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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最愛的還是家居

    空耳一詞來自日語,近些年開始在中文網路上大規模傳播使用。(多半與國內彈幕影片網站這幾年的迅速發展有關。)然而很多使用這個詞的人,對這個詞的理解僅僅來自於他們看到的少數幾個被稱為“空耳”的例子,由此產生很多誤解。以下列舉十個常見的誤解:

    1、空耳是中國特有許多人剛接觸到空耳作品時,會感嘆“祖國語言博大精深”,甚至懷疑“全世界只有中文才能這麼玩吧”。其實空耳這種玩法遠不止中國才有,甚至“空耳”一詞本身就是來自日語。上世紀90年代。日本一檔綜藝節目推出了一個叫做“空耳時間”的環節,內容是把外語歌中的句子(故意)誤聽成日語來達到搞笑的效果。這是空耳一詞首次被用來稱呼這種語言遊戲,之前空耳的本意是“幻聽”或者“誤聽”。隨著“空耳時間”節目的熱播,這種語言遊戲也逐漸在日本廣為人知。後來日本有了彈幕影片網站,大家發現空耳與彈幕相性很好,空耳彈幕迅速成為一種彈幕文化。這一傳統也延續到了國內的彈幕網站。在英語世界中也存在類似的玩法,經常遭到惡搞的則是印度流行音樂,可能是因為發音與英語更為接近的緣故。

    2、空耳就是音譯/諧音這是一類非常常見的誤解:很多人覺得將外語用諧音的中文字表示出來就可以算空耳了。其實這種做法的產物大都是看上去毫無意義的亂碼,這樣的亂碼是不能稱作空耳的,只能叫音譯或者諧音。空耳句子之所以能產生娛樂效果,是因為這些句子“看上去是有意義的”,如果看上去都是一段毫無意義的亂碼,怎麼會有娛樂效果呢?網上很多自稱“空耳”的內容,其實是類似這樣“扣哇來他波庫囊太薩一ki哦投買太”的。這樣簡單靠堆砌同音字構成的無意義詞句不是空耳其實並不是空耳。好的空耳,從文字上看上去應該就是通順的中文句子,比如“多冷啦,我在東北玩泥巴。”

    3、空耳的用來學唱外語歌的這也是一個很常見的誤解。其實用來學唱外語歌的是另一種東西,叫諧音歌詞,還有專門提供諧音歌詞的網站。這種東西主要幫助不會外語(主要是韓語)或方言(主要是粵語)的人學唱外語歌的,看上去就是漢字和少數幾個拼音組成的亂碼。由於(國內的)諧音歌詞和空耳都用漢字對外語歌進行諧音,很多人把兩者混為一談,其實兩者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諧音歌詞的目的是幫人學歌,所以選字的標準是諧音要儘量準,至於這些字能不能組合成有意義的詞句則毫不重要,所以諧音歌詞看上去一般是亂碼。而空耳的目的則是娛樂,所以能組合成有意義的詞句至關重要,為此犧牲諧音的音準是很普遍的。

    4、空耳的目的是黑(嘲諷、抹黑)被空耳的素材有些觀眾看到自己喜愛的歌曲被空耳,會覺得這是有人在故意黑,因此反感空耳。其實許多空耳作者之所以會去空耳一首歌,恰恰是因為喜歡它。早期的空耳確實有些帶有惡搞性質,比如HKT版《錯錯錯》,出現在HKT被華人普遍嘲諷的那段時間。但這裡面的娛樂成分可以說遠遠超過了嘲諷、抹黑成分,並不會有人因為這個空耳就更加看不上HKT,相反空耳還幫大家記住了這首歌。如果把空耳用作一種惡意抹黑的手段,效果會是非常差的。由於空耳要想做好是非常消耗時間精力的,空耳作者往往會選擇自己喜歡的歌曲作為素材,這樣才用足夠的動力支撐自己做完。好不容易完成的作品發出去後,如果看到有人評價“這是在黑這首歌”,想必會覺得冤枉。所以儘管確實存在惡搞性質的空耳,我還是把這條當作誤解包括了進來。希望大家不要用惡意去揣測空耳作者。空耳無惡意,目的只是娛樂。

    5、空耳對原詞、原作不敬;空耳搶了原詞的風頭;空耳切斷了觀眾與原作者的精神聯絡這一類誤解表述方式很多,但共同點是把空耳與原文、原詞放在一起比較。這也是解釋起來最頭疼的一類誤解。空耳和填詞是兩個不同的東西。如果說一套空耳差,那應該是跟其它空耳比起來差,而不是跟原詞或者其他填詞比起來差。對一首歌來說,原詞、不同的填詞可以比,不同的空耳之間也可以比,但空耳和填詞比,就好像畫和音樂比一樣沒有意義。這類誤解之所以產生,跟空耳的發展有很大關係。早期的空耳,比如剛才提到的《我在東北玩泥巴》和《錯錯錯》,沒有人會去比較空耳和原詞,因為空耳內容本身是荒誕無厘頭的。後來出現了“文藝空耳”這種東西,不追求無厘頭式的搞笑,轉而用空耳詞模擬素材歌曲本身的情感氛圍(這依然沒有脫離空耳的娛樂本質,娛樂不只包括搞笑,也包括抒情、燃、虐等等觸動人的情感)。這就與歌詞產生了交集。於是有些人想當然地開始把兩者作比較,得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拒絕空耳的理由,比如:空耳傳達了原詞沒有的意思,這是對原詞的不尊重;空耳搶了原詞的風頭,觀眾都去關注空耳了;空耳的內容水平不如填詞;空耳切斷了觀眾與原作者的精神聯絡……等等等等。對此我想說,想想如果把《我在東北玩泥巴》的空耳詞拿去和原詞比,並得出空耳詞不如原詞、對原詞不敬的結論,是一件多麼讓人無語的事情。文藝空耳雖然嘗試契合歌曲本身的情感氛圍,與填詞在氛圍上會有近似的地方,但本質上還是《我在東北玩泥巴》的同類,它吸引人的地方,很大一部分來自巧妙的“諧音”——對《玩泥巴》來說就是“諧音並且搞笑無厘頭”,對文藝空耳來說就是“諧音並且配合了歌曲本身的情感氛圍”;而為了達到諧音,在選詞用字上,文藝空耳也受到了比填詞大得多得多的限制。拋開諧音性來比較文藝空耳和填詞的藝術效果,就好像讓一個被縛住手腳的人與一個沒有束縛的人決鬥,很不公平。

    6、 “學會日語之後就覺得空耳沒意思了”這裡的日語也可以替換成其它外語,只不過日語是我見過最多的。其實,能否從空耳當中得到樂趣,與能否理解空耳素材的本意沒有必然聯絡。大量中文空耳(素材和空耳都是中文)的存在就能證明這一點。類似地,Niconico(日本彈幕網站)上也有很多日語空耳(素材和空耳都是日語)。另外,國內的歐美流行音樂愛好者也有大量流傳廣泛的對英文歌的空耳。許多人也是能理解歌詞原意的(國內英文比日語普及得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從空耳當中獲得樂趣,“學會英文後就覺得空耳沒意思了”這種話也沒見人說過。那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說“學會日語之後就覺得空耳沒意思了”呢?粗製濫造的空耳在彈幕網站的新番影片中的泛濫也許是原因之一。瞭解日語發音系統的話,會更容易發現許多所謂的空耳遠遠達不到“諧音”的標準。原因之二也許是秀優越的心理。日語在國內的普及程度比英語低得多,物以稀為貴,所以有些人會透過強調“我會日語所以我跟你們不一樣”來彰顯優越感。許多空耳作者都是能夠理解素材原意的。如果不理解的話,有時還會去專門查閱原文的翻譯,目的是在寫文藝空耳的時候,更好地還原原曲的氛圍。空耳作品的樂趣,不是建立在無法理解原意之上的。

    7、空耳分文藝空耳和喪病空耳 文藝空耳用詞偏文藝,以美感吸引人;喪病空耳用詞喪心病狂,以無厘頭和下流梗逗人笑。這兩類都是常見的空耳型別。早期的空耳大多喪病,後來喪病空耳由於舉報機制的出現而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文藝空耳的增多。但除了這兩類外,還有許多其他型別的空耳,比如吃貨空耳(大量採用與食物、烹飪有關的字詞的空耳),點名空耳(比如在空耳中把鬼畜全明星的名字,或者艦孃的名字點一遍),音畫同步空耳(空耳內容配合oped/pv/mv的畫面),以及越來越多的特殊主體空耳(圍繞一個特定的、大家喜聞樂見的主題來做的空耳)。空耳作者們更是還在不斷探索空耳的新玩法。

    8、 文藝空耳只會堆砌辭藻/喪病空耳只會堆砌下流詞彙確實存在單純堆砌辭藻、其實句意完全不通的文藝空耳,和堆砌下流詞惹人反感的喪病空耳,但這並不是全部。許多好的空耳作品,語句都是通順、自然、沒有堆砌感的。就如同網文,空耳的創作門檻極低,又有相當數量的觀眾(雖然許多不是自願的而是看到了空耳彈幕),因而粗製濫造的作品佔了多數,但這當中不乏精品。粗製濫造的一個典型手段,就是“堆砌”,選擇一類詞彙,比如文藝的、下流的、或者跟食物和烹飪有關的,然後把聽到的音無腦往這類詞彙上靠。這樣做出來的空耳,乍一看是有統一的主題,但細看則不知所云。好的空耳講究通順自然的句意,而不僅僅是詞彙的簡單堆砌。當然,就像劣質網文一樣,堆砌型空耳也有其受眾,不用徹底否定。對一些沒接觸過空耳的觀眾來說,堆砌型空耳可能就足夠有趣,足以開啟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了。但如果一直都接觸這種程度的空耳,難免會慢慢覺得無聊。於是有人開始抱怨“空耳都是堆砌”,這就屬於以偏概全了。值得一提的是,許多英文、日文的空耳,也就處於”堆砌”的水平,但並不妨礙它們有人氣。個人覺得這是因為其它語言要做出通順的空耳實在太難,於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中文由於具有聲調和大量同音字,以及相對靈活的語法,非常適合空耳,因而才能夠產生這麼多“中文十級”/堪比歌詞的空耳作品。

    9、 空耳只有單句的有意思,全曲空耳都很牽強顯然,全曲空耳比單句空耳難度更大。有些句子天生就適合被空耳,但整首歌都這樣幾乎不可能。儘管如此,全曲空耳中也有許多佳作完全談不上牽強的。這類誤解的產生,個人覺得可以用傳播性來解釋。ACG圈有許多空耳句子被廣泛流傳並被記住,比如“魚,好大的魚,虎紋鯊魚”、“誰家的雞”等等。這些空耳句子的受認可度之高,從彈幕網站的刷屏程度可見一斑。而相比於單句空耳,全曲整套的空耳的可傳播性要低得多,因此曝光率也低得多。因此許多人僅僅接觸到了最好的單句空耳,卻沒有接觸到好一點的全曲空耳,由此產生這類誤解。其實全曲空耳完全可以理解為一堆單句空耳的集合,而這些單句的水準肯定有高有低,如果把最好的一個單句看作單句空耳的代表,那麼它的水準肯定是超過全曲空耳的平均水準的。然而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有最精彩的部分,不代表其它部分沒有價值。

    10、空耳還是以前的好,現在的空耳質量越來越差/以前有很好的空耳,現在絕跡了這種論調2013年就有了,而諷刺的是,空耳的流行也差不多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2014年更是一個空耳大年,產生了若干被流傳成梗的空耳句子。14年之後的這類論調,談起“以前的好空耳”,多半會提到幾個14年產生的空耳,不知道算不算打了13年時這類論調的臉。其實從13年到15年初,JK峰的空耳合集穩定出產的這段時間,說空耳質量越來越差是站不住腳的。JK峰停更之後,空耳圈確實有過一段低谷期,不過到7月又迎來了一次高峰。雖然JK峰停更了,但還有許多空耳作者們在更新作品。這段時期,好作品與其說是絕跡,不如說是被埋沒了,無法透過加入JK峰的合集來進入大眾的視野。希望JK峰能早日走出低谷,把好的空耳作品帶回大家的視野當中。

    結語魯迅批判過華人的“十景病”。確實關於空耳的誤解肯定不止這十類,而最“大”的也不一定就是這十類。。寫完回頭一看,很多地方沒切中要點,語言也比較呆板,不吸引人,對空耳的“科普”應該起不到多大作用,不過幫圈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理清思路、迴應誤解大概還是有用的。希望大家不要在茫茫多的誤解當中迷失掉。空耳這東西,說到底既小眾、又草根。這麼煞有介事地討論它,確實有點“閒得蛋疼”。(不閒做什麼空耳呀?)但我相信空耳這種創作形式,有尚未被挖掘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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