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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句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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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泰翊達醫盟
一個和尚,不知名的窮和尚,只要說出: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竟能讓草莽俗寇頂禮膜拜,與各國首領把酒言歡,令無數美人投懷送抱,他的肉甚至被各路妖怪信奉為長生不老之靈藥。大唐,無愧於中華民族數千年曆史中的最強王朝。
《西遊記》看似在寫外在力量的神秘莫測和怪力亂神主宰著天道輪迴,實則也在寫人若想脫離苦海,也只能自救。
命運實則掌握在自己手中,路是自己走,選擇是自己做,斬斷因為沾染喜愛外物而生起的執著貪心,避免外向的暴躁和苛求他人引發的嗔恨,克已與自由同在。怪力亂神也不過是剋制內省的心魔障礙,想要脫離苦海,也唯有靠自己。
當今之世,科技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物質腐蝕了我們的意志,衣食無憂,卻更加焦慮、困惑,漸漸的,繁瑣的日常生活消解了情感,種種喪氣磨滅了信仰,我們不再堅持,不再相信。儘管人生短暫,我們還是一任年華流過,不珍惜,分散精力、躲避責任,終將轉化榮華富貴成為另一種苦,永無盡的歲月都消磨不了的苦。《西遊記》反應一個人是如何堅持信念,如何歷經磨難,最終走向圓滿。
另外從角色方面, 有血有肉的人物使《西遊記》不朽。有趣的故事讓《西遊記》經久不衰。
倘若《西遊記》剝離了“四大奇書”“四大名著”的頭銜,它依舊是中國古典小說中的上乘之作。但這一結論的參照背景是整個的中國古代通俗小說體系,簡單說就是明清的章回體小說(如果不把《三國志通俗演義》看作元末作品的話)。推理邏輯大概有下面幾條:
1.成書年代早。去翻孫楷第的《中國通俗小說書目》 抑或是江蘇社科院的《中國通俗小說總目提要》,你就能清晰看到《西遊記》崇高的江湖位置,除了宋元話本那些粗略的故事,章回小說的天下就是《三國》《水滸》《西遊》打下來的。即便是不承認作者為吳承恩的人,也大致認定《西遊記》成書在明嘉靖年間,具體比較複雜,但這是公論,它比“嘉靖間大名士”所作的《金瓶梅》還要稍早的。而當時這種章回小說體制的書籍寥寥無幾,多是仿《三國》的《列國志傳》一類,因此,《西遊記》的“古”是它今後無論如何不會被人矮視的入門條件。
而所謂的神魔小說定義,實則是魯迅在20世紀20年代在《中國小說史略》中給歸納出的概念,按這一分類邏輯講,《西遊記》就是它們開山鼻祖。中國古代文學有個特點,新文體、新文類一出世大多都是經典,越往後越走下坡路,詩的體系過於龐大不論,像是詞,元明清人再也沒寫出過五代詞宋詞那樣的水平;像是文言小說,唐傳奇一出世便是典範,直到將近一千年後的蒲松齡那才勉強算是媲美一下。神魔小說也是一樣,《西遊記》不跟別的型別作品比,就它之後出現的什麼《封神演義》《四遊記》其餘的三部,清朝的什麼《綠野仙蹤》等等,比起《西遊記》來也簡直是粗鄙不堪了。同時他還有《西遊補》《西遊後記》這樣的續書,你見過有給《封神榜》寫續書的嗎?所以它成書早,這樣江湖地位一下就擺那了,後來的徒子徒孫又太不肖,那它當然就有資格做大了。
2.體積太龐大。《西遊記》100回,82萬字,通觀整個章回小說史,能耐得性子白話這麼多字的沒幾本。但是,四大名著跟《金瓶梅》都是夠得上標準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人家兄弟五個可以攢一塊兒說三道四,別的你下不了那個功夫根本就插不上嘴。《儒林外史》一共56回,按說藝術質量是夠格的,除了五兄弟排輩分也就是它了,但為啥不搞個五大名著,大概就是因為把它往上一擺太薄了嘛。
當然這只是揣測,但是這側面體現出的是一種創作態度問題。《三國》《水滸》《西遊》創作的時候哪有什麼章回體成法?他們能夠寫這麼多字,恰恰說明他們是用心的,注入了藝術追求與精神寄託的。而在章回小說體系裡,能將章回寫到三位數的書籍是不多的,大多往往寫個三十回五十回便詞窮了,這種態度下自然藝術質量也不可能過關。而在晚明或者清朝中後期,章回小說會有迎合市場的問題,有的書動輒也會寫到幾百回,但是這是特殊現象,也沒多少價值可言。
所以說,《西遊記》在部頭上給自己創造了成為經典的基礎,這是它不遜色於其他名著的又一大原因。
3.藝術質量問題。對於文學研究來講,最頭疼的其實就是這種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名著,因為歷朝歷代的人都在說它,固然留有許多材料,但是越是這樣闡釋起來就越複雜。對於四大名著,它們的受眾實在太龐大了,因此便形成了不同的讀者群,喜歡史傳、帝王將相、成王敗寇的自然偏愛《三國》,鍾情俠客英豪、忠義難全題材的自然偏愛《水滸》,熱衷男歡女愛、花前月下的自然偏愛《紅樓》,青春期小男生慕名而來的自然偏愛……當然《金》的問題比較複雜,我覺得其實它的受眾群體才是才學修養最高的一批人,這裡先不細論。
但是關於《西遊記》,在今天人看來似乎是屬於那些喜歡鬼怪精靈,具有獵奇心理的人才會偏愛的,這一認識的對錯不論,但是這不符合《西遊記》的接受史。其實“四大名著”合稱是建國後出版社出版這幾部書時候才有的名字,而也得益於這一普及性的文化傳播,《西遊記》原著才被這麼多的人看到。但在建國之前,甚至即使是現代印刷已經很發達的民國,《西遊記》原著的受眾還是很小的,原因很簡單——沒有九年制義務教育!
大多數人都知道有個猴子老豬跟一個和尚取經的故事,但你讓他說出自哪裡,誰都說不上來,不認字!所以,在整個大的“西遊文化”氛圍中,《西遊記》原著反倒成了最沒有話語權的文字,西天取經的母題可以是小人書、唱大戲的、說評書相聲的,但是因為它們要服務於各自的表現形式,因此也就不可能傳遞出原著所要表現的東西。
但是在《西遊記》原著的接受史上有一個分水嶺,就是胡適魯迅所造就的。在新文化運動之前,《西遊記》原著被人接觸到的就更少了,但是沒人可以將它當作是談魔說怪、滿足人們獵奇心理的通俗讀物,因為它在主流價值觀裡只有一種界定——道書。比如清朝人給他過一個新名字《西遊證道書》,而它原來還叫過《西遊釋厄傳》,一聽這名字就像進了五莊觀一樣。具體的引文也不加了,總之這是學界共識。
這裡插一句,前幾天看最新的《文學遺產》,其中有一篇文章《明刊百回本《西遊記》序言、批語、卷名及題辭探微》,作者叫郭健,他的主要創新觀點就是,把《西遊記》看作“道書”的觀念,並不是之前人們所認為的從清人開始的,而是在它誕生之初,明朝人已經把它看成是闡述道教內丹學的“講道”之書了。所以我也借這篇文章說明一下,對於《西遊記》這部書的研究在專業領域內是有精密的研究進度的,一些根本不下功夫的民科最起碼看看近些年發表的文章吧,不要東拉西扯讓人看了錯誤連篇,連《西遊》幾個本子哪年刻的都不知道就大放厥詞。
而這種證道說到魯迅胡適那便被截斷了。因為文學要革命,他們因此就要目空一切,對前代所有的東西都要置疑一下。對於《西遊》,他們主要做了兩件事。第一件就是,魯迅胡適說中央已經研究決定了,《西遊記》的作者已經欽(ying)點為了吳承恩,這個問題姑且不論;第二件,就是他們提出瞭解讀西遊的一個重要概念,“遊戲說”。以他們學貫中西睥睨千古的眼光來看,清朝人說《西遊》的什麼道學佛學心學都是故弄玄虛胡說八道,它連入門級的道學佛學心學都算不上,只是作者一時興起做了一部遊戲文字而已。這裡我只是描述一個事實,對於《西遊記》的主題主旨解讀,任何人都有權力發表見解,只要有理有據有節即可。
我知道知乎裡面推崇《西遊記》主旨玄奧精微的大有人在,但是以我的閱讀與思考來看,我更傾向於胡適魯迅的“遊戲說”,其實諸多攀附道教佛教體系對它的解讀往往是很牽強、很煞有介事的,專業點叫過度解讀。因為就《西遊記》所體現的釋道術語或者什麼隱線伏筆來看,其實古代一個聰明又勤奮的大秀才隨便從《道藏》《佛藏》或者陸九淵集裡翻幾段都能寫出來。因為今天我們沒有古代文人那種閱讀環境與文教機制了,所以對古典文學接觸比較少的人,自然會覺得自己印象中只會談鬼說怪的《西遊記》突然冒出這麼多講道參禪的東西,這麼多似乎是玄之又玄的哲學、宗教術語,那它當然是很牛逼了。
但是,事實是,如果真讓具備一點兒宗教知識的人來看它,《西遊記》的那些東西並非十分高明,並不是一個具有極高道教修養與禪宗知識的人寫的東西。因為具備這種知識水平的人在明清一抓一大把,《西遊記》作者還真不夠格。當然類似李安綱一類的人,為了另闢蹊徑譁眾取寵,把《西遊記》的道家內丹說演繹得神乎其神,有的沒的一通亂說,無非只是名利二字罷了。這樣做不是在彰顯《西遊記》的什麼價值,恰恰是毀了這部偉大的文學著作,它是什麼樣的就該是什麼樣的,不是你拿一點兒入門級的無聊解讀就能隨便講別人沒看懂的。
但是《西遊》高貴也正是在於它的“遊戲說”,我認為魯迅只是提出了一個名詞概念,他沒有說透,也沒有說到點上,《西遊》的“遊戲”是一種智者的遊戲,超脫了具體意識形態拘束而做的狂歡文字,作者利用取經這一故事框架,將儒釋道三家的任何神聖性、莊嚴化極盡玩弄,同時利用神魔系統把現實社會的種種醜態也放肆地加以戲謔,他極為享受創作幽默文字與滑稽情節的過程,他樂於把任何東西俗化、民間化、市井化。同時他又有很強的入世精神,因此不希望這部自己悉心經營的文字過於“無用”,所以他將其中一些有攀附價值的情節做了哲學上的處理,如將孫悟空的生命軌跡附加到心學中“放心”到“收心”的邏輯,所以整個取經過程似乎就有了“修心”這一極具奧義的價值屬性了。
作者其實沒想著給《西遊記》安插一個主題,因為前代諸多的研究都一再表明,種種要給《西遊記》定性的人,似乎都在收到這僅有的80幾萬字的嘲弄,似乎作者已經意識到了後人的迂腐,見到和尚就只會想到唸經,見到道士只會想到打醮的思維邏輯在他看來可笑之極,他就是要用天馬行空、涯涘無礙的文字與情節好好戲弄一下這些刻板的人們。 所以,從這個角度講,《西遊記》的藝術成就是複雜的,但正因為它的複雜,所以才塑就了它經典性的形成。沒聽說誰會討論《封神演義》《好逑傳》的主旨而罵街的,這就是《西遊記》的成功,與它被人定性為所謂的奇書、名著是無關的,有關也因該本末倒置過來討論。
但是,如果你用今天的文學批評眼光來看《西遊記》,說它內容不連貫,前後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人物形象不統一,語言粗鄙等等,這些都是沒毛病的。問題是它誕生距今已經四百多年了,你用今朝的劍斬前朝的官能行嗎?更何況這對《西遊》是不公平的,《三國》《水滸》裡面這些問題有的比《西遊》更嚴重,而且就對人性挖掘與深度刻畫層面講,《西遊》能把上述兩書秒成渣,只不過人們往往被他的俚俗性給矇蔽了而已。而即便是《紅樓夢》,賈寶玉林黛玉到底幾歲誰也說不清楚,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誰受得了?不要糾著一點兒時代侷限性的錯誤就橫加指責,《西遊記》不僅無愧於躋身“四大奇書”“四大名著”,它也無愧於媲美其他書籍,在有的方面,它甚至可以凌駕於它們之上。
最後,我要掛人了。本來對這個問題沒想花時間寫字,但今天中午,我只是看到 @楓冷慕詩 回答中的錯誤給糾正了一下,然後下午就發現評論已經被這位小氣吧啦的哥們給刪了。所以在那裡我不能說話,可是這種愚蠢的錯誤被不瞭解的人信以為真就不好了,於是我覺得有必要自己寫一個回答駁正一下,順帶寫了點《西遊記》的東西,因為它是關於《金瓶梅》的。
他在回答裡講《金瓶梅》最靠譜的作者推斷是王世貞,這是能被人笑掉大牙的講法。清朝人一段時間裡也誤認為《金》作者是王世貞,這跟他們誤認為《西遊記》是丘處機寫的一樣。這一說首先是清初宋起鳳《稗說》裡講的:“世知《四部稿》為弇洲先生平生著作,而不知《金瓶梅》一書,亦先生中年筆也”,但沒說理由。後來人就開始附會,因為王世貞他爹被嚴嵩迫害致死,而嚴嵩死後,他只能找嚴世藩報仇,而嚴世藩喜歡讀小黃文,於是王世貞就寫了《金》送給他,在書頁中浸上毒藥云云。這一講法根本就是民間逸文,毫無證據。
當然這也不能說不是王世貞寫的,但是到1931年,山西發現了《金瓶梅詞話》,吳晗先生於是發表了《金瓶梅的著作時代及其社會背景》一文,基本敲定清朝人所信以為真的王世貞說是站不住腳的。具體考證自己去查,但這一結論至今也沒有太大問題,學界基本不再認為《金》作者是王世貞了,反倒是李開先、賈三近、屠隆等等說法要更有根據一些了。
所以這哥們完完全全在胡說八道,不知在哪聽一耳朵阿貓阿狗的東西就當機靈抖出來。學問不行,氣量也小的可憐。所以我寫這個西遊記的回答就是為了掛他,沒別的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