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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展江

    事件至今20多天了,眾所周知,卡舒吉被殺引起國際輿論大譁,沙烏地阿拉伯王室一定限於最近幾十年來最大的國際壓力中。這其實是不難理解的,但是問題的嚴重性可能還是會被低估。

    在法律制度保障的前提下,世界上許多人的觀念也發生了重大變化。今天已經看不到哪個國家的大人物公然反對言論自由和媒體自由,儘管內心裡可能另有看法。更不用說社會中的其他成員,普遍意識到新聞媒體和新聞從業者的不可或缺。

    所以,我們看到,當今世界上哪個地方新聞從業者傷亡人數多,哪個地方的人權紀錄就肯定不佳。這還是針對所有媒體人的,像卡舒吉這樣的世界知名新聞從業者,其被殘忍殺害一定會導致人神共憤。

    國際上有一個指數叫Press Freedom Index。2018年的資料之前已經出來:沙烏地阿拉伯在180個國家和地區中排名169位,本來就屬於高度遭人詬病的國家。我相信,該國明年的排名將因卡舒吉遇害這一駭人聽聞的事件而再次大大下降。

  • 2 # 陶短房

    卡舒吉曾是沙特“阿拉伯新聞”電影片道總經理兼主編,由於曾批評過沙特現任王儲、公認的當今沙特最有權勢人物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下簡稱穆罕默德王儲),不得不於2017年9月“只帶著兩個拉桿箱”逃亡美國,成為《華盛頓郵報》的特約撰稿人。2018年5月,他在土耳其出差時結識了伊斯坦布林大學博士生、土耳其人桑吉茲女士(Hatice Cengiz),兩人一見鍾情,並迅速墜入情網談婚論嫁。據桑吉茲稱,卡舒吉在她鼓勵下向沙特駐土耳其伊斯坦布林總領館遞交了要求幫助辦理其與前妻離婚檔案的申請,以便與桑吉茲結婚,在得到總領館方面“同意”的答覆後,他於10月2日13時走進總領館,從此人間蒸發。

    10月8日,土耳其媒體將矛頭直指沙特方面,稱“有證據顯示卡舒吉被騙入使領館大卸八塊”。10月14日更補充了一些線索,包括卡舒吉和其未婚妻一起進入伊斯坦布林總領事館的影片錄影,以及15名沙特嫌疑者的照片,其中一人被指為沙特情報官員,另一人被指為沙特法醫專家,他們於10月2日稍早乘私人飛機抵達伊斯坦布林,當晚又神秘離開。一些土耳其訊息源還稱,“有證據”顯示卡舒吉還遭到了毒打和虐待。

    10月14日,沙特政府發表宣告否認與事件有關,稱此事是“虛假指控和虛假宣傳”,表示“不論經濟制裁威脅或政治壓力”都不會令其懼怕,還以“我們沙特的經濟在全球經濟中具有影響力和重要作用”相威脅。

    透過一些準官方渠道,沙特最初試圖暗示“卡舒吉自行離去”,一些相信他被沙特“暗算”者也心存僥倖,猜測卡舒吉是否已被劫持回了沙特。

    迫於土耳其方面一再揚言“公佈新證據”,沙特檢查機關終於在10月19日鬆口,承認卡舒吉的確已經死亡,且千真萬確死在沙特駐伊斯坦布林總領館內。

    事實上10月14日當天稍晚,沙特方面已開始往後縮了:在官方強硬聲明發表數小時後,沙特駐美國大使館推特賬號釋出了一份口氣大為緩和的言論,表示願意和土耳其組建“聯合工作組”,並呼籲各國“不要急於下結論”;10月19日,沙特監察機構終於首次承認卡舒吉的確死在總領館內,但將死亡責任歸咎於一場“意外的相互鬥毆”,言下之意,這是一場誤會,沙特官方無責;21日,沙特外交大臣朱拜爾(Adel al_Jubeir)終於承認事件性質為“謀殺”,稱之為“巨大錯誤”,揚言“找出全部事實並懲罰相關負責人員”,隨即沙特宣稱逮捕了18名相關人員,解除了兩名高階助手的職務,宣佈成立一個由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下簡稱穆罕默德王儲)負責的機構,以改革情報部門,按照朱拜爾的說法,此時沙特官方口徑變成了“操作者越權”,成為了一次“情報部門高管都不知道的流氓行動”。

    10月23日,穆罕默德王子在沙特首都利雅得接見了卡舒吉之子薩拉赫(Salah Khashoggi)等人以示慰問,同日首次對事件開口,稱卡舒吉的死“令所有沙特人感到痛苦”,表示肇事者“將被追究責任”。

    然而很多且越來越多的人相信,穆罕默德王子難脫干係。

    沙特自建國後就確立了兄終弟及的王位傳承體系,除了第一代國王伊本.沙特(Abdulaziz ibn Abdul Rahman ibn Faisal ibn Turki ibn Abdullah ibn Muhammad al-Saud)系傳子,此後6任繼任國王和兩位未及繼任就去世的王儲,都是伊本.沙特的兒子。

    2014年第六任國王阿卜杜拉(Abdullah bin Abdulaziz Al Saud)駕崩,王儲、他的弟弟現任國王薩勒曼.本.阿卜杜勒阿齊茲.沙特(Salman bin Abdulaziz Al Saud,下簡稱薩勒曼國王)繼位,迫於壓力和傳統,任命另一個弟弟穆克林.本.阿卜杜勒阿齊茲(Muqrin bin Abdulaziz,簡稱穆克林)為王儲,卻耐人尋味地首創了“副王儲”頭銜,由同父同母弟之子、國王親侄子納伊夫(Muhammad bin Nayef Al Saud)出任,同年4月29日,穆克林王儲被廢黜,納伊夫成為王儲,薩勒曼國王的親兒子、現在的王儲穆罕默德成為“副王儲”;2017年6月21日,穆罕默德“副王儲”毫無懸念地轉正,延續大半個世紀的“兄終弟及”就此變成了父傳子。

    為鞏固新體系,薩勒曼父子著實花了不少力氣:一方面他們在外交上採取強硬姿態,和“小兄弟”卡達反目,一手導演斷交、制裁一幕,一度綁架黎巴嫩總理哈里里(Saad Hariri)以圖干預黎巴嫩內政,組織多國聯軍武裝干預葉門內戰;另一方面在國內借“反恐”、“反腐”名義,大肆打壓、清洗王室其他成員和異議者(原本是“體制內人士”的卡舒吉正是對這種清洗提出批評、尤其批評了王儲所扮演的角色才遭到嫉恨)。為緩和國內外壓力,穆罕默德王子做了一些“開明”的表面文章,如對婦女開車解禁、恢復電影院等(但對女權主義者毫不手軟)……幾乎所有重大事務都由年輕的王子出面,很顯然,兩父子希望藉此為穆罕默德王子“立功、立德、立威”,為“父子天下”奠定堅實基礎。

    然而所有這一切,不論是受到近乎一致批評的(如干涉黎巴嫩內政和在葉門傷及無辜,以及在國內黨同伐異),還是一度飽受讚譽的(如那些“開明措施”),其目的都在於確立父子傳承的王位繼承新體系,樹立國王父子、尤其穆罕默德王儲的權威,排除王權的任何干擾,因此在打擊“王權之敵”上他們一直毫不手軟且不擇手段,並最終導致了卡舒吉事件的爆發。

    沙特國王父子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大靠山——特朗普(Donald Trump)時代的美國。

    作為卡舒吉的庇護國,美國官方在其專欄停更8天、本人可能遇害訊息被曝光後6天才姍姍來遲地表示“支援調查”,但由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作出的姿態卻顯得十分滑稽:他倒是喊出了“如果證實是沙特政府幹的他們就必須受到懲罰”,卻吞吞吐吐不願表示“會受到什麼懲罰”,反倒明確指出“懲罰不應包括停售軍火”,14日當天和隨後幾天,他又接二連三地呼籲“不要對沙特作有罪推定”,要求國際社會“等待沙特方面的調查結果”——正如CNN安全事務評論員波特(Max Boot.)所諷刺的“讓嫌疑人自己調查自己是否清白,結論必然是清白”。

    特朗普這樣做的理由一目瞭然:美國-沙特-以色列三角構成了特朗普時代美國中東政策的基礎,正是依託這個基礎,他才有底氣和前任乃至美國傳統中東政策分道揚鑣,才有底氣讓美國單方面退出伊朗核協定,並和北約成員國土耳其公開矛盾。沙特一口氣買下美國1100億美元軍火,為特朗普“美國優先”雪中送炭,不僅如此,特朗普今年稍早宣佈的2000億美元國內基礎設施建設方案,也對沙特投資寄託厚望,而沙特主權基金——海灣國家投資基金董事總經理魯馬伊安(Yasir Al Rumayyan)當時曾作出公開、積極迴應。

    正是這一切令特朗普對沙特百般縱容袒護,也正是這一切讓他在卡舒吉事件爆發之初態度曖昧。

    但特朗普似乎有點頂不住了:23日沙特王儲的“招牌戲”——沙漠達沃斯投資大會,一直高調要參加的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 )最後時刻宣佈不出席(因為歐洲各國官方和許多歐美重量級企業代表都宣佈退出),22日特朗普改口指責沙特“掩蓋問題真相”,稱此舉是“可怕的”,表示“沙特對事件的解釋不能令人信服”,而就在前一天他還堅持稱那些前後矛盾的解釋是“可信”的。

    對沙特王儲而言,其此前恣意而為的底氣在於屢試不爽,而屢試不爽則在很大程度上可歸功於“特朗普美國”的縱容,如果特朗普和美國態度開始搖擺,他們也不得不節節後退。

    當地時間10月24日,美國國務院宣佈了包括吊銷21名沙特公民美國簽證並禁止其再申請的“制裁措施”,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表示“這不是最後一招”。

    對此恐怕方方面面都不會滿意:一心保住自己“贏家”面子、裡子的特朗普和希望儘早“止損”的沙特王室本不打算走到制裁這一步,這意味著不管承認與否,沙特政府都註定在卡舒吉事件中難脫干係,而特朗普也很難再在縱容沙特這個問題上自詡英明神武;而方方面面對特朗普沙特政策不滿、希望特朗普和共和黨在這件事上灰頭土臉者則會不依不饒。

    事件的重要當事方土耳其將炮火集中對準穆罕默德王儲,23日埃爾多安和王儲通話後繼續猛烈抨擊王儲可能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他也刻意在批評王儲的同時說了沙特國王幾句好話,很顯然,土耳其埃爾多安政府的“底牌”是“讓王儲背鍋”,在這一前提下不妨放沙特一碼。

    10月18日曾有中文小道訊息援引法國《費加羅報》報道,稱沙特“有意換王儲”,這是個誤讀:《費加羅報》10月18日的原文是“法國外交訊息人士稱,沙特效忠委員會正秘密討論卡舒吉事件,為緩解公關壓力,或許考慮任命一名副王儲,這個人選可能是現任王儲的弟弟、沙特駐美國大使哈立德.本.薩勒曼(Khalid bin Salman bin Abdulaziz Al Saud)。如前所述,“副王儲”是王儲的替補,而不是王儲。

    哈立德和穆罕默德同父同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在上一次“宮鬥”結束不久,龐大的王室內部矛盾重重,很多王室成員仍在覬覦王位的情況下更換儲君,是很難想象的。不僅如此,薩勒曼國王父子煞費苦心,折騰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把困擾沙特王室大半個世紀的兄終弟及制給換成了更有利於自己的父子傳承製,如今再恢復兒子輩的兄終弟及制,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18日之後不論《費加羅報》或其它國外媒體,在“副王儲”問題上再無跟進,這表明“換儲”是沙特國王父子最不可能、最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至於美國方面,特朗普在沙特問題上其實是相當孤立的,不僅民主黨一邊倒反對其政策、立場,絕大多數共和黨人也不以為然,他且戰且退、步步妥協,奧妙也正在於此。從目前形勢看,特朗普竭力防禦的第一道關口,是1100億美元的鉅額對沙特軍售,倘這道關口實在守不住,至少也要竭力維持華盛頓-特拉維夫-利雅得這個“鐵三角”不至於傷筋動骨。

    很顯然,對美國、土耳其和沙特而言,這都是一出硬著頭皮也要唱下去的尷尬戲,而最尷尬和痛苦的則恐怕是卡舒吉之子薩拉赫了——許多國際傳媒都一眼看見了他被迫和穆罕默德王儲握手時,眼睛裡所射出的仇恨目光。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怎麼理解“跳出來思考,走出去行動”這個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