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怎麼講，這裡分享個小故事：

搖晃的綠皮火車，載著滿當的旅客駛向遠方。車廂盡頭廁所的味道，被人們的體味沖淡，變得很莫名。小羅坐在離廁所很近的地方，漫不經心地刷著手機。

新裝的交友軟體上，並沒有太多好看的容顏。坐在廁所門前看影片的少年，不關心音量問題。小羅有點煩躁。

指甲劃過螢幕大概一百次後，閃出一個修長的身影。小羅差點把他也pass掉了。

連用三個感嘆號，足以表達她興奮的感受。

自從十五歲生日，奶奶給小羅買了部智慧手機後，小羅就開啟了新的人生。最初她和同學聊天，發現免去言語和表情靠打字和人交流，是多麼安逸的一件事。想說的話可以在心中醞釀之後緩緩打出，日色好像也慢了下來。

可小羅的心卻是快速跳動著的。漸漸她發現同學也會在家長的限制令下放下手機，乖乖做功課。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沒有一個人回覆小羅了。當時盛行貼吧，小羅也去那兒找人聊天。

小羅開始在網上交朋友，現實生活中，就疏遠了過去的好同學。她雖然是學習上的佼佼者，卻變得愈來愈內向。

就這樣過了兩年。

奶奶總說身上疼，手也疼，腿也疼。小羅的爸爸媽媽在外地打工，只得小羅期末考完試帶奶奶去看病。

醫院，做完一項項的檢查後，奶奶坐在走廊上安靜地等待。醫生面色沉重地把小羅叫進去，和她說話。小羅覺得天都塌了。

晚上，小羅在被窩裡邊抹眼淚邊和一位上海的男網友小陸打字。貼吧已經不再流行，他倆是從今年新推出的社交軟體上認識的。小羅從九點哭到十一點，枕巾溼了又溼。小陸耐心地陪在對面，不斷地安慰她，給她唱歌。她感到深深的暖意。

第二天，爸爸媽媽從外地趕回來，奶奶住進了醫院。

小羅是留守兒童，從小和奶奶生活。某一節語文課，小羅突然想起了奶奶，不自覺悲傷湧上心頭。小羅第一次在桌肚裡打開了手機，給小陸發：“我好難過。”那邊的小陸正在大學上著課，差點睡著，被手機震動驚醒。立即回覆了一條：“怎麼了？我在。”

他倆發了幾個來回。小羅覺得他溫柔又善良。

此後，小羅上課也開始玩手機，晚上就和小陸打電話。小羅的成績直線下降。

班主任瞭解到小羅家裡的情況，奶奶癌症晚期，父母在醫院卜晝卜夜地照顧，無暇顧及小羅。班主任念在她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找她談話，告訴她要堅強，要好好學習長大後報答奶奶。小羅被老師的話叫醒，明白自己不能再荒廢度日，決心努力唸書。

可是對於當時十七歲的小羅來說，把心中的小陸拿下來，填充上學習，實在太難了。

暑假來臨。

媽媽說要帶奶奶去上海看病，讓小羅一起去。小羅特別興奮，給小陸發了條簡訊。

自從上次班主任找小羅談話以後，她和小陸聊天就沒有那麼頻繁了。小羅嘴上說自己要為明年的高考奮鬥，不會整天和他黏在一起了。其實自己每天是對著複習資料想他，知識也沒看進去幾塊。

小陸給她回信息：“來上海，見面嘛？”

小羅的心原本是要滅了的木條，每天被那點殘餘的火星侵擾著，現在它復燃了。

時間定在八月中旬。

起初計劃晚上出來一起散散步的。奶奶因為身體虛弱，會診完之後媽媽就帶她提前回了家。小羅說她今晚一個人住，可以晚些回去。

小陸來酒店接她。

小陸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比照片上還好看，說起話時和電話裡一樣，溫吞柔軟。小羅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手臂，他們一起在車站等車。上海下起了雨。

二人坐公車穿過夜晚的街道，窗外的燈燭輝煌被雨滴美化得很朦朧，小羅張望著這個繁華的都市。

在濱江大道下車，撐傘，漫步。小陸同她聊自己的高中時代，給她講自己學校優越的地理位置，坐在教學樓裡可以看到對面的東方明珠塔。她痴痴地聽著，眼裡滿是對大城市生活的嚮往。他們在避雨的涼亭坐下。小陸把瘦小的她抱到腿上，輕輕地吻她。

小羅悄悄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黃浦江面溫柔地起伏。

身後的上海三大建築，注視著少年和少女。

時間很晚，小羅帶他回了酒店。

留了盞昏黃的夜燈。小陸把她放在床上，附身吻上她的唇，脖子，鎖骨。把臉蹭過她貧瘠的胸部，無限往下探索。

小羅像只膽怯的貓。

她躺在少年身旁，覺得他的呼吸聲也好溫柔。

小羅彷彿想不起昨日奶奶在這個房間裡是怎樣疲倦的神情。

四點入眠，上海的夜色平靜如水。

其實他倆沒有到那一步。

回家之後，二人依舊每日問候，遠遠分享。

小羅時常懷念那晚。江邊的夜景，有溫柔的少年，映襯後來的相擁而眠。小羅總是坐在桌前看窗外白雲繾綣，想象遠方少年的欣喜和憂愁。

小羅很少再去醫院看望奶奶了。

開學之後，小羅主動上交了手機，暗自立下目標，要考到和小陸一樣的大學去。一有空隙，她就會摸來媽媽的手機，上社交軟體，看是否有小陸的來訪。

也會專門去翻小陸的動態更新，在他的配文和圖片中尋找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卻什麼都沒有。

小羅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在忙什麼。小羅的心裡很不安。

高三第一次月考，小羅的成績仍然沒有進步。

小羅知道，她心思不在學習上，她想到上海去，想再見他。

小羅也為自己的狀態發愁，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恰好國慶假期來了，她在思忖了幾天之後，拿了過年時奶奶給她的壓歲錢——她從來不捨得花的，偷偷買了去上海的車票。

她騙家人說學校要上課。

為了省路費，她坐汽車去上海，經受七八個小時的車程。

小羅是多麼想和他見一面。

很久以後她聽李宗盛的漂洋過海來看你，惆悵就在心中生長。

又是上海。

小羅穿著去年奶奶給她做的碎花裙，找了一家美妝店化妝。又跑到旁邊的精品店，買了一瓶便宜的香水。小羅對著鏡子練習著之前在紙上寫好的要和小陸說的話，約好晚上和小陸見面。

她心跳的很快，又夾雜著一些甜味。

約定好的時刻。小陸進了她的房間，關上門。

小羅牽起他的手，帶著和上次一樣的小心翼翼，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笨拙。用練習了幾十遍的輕柔口吻對他說，“好久不見。過得好嗎？”

“高三好累啊。我……”

沒等她說完，小陸就湊上前親她，把她抱到床上，手伸進她的裙子。

小羅有片刻的遲疑，按住了小陸的手。小陸抬頭看她：“你不是很想我嗎？”

小羅沒說話。

小陸繼續說：“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從來沒有抱過女孩子睡覺。”

她雖然感覺哪兒不對，卻也鬆開了手。

又是很晚入眠。她獻出了少女的第一次。

第二天是中秋節。

小陸睡到中午，回家過節。小羅突然想問他能不能也帶自己回去，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小羅退房離開酒店，感到下身有點疼。她揹著行李往汽車站的方向走，昨晚的片段在她腦中閃過。她很不快樂，卻也說不上為什麼。只願就這樣往前走著，飄飄蕩蕩。

她看著餐廳櫥窗裡聚餐的人們，有情侶，有家人。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奶奶出院回家休息的日子。

這是小羅十七年來第一次不和奶奶過節。

眼望著大城市裡來來往往的人群，她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一切都好陌生。

無依無靠是這感覺。她想哭。

小陸刪了她所有聯絡方式這件事，是過了很久以後小羅拿到了自己的手機才知道的。

所有故事突然停滯，所有約定沒人維繫。

小羅她感到絕望。

她接連一星期午睡夢見小陸，夢裡小陸抱著她，他們又回到了八月的江邊。

她沒有任何的傾訴物件，她不知道為什麼小陸不要她了。

她洗澡的時候，手放進下身，閉上眼睛回憶當時的場景。

她不說話也不流淚。

小羅的心從那時候開始扭曲，精神狀態從那時候開始改變，所有美好的愛情的夢從那時候破碎。她經歷了抑鬱的時光之後，打算復仇。

她找到小陸的微博，翻他關注的人，一個個宣揚他的事蹟。

同時，小羅還在各種論壇上寫下自己的故事，也收穫了很多粉絲。

每一次訴說她的心都很痛，最後她的心已再無波瀾。

自然，小陸的結局很慘。

而小羅接觸了更廣闊的世界，她發現有太多比小陸優秀善良的人。

她開始不斷地介紹自己，和各種各樣的人聊天，甚至網戀。

有時她覺得疲憊，但她不會停。

她一整個高三都在做這些事情。

時光飛逝。次年三月。

奶奶在經歷了很久病痛的折磨後，離開了人世。去世的前一晚，小羅還在跟她的第n個網戀男友煲電話粥。

小羅的成績一直都是班級墊底，班主任找她談了許多次話，她依然不做出任何改變。

有時她看到一些心靈雞湯，也會感到醍醐灌頂。她也想過離開社交軟體，但她已無法自拔。

她還是愛上了聊天。

她喜歡上一個又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把所有感情傾注在虛無縹緲之上。

她不知道青春在哪裡，她也永遠不會去思考。

只是很多個夜晚，在和七八個人同時說完晚安後，她都會，覺得很寂寞。

她的所有快樂來自這裡。

痛苦也是。

無邊無際。

尾聲

搖晃的綠皮火車，載著滿當的旅客駛向遠方。小羅沒有參加高考，選擇去父母所在的城市打工。是廣州。

小羅在廣州有不少朋友，還有不少前男友。

她依舊嚮往大城市，只是再找不回當年對上海的嚮往。她也沒興娶找。

現在小羅找男朋友只看臉了。她沒有耐心去了解雋永的靈魂，她很清楚自己也是個庸俗的人。

她聽說現在整容技術很發達，她只想打工攢錢去整容。然後交漂亮的男朋友。

畢竟她已熟悉網路上所有的交友平臺，想認識好看的人並不是難事。

姍姍是她認識的同城朋友，也是唯一一個現實中的朋友。

有時她倆去酒吧喝酒，小羅喝醉了，還會念叨以前的自己。說自己以前學習特別好，特別乖，還很節儉，根本不像現在每個月買很多流量加油包。她喝下許多杯酒，說以前的時光那就是崢嶸歲月啊——她只記得初一背過的課文。

姍姍扶她到廁所去吐，她開始哭，說她又想奶奶了，想奶奶給她做飯，給她做小裙子。

這個小城安寧如故，沒人聽到少女的哭泣。

那件碎花裙，小羅也不記得把它放到哪了。

因為之前有位前任說不喜歡那麼土的裙子。

“後來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網戀失敗，怎麼說呢？生活依舊，全然不能把網戀當回事。

個人覺得不涉及到見面約會的戀愛，往往都不會太長久。網戀這東西，是網路時代的衍生品。現在的網路普及率已經比較全面，大部分玩手機的人都有可能是你網戀的物件，他（她）的實際情況你可能一無所知，虛擬的東西太多，良莠不齊，誰能保證你遇到的心儀物件就真是位翩翩公子或是美佳人？所以，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人和事，比網路更精彩的比比皆是，網戀不靠譜。

雖然生活中有些人是靠遊戲、微信等其他交友工具變成親密物件的，畢竟類似的有緣人並不多。你有時間網戀，要麼你有很多的閒餘時間無所事事，要麼就是你不夠獨立特別依賴網路，或者你就是生活富裕不會為了生活而發愁……不管什麼原因，既然是網戀，我都會勸你放下，好好生活。其實離開網路，用眼去看，用耳去聽，用心去感受，你會發現生活還是挺美的，與其把時間沉迷在某個人上，不如抽時間不斷提升自我。等你變得更加優秀，還愁身邊沒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