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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晴雯帶病補裘衣,晴雯撕扇,似乎寶玉很看重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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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蘭阿姨北漂生活

    二人是互相喜歡。舉一例證之:

    【脂程比較賞紅樓:耍還是叫】 寶玉在薛姨媽那兒喝酒歸,程本寫晴雯笑著埋怨他:好!好!叫我磨墨,又不寫字。這話很平常,讀來一掃而過,波瀾不驚,是尋常筆墨。 脂本卻於此精雕細琢,盡顯煉字神功:好!好!耍我磨墨。一個耍字,境界全開,風流盡出,俏晴雯的嬌憨俏皮、天真爛漫性格躍然紙上,與寶玉的特殊親密關係也昭然若揭:晴雯是丫頭裡的黛玉!這個耍字,只有她能說得出,只有她配說得出,只有她敢說的出:分明是奴才向主子使氣的出言不遜。但晴雯笑著說,寶玉也是笑著應和:心性默契,怎麼說都不過分。 但這樣的話,別的奴才卻不敢說,而且一旦讓賈府的主子聽到,後果不堪設想。正因如此,王夫人便看不慣晴雯,說她是個惑人的狐媚子,最後無情打擊,病重遣家,飲恨而死。死前那句‘‘早知今日,不如就做了吧’’的震鑠千古的悲憤之語,將其塑形為紅樓夢中最具自由精神與人性之美的女性形象。

  • 2 # 高挺真

    不知道各位師友注意到沒有,當王夫人攆晴雯時,賈寶玉為什麼呆若木雞,一聲也不敢吭。他最喜歡晴雯,賈母也最欣賞晴雯,寶玉為什麼不去告訴賈母。這明明是一樁冤案,為什麼賈母任其冤案發生而不制止,難道王夫人的權力比賈母還大?還有,“海棠樹死半邊"是怎麼回事?《女兒誄》中的“鬥草庭前,蘭芽枉待"是怎麼回事?這一個個疑問後面有什麼隱情呢?

    真相是,抄揀大觀園實際隱寓的是雍正六年正月曹家的第一次被抄家。賈母、寶玉為什麼無能為力,因為面對的是拿著聖旨的人。當時寶玉有四個大丫頭,即晴雯、茜雪、芳官、四兒,四個小丫頭,即襲人、麝月、秋紋、碧痕。四個大的都去了,曹家的財物、房產和傭人被抄走一半,所以叫“海棠樹死半邊"。那年寶玉五歲,晴雯十六歲,寶玉再喜歡晴雯,也不知愛情為何物。

    那為什麼作者對晴雯傾注了無限深情,濃墨重彩讚美他呢?因為,寶玉三四歲時斷奶了,奶媽走了,不管白天黑夜都是幾個丫頭陪伴在身邊。他自己睡一張床,丫頭把他拍著了便回到自己的床上睡。可半夜方便後,寶玉膽小,男孩子又調皮,這時他就鑽到晴雯等人的被窩裡渥著,或乾脆睡在那裡。小孩子都好奇,想看看男女之間的不同,免不了去摸晴雯的身上。當然他還不懂什麼叫下流,這就是“鬥草庭前,蘭芽枉待"的真正含義。

    雍正五年,寶玉四歲時,賈雨村來了,寶玉開蒙讀書。上課時,又是晴雯和茜雪一左一右陪著。晴雯為什麼能貼斗方,因為她識字,一個文盲是不會把斗方貼正確的。這一事實,雨村在話中也提到過。

    令寶玉敬佩且念念不忘的是晴雯的民族氣節。本來抄家前賈政打發人報了信,家裡也疏散了一部分傭人和財物,可晴雯當時正生病,賈母和王夫人都因晴雯沒有家,便留在府中養病。可抄家時因晴雯長得標緻,抄官隋赫德看中了她,便強行把她帶走了。在這個過程中,王善保家的演繹隋赫德,鳳姐演繹兩江總督,而王夫人則代表雍正的態度。所以,攆晴雯這件事並不是王夫人乾的。

    晴雯不答應作隋赫德(滿人)的小老婆,以絕食抗議,幾天水米不沾牙,最後活活餓死了。這點我在前面講到過,不重複了。

    總之,寶玉對晴雯的感情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和熱愛,但不是男女之愛。當然,這是真事層面,假語層面的分析也不算錯。

  • 3 # 遙山書雁

    一般地看,寶玉和晴雯的關係是親暱甜蜜的,甚至帶有寵溺縱容的成分,小說中幾度描寫了兩人的溫馨和洽,而主要是握手取暖的體貼。如第八回寫寶玉醉意醺然地回到自己的臥室:

    只見筆墨在案,晴雯先接出來,笑說道:「好,好,要我研了那些墨,早起高興,只寫了三個字,丟下筆就走了,哄的我們等了一日。快來與我寫完這些墨才罷!」寶玉忽然想起早起的事來,因笑道:「我寫的那三個字在那裡呢?」晴雯笑道:「這個人可醉了! 你頭裡過那府裡去,囑咐貼在這門斗上,這會子又這麼問。我生怕別人貼壞了,我親自爬高上梯的貼上,這會子還凍的手僵冷的呢。 」寶玉聽了,笑道:「我忘了。你的手冷,我替你渥著。」說著便伸手攜了晴雯的手,同仰首看門斗上新書的三個字。

    此處,晴雯頗有撒嬌邀寵的可愛媚態,寶玉憐香惜玉,攜了晴雯的手渥著給暖,兩人一同仰首看門斗上新書的三個字,儷影雙雙的一對璧人,真是怡紅歲月中的鎏金圖景。至於「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俏丫鬟抱屈夭風流」這兩段情節,更被視為兩人平等互愛的高潮,以致不少讀者把晴雯「斷作寶玉的第二個愛人」 ,主張何必諱言寶玉與晴雯的愛情關係。

    但慢慢地,也逐漸有不同的看法出現,認為寶玉在晴雯死後為她寫(芙蓉女兒誄)只能說明寶玉對她深懷同情,卻不等於心心相印,何況寶玉對大觀園中所有女奴都深表厚情和過譽。我們同意這個說法,固然「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一段只是寶玉寵溺女兒的常態表現,請見前文的說明;即使是「俏丫鬟抱屈夭風流」這臨終訣別的一幕,其中雖有令人蕩氣迴腸的椎心之痛,也往往被視為「兒女之真情」的流露,可如果嚴格一點來看,應該說,寶玉其實並不是「愛」晴雯,而只是欣賞和縱容,並且在失去寵婢之時的悲慼哀傷雖然十分強烈,卻仍屬於人之常情的一般反應。

    試看當寶玉心知晴雯即將死去,臨終一別時,其實只有悲痛而沒有恐懼,微妙地證明了他對晴雯並非真正的、失去不起的愛。這種「恐懼」是來自於大失落的衝擊所產生的,以林黛玉為例,第五十七回(慧紫鵑情辭試忙玉)一段情節就透露出二玉共存共亡、臍帶相連的關係:

    紫鵑道:「你妹妹回蘇州家去。」……寶玉聽了,便如頭頂上響了一個焦雷一般。……晴雯見他呆呆的,一頭熱汗,滿臉紫脹,忙拉他的手,一直到怡紅院中。襲人見了這般,慌起來,只說時氣所感,熱汗被風撲了。無奈寶玉發熱事猶小可,更覺兩個眼珠兒直直的起來,口角邊津液流出,皆不知覺。給他個枕頭,他便睡下;扶他起來,他便坐著;倒了茶來,他便吃茶。……李嬤嬤捶床搗枕說:「這可不中用了! 我白操了一世心了!」……黛玉一聽此言,李媽媽乃是經過的老嫗,說不中用了,可知必不中用。哇的一聲,將腹中之藥一概嗆出,抖腸搜肺、熾胃扇肝的痛聲大嗽了幾陣,一時面紅發亂,目腫筋浮,喘的抬不起頭來。

    正因為失去的,是失去不起的東西,令人無法想像殘破不堪的未來,不知如何度過以後的絕望人生,所以才會恐懼到無法承受而喪失魂魄、心智大亂,這才是對至愛的反應,無論是寶玉或黛玉,兩人面臨對方可能的人生缺席時皆是如此。但比較起來,寶玉對晴雯則大大不然,第七十七回寫晴雯臨終時「渴不擇飲」的情景,看在眼裡的寶玉於傷痛之餘,心下都還忍不住感慨暗道:

    往常那樣好茶,他尚有不如意之處,今日這樣。看來,可知古人說的「飽飫烹宰,飢饜糟糠」,又道是「飯飽弄粥」,可見都不錯了。

    在此一生離死別的悲愴時刻,面對朝夕相伴的愛婢即將殞逝,寶玉於傷痛之外不但沒有恐懼,竟還有餘心觀察臨終病人的人性弱點,在看到晴雯渴不擇飲的表現時,回想「往常那樣好茶,他尚有不如意之處」,因對比之下落差過於巨大,而感慨古人所說的「飽飫烹宰,飢饜糟糠」,也就是吃飽了以後便厭倦烹羊宰牛的美食大餐,飢餓的時候連準備丟棄的糟糠都可以飽食一頓,反映出「富貴權勢時挑三揀四,困窘無依時來者不拒」的人性弱點。這就暗示了寶玉對晴雯並非真正的情人之戀,否則心膽俱裂的驚恐、哀慟鋪天蓋地而來,都惶惶然不足以自處,又豈能有這種客觀以待的閒思餘力?並且所觀察到而感慨者還是負面的人性弱點,既削減了晴雯的人格完美性,也淡化了對晴雯的悲痛不捨之情。

    接著,在這一場苦澀的訣別之後,來日無多的晴雯終究香消玉殞。但或許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更或許是並非那般愛深情切,於是第七十八回描述道:

    他便帶了兩個小丫頭到一石後,也不怎麼樣,只問他二人道:「自我去了,你襲人姐姐打發人瞧晴雯姐姐去了不曾?」這一個答道:「打發宋媽媽瞧去了。」寶玉道:「回來說什麼?」小丫頭道:「回來說晴雯姐姐直著脖子叫了一夜,今日早起就閉了眼,住了口,世事不知,也出不得一聲兒,只有倒氣的分兒了。」寶玉忙道:「一夜叫的是誰?」小丫頭子說:「一夜叫的是娘。」寶玉拭淚道:「還叫誰?」小丫頭子道:「沒有聽見叫別人了。」寶玉道:「你糊塗,想必沒有聽真。」

    於是旁邊那一個小丫頭最伶俐,聽寶玉如此說,便上來說:「真個他糊塗。」接著便投其所好,編出一套晴雯昇天成為芙蓉花神的浪漫情節,滿足了痴公子的不捨心懷。然而若仔細思考,可以追問的是,責罵老實丫頭「你糊塗!想必沒有聽真」的寶玉,對於晴雯臨終前「一夜叫的是誰?」心裡所期待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很明顯地,答案是他的名字,他希望自己是晴雯最終、最根本所惦念的人。就像他一心期望「我此時若果有造化,該死於此時的,趁你們在,我就死了。再能夠你們哭我的眼淚流成大河,把我的屍首漂起來,送到那鴉雀不到的幽僻之處,隨風化了,自此再不要託生為人,就是我死的得時了」(第三十六回),也就是以自我為中心,「你們的眼淚單葬我」而「全得」所有少女之心(第三十六回)。即使因為齡官畫薔的啟悟而開始去中心化,但寶玉仍然從未動搖過至少晴雯的心也應該全歸於自己所有的信念,因此臨終前的最後牽掛捨己無他。

    然而寶玉這位少爺全然不知,晴雯「一夜叫的是娘」是痛不欲生的極端反應,是慘烈到超越愛、超越意志的本能反應。猶如司馬遷所說道: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

    對於一個「不記得家鄉父母」的孤女,晴雯「一夜叫的是娘」是對那看不到的生命源頭的呼喚,是垂死掙扎時痛不欲生的哀乞求助,即使沒有受過真實的母愛滋養、沒有烙印具體的母親形象,單單叫出「娘」這個字眼,似乎就可以減輕一絲絲的疼痛,正是「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的體現。但寶玉的失望正反映出他不但自我中心,而且對人性還所知有限,縱然開始接觸到人世的缺憾、創傷、不完美,但畢竟只是一個仍在富貴場中安富尊榮的十幾歲少年,幾曾體驗到如此不堪的疼痛?

    更何況,晴雯死後,寶玉依然故我地過日子,雖以變本加厲的放誕方式驅逐哀傷,符合傳統文化中「在解脫的行為中深藏不可解脫之痛苦」的排遣型別,終究他仍安然度日,甚至對襲人表示道:

    從此休提起,全當他們三個死了,不過如此。況且死了的也曾有過,也沒見我怎麼樣,此一理也。(第七十七回)

    既然「不過如此」,果然,第七十八回描述道:

    (寶玉)悲感一番,忽又想到去了司棋、入畫、芳官等五個;死了晴雯;今又去了寶釵等一處;迎春雖尚未去,然連日也不見回來,且接連有媒人來求親:大約園中之人不久都要散的了。縱生煩惱,也無濟於事。不如還是找黛玉去相伴一日,回來還是和襲人廝混,只這兩三個人,只怕還是同死同歸的。

    「縱生煩惱,也無濟於事」的心態,使他務實地把握既有的,也盡其所能地及時行樂,即使因「近日抄檢大觀園、逐司棋、別迎春、悲晴雯等羞辱驚恐悲悽之所致,兼以風寒外感,故釀成一疾,臥床不起」,而遭到家長的拘束養病,但寶玉依舊生氣勃勃地「恣意耍笑作戲」:

    這一百日內,連院門前皆不許到,只在房中頑笑。四五十日後,就把他拘約的火星亂迸,那裡忍耐得住。雖百般設法,無奈賈母王夫人執意不從,也只得罷了。因此和那些丫鬟們無所不至,恣意耍笑作戲。……少不得潛心忍耐,暫同這些丫鬟們廝廝鬧釋悶,倖免賈政責備逼迫讀書之難。這百日內,只不曾拆毀了怡紅院,和這些丫頭們無法無天,凡世上所無之事,都頑耍出來。(第七十九回)

    由此可見,與其說寶玉是為晴雯而致病,不如說是感到「大約園中之人不久都要散的了」的刺激,晴雯之死只是接連敲起的喪鐘之一,是種種無常體認中最強烈、卻只是各種離散的一環;與其說寶玉的臥病之苦是來自先前的羞辱驚恐悲悽,不如說是被拘束的不自由,他的無法無天不是對無常的抗議,而是對生活空間的突圍,更與晴雯之死無關。

    這時的寶玉即使已經惶惶然照見無常,樂園之崩壞伸手可以觸及,但本質上還是「不過如此,……也沒見我怎麼樣」,和晴雯的死別是他人生中蘸有血淚的一頁,但翻過這一頁,生命仍在常軌上進行,只是慌張一點、不安一點。這時的寶玉離「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境界還很遠,他對晴雯的情感也離「愛」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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