，便和來斯行的女兒定了親，來斯行家住浙江蕭山，是當地有名的文人，學問很大，有十五種著作。

陳洪綬（1598—1652）

陳洪綬在繪畫方面很早就顯露出了驚人的才華，有一個普遍為人所接受的傳說，說他三四歲時，來家的一面新牆剛剛粉飾完畢，他就在上面畫了一幅高八九尺的關公像。來斯行回家見到後，竟然驚伏在地！等他十歲了，便拜了當時著名畫家孫軑和藍瑛為師。藍是“武林畫派”之首，工山水。當孫軑見了陳洪綬的繪畫時，大為吃驚，認為如果這個人將來畫學成了，吳道子或趙子昂也不過如此，甚至不如他的成就！藍瑛也以為陳洪綬的繪畫是天才，甚至從此以後，絕筆不再畫人物了。

明 陳洪綬 喬松仙壽圖 97.8cm 202.1cm 1635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陳洪綬十四歲的時候，已經開始賣畫。同時，他的文才也大進，十五歲時就可以為別人寫祝壽文與作壽圖了。另外據他的書中自述，在他十九歲的時候，讀書極多，而且可以過目成誦，同時也在此時被佛典《華嚴經》所深深地吸引。此時，他還拜大學者劉宗周為師。

明 陳洪綬 冰壺秋色圖 1635 英國倫敦打英博物館藏

陳洪綬的功名卻不與他的才華成正比。除了他二十一歲時成為諸生以外，就再也沒有中過功名。二十六歲時，妻子死了，他悲傷極了，詩文集中留下了大量的傷悼詩。家中的人在此後也不大容忍他，於是他北上到了天津。在天津，他停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寫了數百首詩。而等他返回家鄉的時候，身上已是空無一文。此後他還應過幾回考試，忽而杭州、忽而家鄉，功名上一無所成，然而朋友卻交了許多，他也成了名噪一時的名士。如周亮工、張岱都是他的好友。

明 陳洪綬三處士

在明王朝即將崩潰的前夕，他還到了京城考試，但這回只是讓他徹底在功名上絕望了。“沉淪前世事，詩畫從此歡。”他開始真正地盪舟西湖，讀書、作畫、吟詩，信佛、飲酒，不問他事。

在最為動盪的日子裡，他吟了許多詩、飲了許多酒、畫了許多畫，什麼也不顧。他的名作如《喬松仙壽圖》《冰壺秋色圖》《宣文君授經圖》《張深之正北西廂》等作品都作於此時。

明 陳洪綬 宣文君授經圖 55.6cm 173.5cm 1638 美國克利夫蘭博物館藏

不過，因為朝廷太窮，想出了一個點子，即如果交了錢，就可以進入國子監。於是陳洪綬攢了一大筆錢，又一次赴京，尋求踏進國子監的門路。一六四二年，通過了考試的陳洪綬終於如願以償地進了國子監。皇帝將他召為舍人，叫他去臨摹歷代帝王影象，他也因此得以展看內府所藏曆代名作。再加上臨摹，他的畫技大進，名動京師，一時許多著名人物也以認識陳洪綬為榮，甚至還把他和北方畫界的老前輩崔子忠相比，稱為“南陳北崔”。

明 陳洪綬狂草書五律詩 32cm 24.6cm 約1650 美國檀香山美術學院藏

皇帝對他的畫藝也極為讚賞，因此召他做內廷供奉，可是陳洪綬痛苦極了。在一首詩中，他這樣寫道：“李賀能詩玉樓去，曼卿善飲主芙蓉。病夫二事非所長，乞與人間作畫工？”自視可以有一番大作為的陳洪綬，難道就只能給人家畫些畫嗎？

他斷然拒絕了皇帝的旨意，離開京師。他在這整整待了三年。

明 陳洪綬行書七言詩 約1645 廣東省博物館藏

在北京期間，他與黃道周、倪元璐這些以耿直氣節著稱的人物頗交善。在離京的途中，他畫了一張《飲酒讀騷圖》，用的顯然是《世說新語》中所記的晉人故事：“名士不必須奇才，但常得無事，痛飲酒，熟讀《離騷》，便可稱名士。”看來，他是要以名士終一生了。

在他到了家鄉的第二年，李自成便打進了北京。隨之，清兵入關，滿人統治了中國。而此時，他卻正借居在徐渭的青藤書屋裡面，寫詩、畫畫，不問世事，也不知戰爭進行得如何。甚至明代江山的易主，他都不知道。等他知道了這一切時，什麼都完事了。隨後南明小朝廷授他以翰林待詔、隆武帝召他為監察御史，等等。他都沒有去。顯見，他對明王朝是徹底地失瞭望。

明 陳洪綬 墨竹 48.2cm 104.4cm 1629安徽省博物館藏

一六四六年夏，清軍攻打浙東，陳洪綬避於圍城之中，被清軍搜出，當清官員知道他是陳洪綬時，十分高興，立即讓他作畫，他不畫，即使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沒畫。後來他設法逃走了，到雲門山雲門寺落髮為僧，取號“悔遲”，又號“雲門僧”等。

在此階段，他將自己的詩文整理為《寶綸堂集》。三年後，他移居到繁華的杭州，以賣畫為生。在順治九年，他回到紹興，坐在床上，念著佛號死去了，僅五十五歲，家人草草地安葬了他，甚至都沒有等到家人來齊……

明 陳洪綬 行書七絕詩 45cm 185.7cm 約1643 上海博物館藏

陳洪綬留下的最早的版畫，是一六一六年十九歲時在蕭山來風季家所作。他跟來氏學習屈原的楚辭，也學李賀那種風格的詩歌，來風季彈琴，他吟詩，順便也畫了《九歌圖》人物十一幅，從“東皇太一”開始，到“禮魂”結束，另外他還畫了一幅《屈子行吟》，此圖不僅現存，而且最為人們所熟知。

明 陳洪綬閩雪圖 安徽省博物館藏

從這幅作品看，陳洪綬似乎並未受到明末流行的文人畫的影響，畫面透過古樹野花、頑石曲徑的簡略勾勒，以及大面積的空白，營造出蕭疏空曠的氛圍，屈原愁眉不展，面容憔悴，踽踽獨行，細緻地刻畫出了流放中的屈原的內心狀態。

明 陳洪綬荷花雙蝶圖 絹本設色 23cm 61.5cm 約1646 中國美術學院藏

至於他的一生作過多少木刻人物畫，現在也沒有統計出來。只是根據創作年月可知他除上述《九歌》外，還有《水滸葉子》四十幅，《張深之正北西廂插圖》，《李卓吾評本西廂》十一幅，《博古葉子》四十八幅等。這在中國古代版畫史上，也許沒有人會超過陳洪綬的貢獻。

他的畫，在運用線條方面達到了頂峰。

明 陳洪綬 水滸葉子四十開之二十五 關勝

他善於從篆書、隸書、草書等筆法中提煉出極富表現力的因素，線條的運用或用遊絲、流水紋，或頓挫若折帶、屈鐵，真實而美妙地展示了所繪之物的質感、量感、空間感與運動感。節奏與韻律明快高古，與他筆下的人物之精神有息息相通之處。在具體處理時，或白描、或淡彩、或重彩、或皴染，力求淋漓盡致地表現畫面的意境。他的版畫《張深之正北西廂插圖·窺簡》一幅，堪稱是這方面的典型之作。

明 陳洪綬 水滸葉子四十開之三十二 武松

明 陳洪綬 水滸葉子四十開之二 林沖

他不僅工人物畫，還工花鳥畫、山水畫。他的花鳥畫以師法宋人為主，用筆堅實而謹嚴，雄厚濃豔，後來雖然趨向於清淡瀟灑，然而線上條的遒勁方面，還不脫宋畫的面貌。山水畫，仍然看得出藍瑛的影子，只不過藍瑛顯得粗淺，而陳洪綬顯得細密秀雅。宋、元人的畫法，都可以在他的筆下自然流露。

明 陳洪綬 水滸葉子四十開之三 呼延灼

總而言之，他的畫作早年細密、濃麗，而晚年則是在無意中流露簡略，筆簡、墨簡、色簡、跡簡，簡淡之中，卻能包具無窮的美境。所以他的畫影響極大，如清代的“三任”—任薰、任熊、任頤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他的啟示與影響。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明末清初書畫家陳洪綬(1599-1652)，又名陳老蓮，擅長人物、山水、花鳥、竹石等，以上工筆人物畫為著稱。他畫法簡練、色彩沉著含畜，格調高古。尤為可貴的是，他還對民間版畫藝術作出了很大的貢獻，為當時流行的戲曲小說的文學作品，創作了大量插畫。

明朝末年，戰亂頻繁，官吏貪汙，經濟崩潰，浙江紹興楓橋陳家村出了一個性格傲兀，性情放誕的老陳，雖然熱心功名卻屢試不第，但在繪畫方面自幼便是才華橫溢，另外他還有一大愛好便是女色。要問他有多好色，在史料中有記載：“非婦人在坐不飲；夕寢，非婦人不得寐；有攜婦人乞畫，則應去”，所謂“客有求畫者，雖罄折至恭，勿與。至酒間招妓，輒自索筆墨，小夫稚子無勿應也”。

陳洪綬

“家中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是老陳遊戲人間的重要方針。老陳有過三段婚姻，第一任妻子來氏是他啟蒙老師的女兒，蕭山長河來氏在當地很有名望，老陳的父親與來家素來交好，老陳九歲時父親就過世了，於是老陳年幼時經常住在來家，跟著來家人一起學習，漸漸發小變成媳婦了，老師也成了老丈人。他的岳父來斯行也是以狂放著稱，老陳從小跟隨老來在松石居學習，也學足了那份狂傲勁兒。只可惜來氏體弱，嫁給老陳九年就去世了，那年老陳才二十六歲。

當然，老陳並未因為來氏的去世便與來家少了往來，相反他少年時代多數時間喜歡住在來家，那裡除了有他尊敬的老丈人之外，他還與來家的年輕人打成了一片。當然自幼與他玩得最好的族人裡，就有來風季。其實論輩分，來風季比老陳的媳婦來氏還要小一輩，來氏算起來在宗族裡應是來氏四房十五世孫，而風季則是來氏大房十六世孫，有趣的是來風季比老陳大了十四歲，但是輩分上又小陳夫人一輩，好在兩個人趣味相投，從小就一起在松石居一起學習，這位侄子兄弟跟老陳屬於發小加好基友的雙鐵關係。

白描水仙 紙本立軸 96×41cm題識：洪綬畫似，風季賢弟，時在卞雲裝館中。

卞賽，字雲裝，秦淮八豔之一，江湖人稱卞雲裝。卞姑娘詩琴書畫無所不能，尤擅小楷，還通文史。所以卞姑娘的小館清幽別緻，老陳閒暇經常約老友在小館雅集。這不，明末的某一夜，老陳帶著好基友風季去了卞姑娘的小館中，聽琴飲酒好不痛快，酒酣興暢之際，卞姑娘央求老陳給她示範蘭花的畫法，老陳從來不拒絕美人的請求，從此卞姑娘的畫蘭技法大進。

陳洪綬印（白）

雲門僧悔印

好基友見老陳見色忘義，立馬不幹了，說你也得給我畫一個，卞姑娘微笑著給老陳磨墨，風季給老陳鋪紙，老陳藉著酒興在紙面上揮灑，不過多時，兩株水仙躍然紙上，生機盎然。落款時，老陳本打算寫題贈小侄子風季，受到了基友強烈的抗議，好歹年歲擺在這，輩分什麼的最吃虧，於是風季變成了賢弟，看上去似乎沒那麼小了，卞姑娘和邊上的丫鬟被這倆基友的行為逗得花枝亂顫……

那一夜，老陳帶著自己的“基友”在卞姑娘的會所待到了很晚，夜漫長，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