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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十二時辰》的核心劇情並不複雜,就是一部講唐朝片警張小敬和情報局CEO李必,聯手打擊黑惡勢力,在24小時內力挽狂瀾,拯救整個長安老百姓的故事。
在馬伯庸的原著裡,張小敬是一個當兵19年的悍將,原本有著不錯的前程,因為朝廷殺死了自己的戰友,一怒之下砍死縣令挾持永王,結果被判處死刑。
一個身處底層、父母雙亡、被剝奪了政治權利的死囚,骨子裡義薄雲天,奮不顧身拯救了整個長安,照理來說是不可能的,我們也不奢望現實中會發生這樣的故事。
現實中,底層人民別說拯救他人,樓下管停車的老頭多收我5塊錢都足以讓我怒火中燒。
但影視劇裡,我可以奮不顧身,別說5塊錢,就是散盡家財犧牲性命也OK。
身處底層卻自帶主角光環的張小敬,有著傳統武俠世界主人公共有的特點:全能。
我們熱愛的不是俠義的無私奉獻,而是像俠客一樣:全知全能,逢凶化吉,成為世界的中心。
所以編劇就為我們塑造了一個這麼有能力的張小敬,哈哈哈......
《長安十二時辰》:張小敬憑什麼能逢凶化吉?
01
前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我穿著一身白衣,在大唐長安的街道上穿梭,
手拿飛鏢,對著前方狂奔的黑衣敵人:嗖嗖嗖!
我問我的分析師:你說這個夢有什麼含義呢?
分析師問我:你是不是熬夜了?
我大驚:我確實熬夜了,但這你都分析得出來!?
分析師說:我都不用分析,你肯定熬夜看《長安十二時辰》了!
撇開精美絕倫的畫面和吹毛求疵的還原度,單張小敬這個人物,就很對我的胃口。
他兇狠無情,為了一個情報親手殺死部下;又宅心仁厚,為了保留部下全屍剁掉自己的指頭。
他像個登徒子,剛出獄就開始挑逗美貌的姑娘;又是個紳士,會為自己的失禮向姑娘真誠的道歉。
他痛恨朝廷,為朋友報仇殺死上司被判死刑;又心繫百姓,無條件為長安百姓的存亡奮不顧身。
他善惡分明,敢愛敢恨,非黑即白。
在《長安十二時辰》這部古裝版“西安反恐24小時”裡,緊湊的追捕與反追捕劇情中。
張小敬這個矛盾重重的角色非但沒有脫戲,反而和華人對“俠客”的概念不謀而合,簡直就是大唐俠客的模板。
《長安十二時辰》的核心劇情並不複雜,就是一部講唐朝片警張小敬和情報局CEO李必,聯手打擊黑惡勢力,在24小時內力挽狂瀾,拯救整個長安老百姓的故事。
在馬伯庸的原著裡,張小敬是一個當兵19年的悍將,原本有著不錯的前程,因為朝廷殺死了自己的戰友,一怒之下砍死縣令挾持永王,結果被判處死刑。
一個身處底層、父母雙亡、被剝奪了政治權利的死囚,骨子裡義薄雲天,奮不顧身拯救了整個長安,照理來說是不可能的,我們也不奢望現實中會發生這樣的故事。
現實中,底層人民別說拯救他人,樓下管停車的老頭多收我5塊錢都足以讓我怒火中燒。
但影視劇裡,我可以奮不顧身,別說5塊錢,就是散盡家財犧牲性命也OK。
現實中斤斤計較的人,卻對武俠世界裡不拘小節的俠客產生共鳴。
這矛盾嗎?並不。
身處底層卻自帶主角光環的張小敬,有著傳統武俠世界主人公共有的特點:全能。
我們熱愛的不是俠義的無私奉獻,而是像俠客一樣:全知全能,逢凶化吉,成為世界的中心。
02
早在1300多年前,唐代人民就表現出了對“俠客”的喜愛,唐代的片警不叫片警,叫“不良人”。
職如其名,就是一群不良人士組成的合法管轄團體。
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案底,小到偷奸耍滑,大到打架滋事,但唐代的朝廷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把這群人集中起來,搖身一變成為唐朝片警。
從此黑社會不再是黑社會,而是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不良人”為什麼誕生,歷史沒有記載,但我們從朝廷對人群的分類裡,不難看出這份期許:昨日一個品行不端、惡意滋事、嗜好打架的流氓,今日開始每天扶老奶奶過馬路。
可以說,這就是俠客的雛形,組成江湖的也都是這樣的“不良人”:他們率性而為,同時替天行道;毛病很多,同時仗義十足。
身為不良人總帥的張小敬更是如此。
對青春期的少年來說,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男性的故事,本身就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雨果獎得主劉慈欣說,他12歲時第一次知道“光年”是什麼,想象自己穿梭在宇宙裡,體會到了“被巨大的恐懼和敬畏所壓倒,一種吸毒般的快樂”。
成長過程中,男孩有好幾次機會體驗到這種快樂:
小時候想從父母那裡得到認可,就像照鏡子一樣確認自己的樣子,卻沒有得到父母很好的迴應,甚至處處被否定、拒絕,逐漸對人際關係望而生畏。
直到接觸了武俠小說,從主人公身上找到了面對恐懼的“全能感”,男孩便把俠客當成替代父母,幻想自己是俠客,從武俠世界裡汲取自我;
成年後獨立進入社會生活,難免對他人產生敵意,害怕被他人傷害忽視,內心深處渴望一方淨土,完全由自己說了算,完全保護自己不受傷,
於是重讀武俠小說,透過上帝視角來產生掌握情節走向的快感,感受主人公總是化險為夷的全能感,本質上其實是在防禦無能、不完美的自己。
有人說:武俠,是男人的浪漫。
這句話非常貼切。
從古到今,中國男人都活在父親的陰影下,
都不敢大大方方的表達“全能感”,無法像漫威電影一樣直白的造出一個“超級英雄”,二話不說拯救世界去。
但中國男人有自己含蓄的滿足全能感的方式:一個毛病很多但豪氣干雲的俠客,僅憑一己之力突破重重難關,同時重情重義,充滿了父性色彩,這種人物設定強烈刺激著中國男人潛意識裡“戰勝父親”的慾望。
在一個足夠開明的社會里,人的潛意識會更容易意識化,那些冰山之下隱藏的內容,更容易透過各種觀點的碰撞被激發出來,從而使人得到成長。
唐代開放的風氣,是造就“不良人”這個職位的原因之一,而“不良人”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職位,其存在本身,就在滿足著唐代老百姓的全能感。
在男性的精神世界裡,俠客替代了缺位的父親角色,武俠滿足了男孩缺失的父愛,他們能力超群同時堅不可摧的自我、經歷坎坷但是逢凶化吉的自信,是父親本該教給孩子、卻沒有做到的。
一個痴迷武俠的男孩,往往有一個嚴厲苛求/淡漠疏離/消失不見的父親,導致他們在父子關係裡得不到肯定,自尊心受挫;或者為了討好父親,不得不犧牲自己的一部分自我。
於是這類男孩普遍存在一個心態:父親是不可戰勝的,我不可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但在想象力的世界裡,我可以戰勝父親,我可以成為世界的中心。
所以男孩遇見武俠,就像貓遇見魚一樣,看一眼就撲了上去,藉著閱讀武俠小說產生的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來擺脫父親的陰影。
03
講一個國外古代俠客的故事:
國王找巫師占卜,得知自己的兒子將來會殺父弒母,趕緊把兒子丟掉,結果被鄰國的國王撿到。
這個孩子被鄰國的國王養大,武藝超群,成年後在路上遇到一波滋事的人,他打死了為首的男人,然後迎娶男人的妻子為妻。
後來,他得知自己殺死的男人正是國王——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迎娶的女人正是自己的生母,羞愧得自戳雙目。
這是“俄狄浦斯”的故事,佛洛依德認為,這象徵著男人心底渴望戰勝父親的衝動,以及渴望迎娶母親的羞愧感。
兩種衝動合起來,使得男人總覺得自己太優秀了會受到懲罰,要麼避免成功,要麼接受成功之後的懲罰——自戳雙目。
在滿足全能感的路上,人最大的障礙就是自己。
為了克服“自我懲罰”的衝動,人們在故事裡設下重重障礙,讓主人公曆經千難萬險才能取得勝利。
所以武俠小說裡那些被囚禁、遭誣陷、掉懸崖、死情人的情節,一點也沒有打消我們閱讀的快感,反而讓這快感翻倍了:我們潛意識裡認為,懲罰越大,成功越大。
今天掉進了洞窟奄奄一息,明天就該有高人傳授武林秘籍了。
在金庸的小說裡,最典型的“全能感代表”,我認為是韋小寶。
一個出生底層、品行不端、巧言令色、陰險狡詐的矮窮矬,一口氣娶了7個貌若天仙能力出眾的老婆,而且個個最後都對他死心塌地。
這其實是是男人精神世界裡的一種共識:只要我接受了懲罰,戰勝了父親,不管我啥德行,接下來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娶母親了。
現實中不乏這樣的事情:男人年紀輕輕、存款為零、無車無房,此時有一個死心塌地的姑娘跟著他,他也很愛她,但就是不敢和她結婚,總擔心自己“沒辦法給她幸福”。
這根源就在於男人潛意識裡認為,弒父應該在娶母之前。
如果男人沒有經歷坎坷並取得一定成就,男人會認為:
接下來還有更大的懲罰在等著我。
要是男人在毫無建樹的景況下結婚,他們內心會對未來充滿了恐懼感,因為他們迎娶了母親,接下來父親一定會懲罰他們。
這就是為什麼武俠小說裡,主人公總是反覆歷經坎坷、反覆化險為夷的原因。
懷揣著如此巨大的心理壓力,男人很難真正體會到“身為男人的快感”。
於是作為現實與理想之間的緩衝劑,武俠小說中純粹的武俠世界,就成了人們卸下心理包袱、享受精神愉悅的淨土。
04
這讓我想起一位來訪者的一個夢:
我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一直在往前奔跑。
後面有人在放火,大火燒了整條街道,我一心想著救火、救火,到處尋找水源,慢慢的飄了起來。
火突然沒了,有人高呼著我的名字,但我飄在空中無法看清那人的樣子。
做這個夢不久前,他剛剛和父親吵了一架。
做完這個夢,他感到對父親的憤怒減輕了一些,心底那股被父親掌控、無法言喻的憤怒,漸漸被一種“我很全能”的滿足感替代。
他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走出父親的陰影,但他可以在夢裡改寫自己和父親的關係,找到能夠替代父親的男性,收穫成長,戰勝父親,並培養出屬於自己的價值觀。
武俠世界裡,英雄的“全能”不是為了變得更強大、更完美,而是為了得到愛與救贖,現實生活中,這也是口欲期和肛欲期小孩的心願。
口欲期,小孩感受愛的方式就是吃奶:好的乳汁吃下去,它是愛我的好媽媽;壞的乳汁吐出來,它是不愛我的壞媽媽。
肛欲期,小孩對救贖的體驗集中在控制排洩:這大便,我拉出來就得到救贖了;不拉出來,我就得難受一整天。
這兩個成長階段的小孩,最顯著的特徵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觀。
《長安十二時辰》裡,張小敬痛恨朝廷,但李泌堅持要讓他拯救長安,張小敬沒有任何給朝廷賣命的理由,最後還是為了長安百姓義無反顧,成為了救世英雄。
傳統武俠世界裡,主人公必須是好人,反派必須是壞人。
所以主人公易被“情義”驅動,去做一些懲惡揚善的事情,雙方產生激烈的碰撞,最終好人得到周圍人的認可。
所以才有張無忌一人決戰十個頂尖高手,郭靖華山論劍榮獲“北俠”美譽。
但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這些“好人”多多少少都有人性的劣根性,比如韋小寶貪財好色,張無忌優柔寡斷,郭靖木訥遲鈍。
口欲期和肛欲期小孩最大的心願是:即使我犯了錯、毛病很多、亂丟玩具還隨地大小便,我還是能得到父母的愛。
所以武俠小說主人公都不是完美的聖人,而是嬰兒一般單純易懂,充滿了七情六慾,激起現實中大小孩、小小孩們的內心共鳴。
武俠最大的治癒效果,是讓一個現實世界裡喪失了自我價值、被精神閹割的男性,
能夠回到小時候,去釋放那些對父親無法釋放的憤怒和攻擊,治癒父親造成的創傷,做一些調皮搗蛋的事情來避免被父親的控制慾吞噬。
當孩子內心壓抑的慾望以一種高尚的、被認可的、被愛的方式,昇華成“替天行道”的俠客行為,痛苦就能得到發洩,焦慮和緊張也會煙消雲散。
“為什麼我孔融要讓梨?我明明就想吃大的那個!”
現實中懂事聽話的孩子,在武俠小說裡就敢理直氣壯的說出心裡話。一個個虛構的大俠,因此活了過來。